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反軍紀
“剛就想說了，”顏衡皺眉，“你身上Omega信息素太濃，不掩蓋容易暴露。”
陸星澤微微一怔，試着聞了下自己身上的味道。
紅酒的氣味層疊分明，匯成蓄勢待發的海浪，輕輕晃動着，最終隨月光緩慢下沉。
他是聞不見嗎？
陸星澤的心往下沉了沉，看向顏衡：“你聞到的……是什麼味道？”
“柑橘啊，”顏衡有些意外他會這麼問，“你不是一直這個味兒？比幾年前更甜了。也不怕被Alpha標記。”
陸星澤：“……”
顏衡見他沉默，立刻意識到他在想什麼，放下水杯，攬過他肩膀，表情凝重了幾分。
“你不會已經有交往的Alpha了吧？”
陸星澤眸色深了幾分，唇邊弧度深了幾分：“你覺得呢？”
淦！這傢伙戀愛腦？
就這時，陸星澤斂了笑意，正色道：“沒有。”
“哦。”幸好沒有。
不知怎的，顏衡竟在心底鬆了口氣。
那一刻，他有一種老父親守好了自家白菜的感覺。
“對了，早上是怎麼回事？”顏衡回想起季晚問起過陸星澤身上的味道，“季晚聞到了你信息素了？”
Omega裝A進軍校遠比Beta裝A要嚴重，季晚畢竟是學生會會長，如果發現了陸星澤的真實性別，難保不會向校方反應。
他不知道陸星澤裝A的原因，卻已經認定他和自己一樣是迫不得已。
“下車的時候沾上的，當時人多。”
“那你也得收收你的信息素。”顏衡語氣嚴肅。
陸星澤稍微收斂了一點身上的味道：“你現在還聞得見嗎？”
顏衡鼻子輕輕翕動了一下，發現空氣中的味道果然淡了很多，幾乎微不可聞。
“沒了。”
能對信息素收放自如，說明陸星澤沒什麼事，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
宿舍門忽然被敲響，顏衡走過去開門，看見楊路站在門口，神色看上去有些慌張。
“喲？”顏衡抱起手臂，目光落在楊路手裏那盒東西上，“這麼守信？”
“廢話少說，”楊路顯然對顏衡不服氣，依舊嘴硬，“願賭服輸，這是你要的東西，拿去。”
顏衡伸手接過，果真是一盒信息素阻隔劑。
這東西在軍校屬於管控藥物，且價格高昂。按照正規流程，買的時候是要登記身份的。只不過有些學生在軍校有渠道，能夠自行從外面購買。
顏衡估摸着陸星澤手頭不會多寬裕，應該從沒用過這東西。當初顏朝暉把陸星澤帶回顏家時就已經調查過他的背景，無親無故，怪可憐的。
如果他有閑錢，怎麼可能願意天天跟自己一個隨時會分化的Alpha待在一起？
“我……我走了，這盒信息素阻隔劑你記得用。”楊路說話吞吞吐吐的，一點也不像剛才那麼囂張，送完東西就走了。
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顏衡關上門，轉頭看見陸星澤，拿着信息素阻隔劑的手一頓。
既然陸星澤能收起他的信息素，自己也沒必要再噴這個玩意兒。
正想順手收進柜子裏，陸星澤的目光便已經看了過來。
“信息素阻隔劑？”
顏衡立馬把東西收到身後：“沒別的意思，我就是……”
陸星澤伸手接過：“謝了，我會用的。”
？？？
那是我用來治自己鼻子的！
陸星澤打開來看了眼，又放了回去，收進自己的柜子裏：“下次有需要我會用的。”
顏衡：“……”
自戀是病，得治！
-
新生開學后的第一堂課是體能訓練。訓練基地上，機甲學院一班的學生幾乎都已經提前就位，卻始終不見教官的身影。
看見顏衡和陸星澤並肩走過來，半數學生都小聲議論起來，看向顏衡的目光帶了打量。
“秦哥，就是他。”楊路偷偷把顏衡指給身邊一個高個子看，見顏衡走近，很快佯裝成無事發生。
平時囂張跋扈的楊路，到了這人面前立刻安靜如雞。
“喲，這就是我們班裏唯一的B級精神力？”一個挑釁的聲音響起，語氣里充滿了不屑。
高個子名秦緒，臉上有道凌厲的疤痕。見他來了，場上同學自覺退開了兩步，似乎都很怕他。
顏衡短促地笑了一聲：“這麼關注我，怎麼你很怕我嗎？”
“怕你？我的名次可是在你前面，”秦緒笑道，“聽說你昨晚要了盒信息素阻隔劑？別告訴我你其實是Omega，憐香惜玉我不擅長的。”
顏衡注視着他，神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秦緒見他沒有說話，變本加厲地諷刺起來：“腺體難不難受？怎麼樣，要是發情了就直說，這裏這麼多Alpha，還怕沒人……”
顏衡依然沒有說話，似笑非笑看着他。
秦緒覺得奇怪，見顏衡一直望着自己身後，不由轉頭。
結果正對上一副冷厲的眸子。
教官鄒喻今年剛退下前線，脾氣出了名的不好，開學第一堂課看見學生這麼鬧騰，心頭壓了一團火，更不用說是聽到秦緒用烏七八糟的話挑釁顏衡了。
“你叫什麼名字？”鄒喻平靜地問道。
“……秦緒。”秦緒自知理虧，低下頭去，不敢挑戰這位教官的威嚴。
顏衡勾了下嘴角，事不關己，一副看戲的態度。
“跟顏同學道歉。”鄒喻命令道。
“顏……同學，對不起。”秦緒暗自扣緊了手指，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由於不服氣，聲音放得很低，只有顏衡一個人能聽見。
“沒關係，”顏衡輕聲笑笑，顯得十分大度，只是音量卻有意抬高，“用不着磕頭下跪，我也不想標記你。就算你真的是Omega，我也不會歧視你，所有性別都是平等的。”
全體學生：？！
沒想到秦緒竟然是這種人！
秦緒抿緊了下唇，硬是忍着沒有發火。
“好了，”鄒喻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按學號排好隊，“全體同學，先做一百組掌上壓，Alpha和Omega分開組隊。”
“教官，我想跟顏同學組隊。”秦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顏衡停下身，沒有回頭。
“我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覺得很對不住顏同學，想和他一起完成今天的訓練，”秦緒笑着說道，眼底卻藏了刺，“顏同學不會這麼記仇吧？”
“不會，”顏衡微笑，遠遠看見司紀，過去在訓練位躺下，“不過很可惜——我已經有搭檔了。”
“嗯，別插隊。”陸星澤相當配合，走過去和顏衡擺好了姿勢。
“……”不是，你這麼自覺的？
顏衡剛要開口，就見司紀和一名陌生男生勾肩搭背走到了旁邊一組訓練位。
司紀沖他笑了笑：“顏哥，給你介紹下，這是我搭檔林思楠，成績僅次於陸哥。”
他和林思楠的室友都不是機甲學院的，索性組成了臨時搭檔。
林思楠被他倆的體位嚇懵了：“我靠，你倆這麼刺激的？”
從他的角度望去，陸星澤和顏衡都tm快親上了！這是正常訓練會有的距離？
顏衡眉頭微皺，看向陸星澤：“你靠這麼近做什麼？”
“沒力氣，”陸星澤嘴角輕微揚起，在他耳邊低聲，“身上有點軟。”
“……”草！Omega就是麻煩！
秦緒一個人被晾在一旁，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軍校的掌上壓訓練，要求一個人躺在地上，搭檔雙方彼此身體不能相碰，否則視為無效訓練。
想要在短時間內做到儘可能多的有效訓練，軍校生對角度和力道必須都必須十分精準。
陸星澤每一次俯身，嘴唇都會以一個很微妙的距離從顏衡唇上擦過，灼熱的氣息噴洒在顏衡臉上，竟引得顏衡頸間一陣震顫。
“陸星澤，你注意點。”顏衡忍不住提醒。雖然自己是Beta，但陸星澤一個Omega，和自己距離這麼曖昧，就一點不介意嗎？
偏偏陸星澤就像是毫無察覺一樣：“怎麼了？”
“不舒服。”顏衡言簡意賅，希望陸星澤能聽明白。
陸星澤確實聽明白了，所以調整了一下姿勢：“這樣？”
“……還行。”
“那這樣呢？舒服嗎？”
“舒、舒服了……”
“不舒服就說，我會盡量讓你舒服。”
“……”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
顏衡果斷選擇了閉嘴。
五十組做下來，沒有一場無效訓練。
儘管陸星澤是個Omega，但是，他很強。
甚至比很多Alpha還要強。
之後調轉位置換顏衡。對他這種從小接受嚴格軍事訓練的軍校生來說，這樣的訓練都是小意思。
全場都是一片寂靜，然而中途由於秦緒試圖干擾顏衡和陸星澤，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很快就被鄒喻察覺。
“安靜！第一堂課就這麼放肆，還知不知道什麼叫軍紀？！”
這句話一出，立刻沒了聲音。
“是……顏衡和秦緒兩個人鬧的。”有學生小聲提醒。
鄒喻冷冷道：“都出列！”
顏衡聳聳肩，和秦緒同時上前。
鄒喻目光凌厲地掃過兩人：“你們兩個，各自罰跑三十圈！”
顏衡：“……”
秦緒：“……”
秦緒冷哼一聲，把今天的處罰全怪在了顏衡身上，伸手指了指：“以後別讓我逮着，不然有你好看……”
他和顏衡靠得相當近，故意橫跨一步，手指差點就貼到顏衡鼻子上去。
手腕倏地被抓住，在那道巨大的力量之下，秦緒竟絲毫無法動彈。
淡淡的紅酒信息素化作冰冷的碎片，割破月光，像無數根尖利的針扎進皮膚，無形之間給秦緒施加了壓力。
“你……”秦緒睜大了眼睛，猛地對上陸星澤的目光，面龐因巨大的痛苦變得有些扭曲。
陸星澤沒有說話，眸色卻越來越深，目光冷如寒潭，竟讓秦緒產生了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鄒喻正想再次開口制止，目光卻穿過人群，落到一名身穿軍裝的男人身上，流露出一絲詫異：“……顏中將，您怎麼來了？”
顏衡臉色微變，遠遠對上顏朝暉的視線，卻始終沒有叫出那個稱呼。
顏朝暉也朝他看過來，神色冰冷，薄唇緊抿，令人不寒而慄。
周圍竊竊私語起來。
“不是吧？顏衡是顏朝暉中將的兒子？”
“秦緒要倒大霉了。”
“顏中將應該不會管這種事吧？”
司紀咽了下喉嚨，顫顫巍巍問林思楠：“剛剛那是陸哥的信息素嗎？”
林思楠臉色不怎麼好看，顯然也受到了一點影響：“……是吧。”
在場的學生無論有沒有聞到，剛才都察覺到那一刻氣流波動，彷彿空氣被震碎，細小的碎片無孔不入，將意志力一寸寸粉碎。
唯獨顏衡是例外。
他只聞到了一股濃郁的柑橘香味，清甜可口，撩得他這個Beta都快硬了。
顏衡的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草，陸星澤他發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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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老丈人了，陸哥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