第11章 試探
不時。
太監搬來一沓沓奏本，送到宋染月面前。
宋染月一看到堆的如小山一般高的奏本，眼睛倏地睜大，“這些奏章何處送來的？”
“啟稟皇上，是各部送到上書房，上書房大臣錢勇命人送來請皇上批改，”太監小心翼翼的抬眸打量着她。
這要是在以前，皇帝宋染辰早就龍顏大怒。
而現如今宋染月面不改色，冷漠的示意太監將奏本放在御案上，緩緩起身，坐在龍椅上隨手拿起一本奏章飛快的掃了一眼，不由得眉頭緊皺。
問安折。
一沓奏本上百封，都是無關緊要的問安折。
宋染月在看到奏本內容之後，心中有了幾分思量。
這些小事上書房完全可以過濾，然而上書房大臣卻煞有其事的讓人送來請她過目。
宋染月一拍桌子，火光迸發出雙眸，“上書房是做什麼的，這種奏章也要給朕送來，如今京城內外受災民眾上萬，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百姓比比皆是，上書房大臣難道都是睜眼瞎，看不到百姓疾苦？”
“傳令下去，從今以後，這等奏本不必再送，撿重要的要緊的送來，上書房大臣若是不能勝任，有的是能人代替他們！”
此言一出，太監嚇得小心肝猛地一陣亂顫。
以前的皇帝最喜這些好處理的奏本，其他的奏本不論重要與否都交給上書房大臣批閱，而他省的時間來享樂。
如今宋染月替兄當皇帝，一改常態。
如何不讓人震驚。
一旁的老太監見狀，悄無聲息的給被吼的太監遞了個眼色，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待太監退下之後，老太監小心翼翼的邁着小碎步來到丹陛之下。
“皇上，上書房大臣都是先帝替您選的輔政大臣，您不能這樣對待他們，這些年來上書房大臣都習以為常了，您千萬莫怪，以免引起人心惶惶，”老太監拱手作揖直了直腰杆子，小聲地說道，“皇上若想要整頓以往的痹症，不可急於一時，更何況這些大臣們都是對朝廷忠心耿耿，皇上一言不合就要罷免，實在是不符合聖人之道。”
宋染月聽着尖銳的聲音，緩緩抬眸一眼便看出了這人正是宋染辰近侍總管太監張德隆。
此人侍奉兩代帝王，很會做人更會揣摩帝王心意，深得宋染辰的喜愛，平日裏宋染辰但凡有事，必須是要經過他的。
宋染月在回憶里看到了這人的囂張跋扈，冷笑了兩聲，一股肅殺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不怒自威的王者霸氣遍佈整座殿堂，“張公公這是在教朕怎麼馭下？”
朝堂之上危機四伏，後宮之中何嘗不是萬丈深淵。
一個太監，都敢當著她的面指手畫腳。
張德隆慌忙跪下，誠惶誠恐，“奴才不敢，奴才只是提醒皇上。”
“張公公提醒的好，是朕操之過急了，”宋染月一擺手，示意他起身，“你這些年在朕的身邊，朕一向喜歡你，只是朕看到如此亂局，百姓疾苦如此，心中頗為不安，只想着今後勤勉為民，不負天下不負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皇上能這樣想，那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吾皇萬歲萬萬歲！”張德隆故作激動，連連磕了幾個響頭。
就在宋染月以為他會見好就收時，新一輪的為難再次襲來。
張德隆弓着身子，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皇上，奴才派人清點了六宮，發現公主不見了，奴才嚇出了一身冷汗。舉宮搜查仍不見公主身影，公主乃皇上胞妹，我大周公主，金枝玉葉。如今不見蹤影，宮中上下無不是擔憂，奴才請旨皇上，是否加派人手在京城各地尋找公主下落？”
聞聲，宋染月心口咯噔一下。
忙忙碌碌一整天，她怎麼就忘了自個兒神秘失蹤？
堂堂公主突然消失，悄無聲息，宮裏宮外又怎會風平浪靜。
更甚，滿朝皆知公主宋染月與皇帝宋染辰是龍鳳胎，相貌相似，若是別有用心的人以此為線索順藤摸瓜，她這一位假皇帝豈不是要暴露？
宋染月計上心頭，定了定神，沉聲道，“叛賊逼宮，宮中大亂，公主受了打擊神志不清，朕唯恐外事刺激公主，已經派人將公主安置在小佛堂內，由母后照料，張公公以為有何不妥？”
“老奴惶恐，既然公主無恙，老奴也就放心了。”
張德隆找了個借口，彎着腰緩緩退出大殿。
這隻老狐狸，真夠狡猾！
宋染月拍了拍胸膛，安撫直跳的小心臟。
一天下來，驚心動魄。
太監、大臣有意無意試探，好在宋染月機智幾次化險為夷。
禮親王作亂，朝中不穩。
君不信臣，臣不信君，危險隨時要將宋染月撕碎。
宋染月剛要起身，無意間看到御案之下，有什麼東西正被桌角壓着，好奇心使然彎下腰將東西扯了出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幾個正楷大字赫然奏本之上。
臣禮部侍郎沈讓奏，禮親王宋染璃屯兵意圖造反。
在看到這一行字以後，宋染月激動的翻開奏本。
奏本內容皆是有關於禮親王宋染璃私自製造兵器，大肆採購戰馬及拉攏群臣，在封地違制廣招兵士，將禮親王種種罪行曆數。
宋染月看到最後，視線定格在日期上。
兩個月以前。
整整兩個月時間，朝廷完全可以做出預防或者是率先出擊打擊禮親王所部叛軍，將禮親王反叛的苗頭掐死，就不會逼宮的事情發生，然而這麼重要的奏本，居然被宋染辰拿來墊桌角！
宋染月感慨萬千。
這樣的皇帝，誰能容忍！
只見她將奏本揣進懷裏，按照記憶返回公主寢殿毓秀宮。
剛一進門，宋染月便聽到了屏風後有輕聲抽泣輕微響動。
宋染月一拍腦袋，回過神來。
她怎麼把貼身婢女嬌兒給忘了，嬌兒從七歲便跟在她身邊，忠心耿耿，以前的宋染月貪玩成性，嚮往外面的自由，隔三差五逃出宮，遇到危險，嬌兒曾幾度擋在她的面前，替她擋刀擋劍，也是她在這個宮裏最新的過的人。
“嬌兒。”
宋染月壓低聲音，裝作是宋染辰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