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魔
自從五年前一場車禍后，葉南思就經常做一些讓她臉紅耳熱的夢。
有個看不清面容的男性，總是在夢裏，壁咚她，親吻她……而她也好像着了魔一樣沒有反抗。
那個男人比她高了一個頭，氣質矜貴高冷，嗓音低醇，動情時還會帶點磨砂質感的沙啞……
面前這個男人跟夢裏那個影子很像，讓她想要敬而遠之。
“你……是誰？”想要做什麼？
葉南思顫抖的氣音，都帶着一股子令人憐愛的意味，那水汽朦朧的眼神，更是不自覺地勾着人深陷。
杭千牧壓了壓湧上心口那股奇特的念想，優雅從容地將一張黑色燙金名片，塞到了她手裏。
在她低頭看的時候，他低聲道，“你以為，你出道、接通告為什麼會這麼順利？”
她出道的機會，是他給的。
可是她是靠自己的演技紅的。
一個非科班出身的年輕女孩，在兩分鐘不到的鏡頭裏，將一個反差極大的角色演繹的淋漓盡致，脆弱易碎的形象和狠辣嗜血的內心，讓屏幕外的觀眾都感覺到了那股子陰冷。
所以葉南思就紅了，出道即巔峰。
然而，這些杭千牧是不會道明的，他只是暗示她，她的機會是他給的，他也擔得起“金主”這個名號。
葉南思想起了剛才王樂樂發的那條微博，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她這是炸出了她的“金主”么？
葉南思目光盯着那名片上的幾個字，緩緩抬頭，唇色泛着水紅色，像極被碾磨出汁水的花瓣的顏色。
杭千牧驀地想起了剛才車上做的那個夢，那朵被壓在身下碾出了花汁的玫瑰，脆弱又美好。
“杭越集團，我知道，很厲害。”她聲音很輕，帶着一股子少女獨有的天真，天真到讓人心生憐惜。
葉南思細想一下，也覺得自己進圈后太順利了，可是不管是她，還是肖恩，都不知道是誰在暗中幫她，後來便當做是她運氣好了。
圈裏的人同她交往，似乎也是猜到她有莫大的後台。
她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金主自己找上門來了。
葉南思的反應過於平靜，完全不似杭千牧設想的那樣，厭惡或者抵抗。
他目光幽深了幾分，眼神里審視和斟酌的意味更濃了，他這個人，不信命，也不喜歡任何事情脫離自己掌控。
這個女孩兒在他夢裏當了太久的主角，他已經沒法再忽略這個異數了。
他其實並沒有幫她什麼，他暗中做的那一切，其實只是為了避開夢中會發生的事情。
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實里和她見面。
她比夢裏的那個她，更加……誘人。
杭千牧心裏斟酌着詞語，萬般不甘地承認，見面后，她對他那股誘惑力更甚了。
“想要站在娛樂圈的頂端么？”男人嗓音低醇如大提琴的奏鳴，有點漫不經心，但是卻透着滿滿的誘哄的意味。
他知道怎麼掌握別人的軟肋，然後一舉攻破。
他自認為對這個女孩兒有九分的理解，她想要的東西，他動動手指就可以送到她面前。
一個“好”字就卡在了葉南思的喉嚨，那雙被無數網友吹過彩虹屁的眼眸，透着最濃郁的墨色，其中的渴望，一一被杭千牧捕捉到。
可是那鴉羽般的眼睫劇烈顫了幾下之後，她卻又生生瞥開了視線，“你為什麼要幫我，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杭千牧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微微詫異，冷雋的神情卻未曾有過一絲柔和，“你覺得呢？你有什麼？”
他指腹壓在她眼角下一枚淚痣上，另一隻手扣着她的腰，不容她反抗。
這枚淚痣，他再熟悉不過了，在夢裏，他無數次不受控制地去啜飲她的淚，被淚水沾濕的痣嬌艷得讓他移不開視線。
“如果我拒絕了你，你會給我使絆兒，讓我在圈裏混不下去么？”
“不會。”杭千牧低下頭顱，薄唇貼近了她的耳朵，“不過，我會用其他不太友善的方法，逼你接受我。”
他依舊像個紳士，語速緩慢從容，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葉南思身子的顫抖更加明顯了。
她只差一個機會，她不能離開娛樂圈。
這幾天，她這個念頭越發強烈了。
只要抓住面前這個男人……
不過下一秒，她又拋開了那個念頭，對上了那雙幽邃莫測的眼眸，輕聲說，“我還沒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對不起。”
她眼神霧茫茫的，好像真的仔細考慮過了，那認真的小臉，莫名可愛。
杭千牧喉結滑動，嘴角輕輕挑起，數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
她的反應，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喜歡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好。”他卻應了一個字。
葉南思依舊緊緊凝着他，就怕那菲薄的唇里下一秒會說出讓她恐懼的話。
杭千牧退開了一步，籠罩在她身上的壓力卻半點沒少。
她感覺他似乎被自己惹惱了，他或許真的會像他說的那樣，用不友好的手段來對付她，逼迫她。
可是她只是看着他離開，沒法說服自己去接受他的條件。
公寓樓下，杭千牧上了一輛車，周身籠罩着比剛才離開時還要烏泱泱的低氣壓。
畢升沒能壓下心中的好奇，嚴肅地問，“杭總，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
他剛才想了好久，跟金雁小區關聯的人物，好像就那麼一個人吧，一個剛進娛樂圈的小新人——葉南思。
那倒是個小美人，杭總之前還讓他處理過一點關於她的事情，不過他最終也沒想明白杭總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隔了一會兒，杭千牧反問了一句，“你覺得洲心傳媒怎麼樣？”
畢升愣了一下，腦筋已經開始飛速運轉，洲心傳媒從包裝演員個體品牌開始，現在發展成集影視製作、電影宣傳、藝人經紀等業務為一體的傳媒公司，旗下出名的藝人不少……
很快他找到了重點，葉南思就是洲心傳媒的藝人。
畢升心領神會，嘴裏簡單談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最後鄭重地詢問，“杭總，那我讓人準備一下收購方案？”
“嗯。”杭千牧只是抬了抬手。
————
葉南思又做了一個夢，她身上的婚紗被蠻力撕扯掉，那人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個印記，最奇怪的是，她依舊沒有半分的掙扎，還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肩背……
而且，她永遠都無法看清那人的臉。
驚醒后，葉南思捂着小鹿亂撞的心口爬起來，打開小枱燈，翻開一個厚厚的筆記本，在上面一筆一劃寫下了剛才做的那個夢。
可是寫了一句之後，她本來蒼白的臉卻一點點漫開了粉色，腦子裏浮現夢裏羞人的一幕，再也沒法拂去。
她用黑色的簽字筆三兩筆畫出了個半身肖像，那張臉卻是空白的，她盯着看了許久，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見到的那個男人，杭千牧。
那完美深邃的五官填充到紙張上，毫無違和感。
葉南思對美的事物沒有抵抗力，尤其是杭千牧那張臉，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她吧嗒合上了本子，將筆放好，翻身上了床。
後半夜葉南思睡得昏沉，沒有再做奇奇怪怪的夢，而且接下來幾天她擔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網上關於她的熱搜已經降溫了，她依舊有無數的廣告要拍，依舊要全國各地跑通告，期間她去了幾個試鏡，最終結果也不盡人意，她喜歡的面不上，公司方面幫她精挑細選，倒是挑了幾個女主劇本。
杭千牧的出現就像是她的一場夢，但是她每天會不自覺地收集一下他的消息，看到網上流傳出來的唯一一張側臉照，她還鬼使神差地保存了下來。
A城國際機場，葉南思偽裝好自己，悠閑地走在機場大廳，迎面而來兩道身影讓她腳步停滯了下來。
那母女兩人穿着同款式的悠閑裝扮，親密地挽着手，身後助理隨行，還有一大群粉絲在旁邊驚喜地喊着她們的名字。
影后沈璐，年近五十了看起來依舊貌美如花，跟十六歲的女兒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似的。
葉南思壓了壓棒球帽，低着頭拐了一下方向，進入了旁邊的一個衛生間。
難得地這個衛生間竟然沒有人，她朝着隔間走的時候，忽然察覺到了異樣，牆邊立着的那一排小便池是怎麼回事……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旁邊的隔間有人走了出來。
她猝然抬頭看去，男人那側臉跟她手機里那張照片重疊，是杭千牧。
這時身後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還有幾個大男生興奮交談的聲音，葉南思腦子空白了一瞬，等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將杭千牧推回了隔間裏，砰地鎖上門。
“砰”地一聲巨響，讓剛進來的四個男生嚇了一跳，然後面面相覷。
幾秒種后，男生們相互傳了一下八卦的眼神，然後低頭看了眼那個隔間門下的小縫……
“我去！”
隔着一扇門，葉南思聽到外面的動靜，便意識到了什麼，然後飛快踩上了馬桶蓋。
她怕摔着，甚至還伸手撐了一下杭千牧結實的肩膀。
她在馬桶上站穩后，便發現此時她和男人的姿勢格外曖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