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連環(7)
“墨先生,你能透露一下兇手張海艷的犯罪動機嗎?”
“墨先生,張海艷招供已經過去三天,為什麼案件的詳情沒有向大眾公開,這裏面是否有隱情?”
“墨先生......”
只要墨臨出現在公共場合,就會被忽然湧來的媒體記者圍堵,張海艷招供已經過去了三天,輿論不斷發酵,有人希望張海艷出來向受害人家屬道歉,有人希望儘快判決張海艷的罪行,還受害者家屬一個公道......
作為明星一樣存在的著名犯罪心理專家,墨臨受到了各方媒體的關注,攝像機偶爾會拍到他下車,或者一閃而過的身影。
顧原在飲水機旁接了一杯水,飲水機旁的電腦正在播放某個追蹤報道的畫面。
畫面中的墨臨穿着白色襯衣,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他一隻手拿着西裝外套,另一隻手拿着車鑰匙。
墨臨的身高在人群里顯得很突兀,帥氣的側臉完全暴露在鏡頭面前,他似乎有急事:“無可奉告......”
但是記者過於瘋狂,對他窮追不捨。
忽然有記者問了一句和案情毫不相關的話題:“墨先生,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這句話倒是問出了很多女生的心聲。
女記者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這個聲音傳進了墨臨的耳朵里。
墨臨笑道:“今天沒有。”
萬年好脾氣的墨臨拉開車門,把西裝扔在副駕駛位上,開車揚長而去,車牌號被打上馬賽克。
顧原喝掉半杯水,看來墨臨的生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李蒙關掉了視頻,站在他身後的肖澤輕輕拍李蒙的肩膀:“不用擔心他,這個傢伙心理素質很強,我們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肖澤轉身正好看見顧原站在飲水機旁:“晚上聚餐,記得按時參加。”
“抱歉,我家裏有點事。”
肖澤點頭:“處理好了,記得過來。”
顧原嗯了一聲,拿出手機,點開墨臨的頭像,最後一句聊天記錄是墨臨兩小時前發的:有空幫我喂一下貓,密碼鎖是:1****6
光是讓他幫忙喂貓就已經很驚訝了,竟然還直接把密碼告訴了他。
墨臨身邊是沒朋友了嗎?
原本顧原是想直接拒絕的,然而現在,他回復了一個字:好。
消息剛發出去,墨臨就回復了:家裏的東西你都可以用,不用客氣。
顧原看着手機屏幕左上角的時間,還有兩分鐘下班了,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下班。
辦公室外的人已經在討論關於聚餐的話題,顧原背好書包走出警局大門,上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窗,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這條路對他來說並不陌生。
十五年前,這條路還沒有擴建,不遠處是荒涼的草叢,那裏一到冬天就變成金黃色,枯草有半個人那麼高,小孩子們喜歡聚在這裏玩耍。
有一天,來了幾個大人,抽煙的時候不小心把草叢點燃,一個年紀比較小的女孩在逃跑的時候被荒草絆倒了,小夥伴們只顧着逃跑,根本沒有注意到她。
小女孩就這樣被活生生燒死,等大火被撲滅,只剩下女孩的屍體和黑色的灰燼。
那天顧原背着書包拿着獎狀從學校回來,看見鄰居們圍在自己家門口,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聽見隔壁的阿姨說:“去看看你媽媽......”
他走進客廳,發現母親跪在地上,不大的客廳里擺着一個小小的棺材,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走近棺材,看見裏面似乎躺着一個人,身上蓋着白布,依稀可以看清露出的一隻小腳,腳上的皮膚已經被燒成黑色,散發著一股濃烈的燒焦味。
“看到你妹妹了嗎?你爸爸要是還在的話,一定會給我們討個說法,不會讓你妹妹死的這麼不明不白。”
顧原不相信,他揭開棺材裏的白布,看見一具燒焦的屍體,皮膚和肌肉都被燒成焦黑,緊緊的貼在骨頭上。
那是顧原第一次看到屍體,對當時年幼的他來說,打擊非常大。
被他捧在手心裏的妹妹忽然變成一具焦屍,這讓原本就不完整的家庭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處理完妹妹的後事之後,顧原就像變了一個人,他不哭不鬧,每天按時上學,回家后還要給感情重創的母親做飯。
那一年他小學四年級。
“先生,到了,請問現金還是掃碼?”
出租車司機忽然停車,打斷了顧原的思緒。
顧原掏出手機掃碼支付,然後下了車。
走出電梯時,對面正好有一戶人在裝監控,他按下密碼,進了墨臨的家。
“胖橘”一下子從陽台上的架子上跳下來,站在窗檯喵喵叫了兩聲。
他走到陽台,看見貓咪的碗已經空了,蹲下身摸了摸“胖橘”的肚皮,肚皮憋憋的,看來墨臨最近的確很忙,連帶着貓也跟着他受罪。
他最近究竟在忙什麼?
案子已經結束3天了,原本顧原還期待案子能夠有什麼轉折,證明張海艷不是兇手。
但事實似乎並不像他想的那樣發展,張海艷忽然認罪,甚至還原了犯罪現場。
一開始顧原不相信兇手會是張海艷,可除了兇手,誰能這麼完整的還原整個犯罪過程?
墨臨拔掉審訊室里的電源后究竟對張海艷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
這個案子看上去疑點重重,但是無懈可擊。
他在電視機旁的柜子裏找到了“胖橘”的食物,胖橘坐在他面前,盯着他手裏的罐頭。
把開好的罐頭倒在貓咪碗裏,眼角瞥見墨臨陽台上的鞋子。
在他的記憶里,墨臨的皮鞋幾乎都是一塵不染的,而面前這雙鞋,鞋底沾着黃色的泥土。
最近並沒有下雨,他是在哪裏沾到的泥土?
走之前,顧原在“胖橘”的碗裏倒滿了貓糧,並在添水器里裝滿了水,然後把貓砂里的便便鏟了,裝進垃圾袋裏。
之後他走進浴室,想洗一下手。
打開洗手間的門,水池裏沒有一滴水,連邊緣也乾涸了。
顧原立即注意到掛鈎上的毛巾還保持一周前的狀態,衛生紙也沒有動過,牙刷擺放的角度和一周前一樣,牙膏和洗手液也都沒有動過。
墨臨已經一星期沒有回過家了嗎?
他細緻的洗了個手,正打算給墨臨發條消息,電話就響了,是墨臨打過來的。
“有人站在我家門口,那個人我不認識,如果他敲門,你先不要開門。”
墨臨的聲音聽上去不像在開玩笑。
“你怎麼知道門外有人?”
“門口裝了監控,我的手機能看到監控畫面,千萬別開門!”
顧原:“外面什麼人?”
不清楚。”
顧原有些不理解:“你想多了吧?”
“那個人的動作和表情不太對勁,我覺得他有問題。”
顧原轉身去了廚房,在刀架上挑了一把帶鋸齒的刀:“知道了。”
“防盜門很安全,你不用擔心。”
顧原:“要我抓他嗎?”
“用不着你,先穩住他,別讓他察覺家裏不對勁。”
顧原把刀藏在袖子裏,從廚房裏出來,假裝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背後的防盜門,貓眼的位置彷彿有一個人正盯着他。
他淡定的進了浴室。
“叮咚!”
門外響起一聲門鈴。
為了不讓對方懷疑,顧原正在假裝洗澡。
墨臨:“你別開門。”
顧原心說:你煩不煩......
過了兩分鐘,門鈴再次響了。
墨臨:“別害怕,我快到了。”
顧原:“我覺得他不見得打得過我。”
墨臨的語氣有些激動:“你待着別動,也別掛電話!”
顧原:“......”
墨臨看着手機里返回的監控畫面,站在門外的黑衣男人把眼睛貼在貓眼上,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發現自己頭上有個監控。
此時墨臨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掛着一個相機,而且價格不菲。
隨即他鬆了口氣,應該是偷拍他的狗仔隊。
十分鐘后,墨臨上了電梯,手機失去信號,監控里的男人一動不動,畫面定格。
電梯的門忽然開了,門外的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墨臨環顧了四周,還是沒有找到穿黑衣服的男人。
難不成短短十幾秒鐘的時間會讓他跑了?
墨臨按動密碼鎖,門打開后,眼前的場景把他嚇了一跳。
只見兩個男人在距離不到一米的位置站着,其中一個人臉貼着牆,被另一個人反手扣在牆上。
顧原手裏拿着一把刀,放在對方後腦勺下方的脖子上,刀刃緊貼着皮膚。
對方似乎嚇得不輕,額頭上冒着冷汗,雙腿不受控制的打顫。
墨臨一言不發的走過去,拿掉了顧原手中的刀,脖子上刀壓過的地方有深深的壓痕,血跡已經沿着壓痕滲出來。
不過還好,只是皮肉傷。
這一次,墨臨嘴角一點笑意也沒有了:“為什麼不聽話?”
他的語氣不同於他平時那種開玩笑的語氣。
顧原一隻手仍舊扣着男人的手臂:“我不需要別人保護,遇到問題,我會自己解決。”
被抓住的男人感覺到後頸黏糊糊的,實在忍不住了:“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敢偷拍了,相機給你,我不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