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裏有個姑娘叫小芳20
沒過多久,她就將剛賺的錢和票花了個七七八八,能買的差不多都買了。
光是各式的素布料就買了好幾塊,趁着董曉雪還在挑選比對花色,千羽轉戰另外兩個櫃枱,分別買了一口鍋、搪瓷盆、水杯、蛤蜊油、肥皂、手紙、白糖、紅糖、調料等物。
想了想,又稱了三斤槽子糕和兩斤水果糖,槽子糕給牙口不好的老太太打牙祭,軟和好咬。水果糖是給雙胞胎準備的,千羽準備用這個調動他倆學習和勞動的積極性,有事兒小弟服其勞,她省了不少事兒。
雜七雜八的一堆東西被她放進大背簍,趁人不注意,又轉移進了水靈界。
突然間,千羽感覺很惆悵,她現在在明面上沒有任何的經濟來源,就算買了東西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拿出來用,這種偷偷摸摸有錢還不能隨便花的感覺讓她很不爽。
小來小去的好說,就說她用晒乾的草藥換的錢票,露的太多,就不大好交代,誰也不是傻子,看來她還得想個妥善的法子。
出了供銷社,千羽見到天上飄起了雪花,就想起個事兒,轉頭問董曉雪道:“鎮上有專門賣種子的地方嗎?”
董曉雪歪着腦袋想了想,道:“恩...好像沒有,開春時生產隊的糧食種子都是統一發放的,至於菜種,那個每家都會留種,根本就不用買。你問這個幹嘛?”
千羽:“哦,沒事兒,隨便問問。那你知道哪裏能弄到棉花種子嗎?”
“棉花?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裏溫度不夠,根本不種那個,不過你可以去黃三婆那問問,她喜歡收集各種植物種子,或許她知道哪兒有,不過我覺得希望不大,我長這麼大還真沒見誰種過棉花,都不知道長什麼樣呢。”
千羽一陣無語,沒有棉花她怎麼做棉襖,總不能大冬天穿夾衣,她運轉功法時倒是並不感覺多冷,可是會嚇到別人。
供銷社沒有貨,本來她還以為能自己種呢,沒想到連種子都搞不到,也是無奈。
牛車一路晃晃悠悠,等回到村裡,天早已徹底黑透。老太太給千羽留了飯菜,一直放在鍋里溫着。千羽一邊吃飯,一邊聽王桂芝吐沫橫飛的絮叨絮叨個沒完,聲音中有着明顯的歡喜之意。
千羽默默地將飯菜往旁邊挪了挪,深恐被王桂芝那四射的口水噴濺。
王桂芝對千羽這次的鎮上之行很滿意,雞蛋價格比她以前賣的好,買的油鹽醬醋也多不少。
“真沒發現,你這孩子平時悶不吭聲的,關鍵時候還挺有用,以後再換雞蛋還是你去吧。”
她手裏一邊歸攏着東西,一邊兀自感嘆道:“咱家的雞是真爭氣,別人家的雞早就不下蛋了,咱家的還能隔三差五地下,下的蛋個頭大不說,還賊拉香。不行,我得去給雞房子裏的火牆燒把火,可不能凍着那些雞祖宗。”
說完,跟後面有人攆似的,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千羽暗暗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挺滿意王桂芝的這個決定,去鎮子上的機會對於如今的她來說,那是越多越好。
夜深人靜的時候,千羽又進了水靈界,收穫了一大堆個頭巨大的冬瓜,看着那一個個如小水缸似的冬瓜,千羽眨眨眼,嘴角一陣抽動,很有些無語。
失算,種多了。
她本打算做一批冬瓜糖,留着吃或賣都不錯,靠近大年,糖果肯定很好賣。可這老大一堆冬瓜,她得廢寢忘食地做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好在老太太的收藏的種子裏有甜菜,她已經種了好多茬,糖稀也熬了一大罈子,用來做冬瓜糖完全沒問題。
說干就干,千羽挽起袖子,來到角落裏她搭建的簡易土灶邊,認命地開始忙碌起來。
這年頭,她想要吃點好的,穿點好的,是真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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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的這個冬天,大雪來的很遲,溫度也不如往年來的冷。
轉眼進入冬月,卻只零星下了幾場小雪,連地面的草皮也沒有完全覆蓋。
趕在大雪封山前,村裡組織了打獵小隊,由老獵人董正昌帶隊的打獵好手和強壯漢子共18人,吳慶國有幸成為其中一員,自然也少不了身手好刀法又精準的閆劭。
進山的人均是全副武裝,皮襖皮棉褲,頭戴皮帽,腳踩皮靴,腰上扎皮帶,一副電影裏“座山雕”的土匪扮相,輕飄飄一個眼刀子甩過去,肅殺之氣立顯,讓人禁不住渾身一緊。
除去自身的穿戴,還帶着□□砍刀等武器,拖拽的爬犁上裝備着簡單的行李炊具等物,兩隻獵犬汪汪叫着沖在前面開路,領着眾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山,朝着老林子方向行進,帶着村民們由衷的期盼和祝願。
期盼着狩獵大豐收,祝願大家此行順利,平安歸來。
“行了,人都走遠了,趕緊回吧,怪冷的。”
王桂芝墊着腳,遙望着自家男人遠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轉身對倆兒子和千羽說。說完再不管他們幾個,快走幾步,攆上走在前面的幾個婦女,嘮閑嗑去了。
姐弟三人慢悠悠地走在人群後面,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天。“哥,咱倆要是也能像咱爸和閆大哥那樣跟着去打獵就好了。”大強嘆氣,鬱悶自己長的太慢。
大壯到是不擔心,自信滿滿道:“着急個啥,只要咱體格壯,學會了打獵本領,早晚能成為最厲害的獵人。”
千羽心想,再過些年,野豬都不讓你打,學習打獵技能來餬口,早晚得餓死。
站立的高度,眼界的寬窄,決定着你看到世界的大小。哥倆從出生看到的就是大山裏的這片天地,所以在他們那並不強大的內心裏,成為一個優秀的獵人便是他們證明自己的最好體現。
“你倆想念書嗎?去鎮上讀中學,去縣裏上高中,然後考大學,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裏有許許多多不一樣的風景。”
千羽的語調清冷悠然,不疾不徐,一點一點打開潘多拉魔盒,試圖引起兄弟倆的好奇心,走進那個光怪陸離的千千世界中來。
“二姐......”哥倆同時看向千羽,眼中一陣茫然,想像不出她描述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心中卻隱隱有了些異樣的悸動。
“將來,我是一定要走出大山,去外面求學生活,這裏的天地太小了,沒有前途。你倆要是跟不上我的腳步,只能被我遠遠地落在後面,囚在這個偏遠落後的山溝里苦熬一輩子,以後你們的孩子再過着你們一樣的苦日子,你倆就甘心?”千羽循循誘導,一點點勾起兩個半大孩子的好勝心。
見他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千羽又裝模作樣的開始示弱,“聽說外面有些人很壞很奸詐,專門欺負我這種從農村出去又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我一個人孤苦伶仃,人生地不熟,又沒個依靠,被人欺負了可怎麼辦。”
千羽使勁兒眨巴眨巴眼睛,非常努力地想擠出幾滴眼淚來應應景,結果還是失敗了。
“二姐你眼睛咋了,抽筋了嗎?”大壯神情專註地盯着千羽看,一臉的疑惑不解,換來千羽的白眼一枚。什麼破孩子,一點不善解人意。
大強性子要耿直一些,並沒多想,直接決定道:“二姐你不用怕,我們和你一起去,要是有人敢欺負你,我揍死她。”
他揮動着拳頭,想像着千羽被人各種欺負的場景,一陣咬牙切齒,如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下一刻便能咬斷獵物的喉嚨。
大壯沉思了一會兒,也點點頭,他們要不就跟二姐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吧,他們是男人,要保護姐姐。
“姐真感動,不過你們得好好學習,不然也考不上外面的學校,想再多也是白扯。”
這倆小子隨了他們老子,人不大,卻很有點大男子主義,她就知道這招一激准好用。
哥倆點頭如搗蒜,心想,不就是學習,多大點事兒,反正現在天冷,外面也沒啥好玩的,在家沒事幹,學習也行。
千羽剛才沒見到董曉雪,一問董家嬸子才知道,那丫頭這幾天不方便,又受了涼,窩在炕上養着呢,不然今天這樣聲勢浩大的場面,她一準會參與。
千羽打發哥倆先回家,一個人抄小路朝董家走去。剛走到村隊后牆處,一陣說話聲從牆裏傳了出來,聽聲音是吳娟和孫少安,千羽腳步一頓,不由得駐足傾聽。
“我到底哪裏不好,你為什麼就不肯接受我?”語氣很是委屈幽怨,還有點歇斯底里。
孫少安無奈道:“吳娟,跟你說過好多次了,你怎麼就不明白,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合適,我要是真接受了你才是害了你,我不可能一直留在農村,早晚我會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那有什麼,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啊,你去哪,我都願意跟着你。你說什麼,我都願意做。”
“可是...可是我並不喜歡你,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以後你一定能找到一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人,別再執拗,也別纏着我,我永遠不會接受你,先走了。”
孫少安轉身,快步往外走,腰卻被從後面衝上來的吳娟一把抱住,死死摟着不放。
她的眼淚順着臉頰流淌,滴落在孫少安的後背上,哽咽着懇求着:“你別走,我不讓你別走,你多看看我,一定能看到我的好,一定能的。你要什麼,要我的身子嗎?我也可以給你。”
“撲通”一聲,重物落地,腳步聲漸遠,只餘下一個求而不得的女人悲戚不甘的哀鳴。
這一刻,千羽的心情突然變得有點微妙複雜,她沒嘗過愛情,理解不了愛情那種複雜多變的詭異。不過從吳娟身上她看到,愛情絕對是苦大於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