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忽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第68章 忽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聞言,裴歌倏然冷嗤:“江雁聲,你沒毛病吧?”

“你去找了裴董。”他盯着她,俊美的臉隱隱陰沉,話語也是陳述的語氣。

裴歌嘖了聲,抱着雙臂仰臉望着他:“所以呢?那是我爸我找他怎麼了?”

“你跟他提過這一茬吧。”他表情帶着嘲諷。

她一怔,轉頭看着前方的擋風玻璃,道:“提過,所以呢?”

“他有干預嗎?”他跟着問。

裴歌撩唇輕笑:“你不是那麼有本事么?你去查啊。”

他就定定的看着她,那雙眸照舊是漆黑的顏色。

裴歌微微垂頭,手指扶着自己的額頭,語氣裏帶着輕慢的不屑:“江雁聲,你不要真以為你那個寶貝的顧風眠有多優秀,她一個轉學生,來這裏還不到一學期,從前各項成績再拔尖,這學期在臨大表現再好,那跟林清也沒得比。”

“好,我知道了。”

男人不再看她,喉結滾動,淡淡道。

這反應倒是把裴歌整懵了。

她本以為他還會揪着這個點跟她死纏爛打,畢竟她曾經的確因為這事找過她爸,甚至真的打算如果林清拿不到那筆錢的話她會求她爸走後門。

那筆所謂的獎學金,不管對於林清還是顧風眠來說,都是一筆很可觀的東西。

所以裴歌覺得顧風眠以這樣的方式落選,江雁聲應該會跟她糾結到底。

可沒想到她短短三言兩語,他就默認了。

眼下饒是她也有些不知所措,竟一時間忘記要做什麼。

直到男人傾身過來替她系安全帶,那屬於男性身上的荷爾蒙的味道竄入鼻息,裴歌眼皮動了動,在他靠上來之前就試圖伸手推開他。

手掌抵着他的胸膛,用力。

江雁聲低頭瞥了眼,面無表情。

裴歌看着他坐回位置上去,她不自然地理了理自己的長發,跟着就要去推車門。

身後,他看着她:“裴小姐是想下車感冒嗎?”

裴歌好似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手指扶着車門,轉頭過來嗤笑道:“江雁聲,你以為我像你那個顧風眠一樣弱不禁風么?”

她這麼多年的散打不是白學的。

而這幾年,她也就因為上回泡了半夜的冷水澡才結結實實地感冒了一回。

“行,你不怕冷,那你就下去。”他說。

可他這麼一說,裴歌還真就想起了方才過來時那略慘的經歷,雖然她可能不會生病感冒,可她怕冷啊。

裴歌回頭,上下掃一眼他身上的裝束,然後命令道:“把你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他看她一眼,薄唇勾勒起類似輕視的弧度:“裴小姐,現在還是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不是什麼渺無人煙的公園。”

“江雁聲,注意你的言行。”她輕喝道。

“我只是陳述事實。”

裴歌覺得,她真是厭惡死了“陳述事實”這幾個字。

這次她不再猶豫,然後手上還未使力,車門倏然被他落了鎖。

“鄉巴佬,你幹什麼?”她不悅地問。

江雁聲半闔眸,傾身過來強行將她的安全帶給繫上,“不幹什麼。”

“我還沒吃完飯。”

他看她一眼,發動車子,“正好,我也沒吃,一起。”

“誰要跟你一起,你最近真是愈發有恃無恐,誰給你的膽子?”

“你說呢。”

還你說呢。

等窗外的風景已經開始倒退,她才恍然意識到什麼,轉頭去看他:“停車,我手機什麼的還落在上面,他們沒找到我會着急的,趕緊停車。”

男人順手將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你給他們打電話。”

她抓起手機就扔了回去,不偏不倚,恰好就砸在他褲襠的位置,裴歌尷尬又氣憤地別開頭去。

江雁聲瞥了眼,只聽她嘲弄道:“你覺得我是會記電話號碼的人?”

目前為止,她除了自己的手機號,其他人的號碼一概不會記,她爸的也不例外。

他之前給周傾打過電話,所以他直接將電話打給了周傾。

直到周傾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江雁聲將手機遞給她:“周傾。”

裴歌狐疑地接過手機,“喂。”

“真的是你,歌兒,”周傾鬆了口氣,跟着又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上個洗手間的功夫就跟你們家保鏢搞一起了?”

憑心說,裴歌不是很樂意他用搞這個字。

她伸手梳理着自己的長發,眨眼道:“嗯,我沒事,你記得將東西給我帶上,明天期末考的時候帶給我,至於我的手機……”

“手機也給我帶上吧。”

那頭一一應了。

裴歌也沒有立馬將他的手機還給他,而是拿在手上把玩着。

他這次學精了,手機弄了密碼鎖,裴歌解了幾次解不開,她問:“密碼是多少?”

男人握着方向盤的手指明顯用力,手背上青筋凸起,看着前方,眸底一片陰翳,但他還是報出數字:“0820。”

裴歌手指利落地輸入這幾個數字,她一面滑着他的手機,一面又漫不經心地問:“這你前女友生日?”

0820,這數字一看就像是個日期。

江雁聲沒說話,也沒搭理她一下。

裴歌肆無忌憚地翻着他的手機,跟之前沒什麼區別,裏面她感興趣的東西都沒有。

這個人真的古板無趣到了極致。

手機被鎖上,裴歌拿在手上轉來轉去把玩着,她跟他說:“剛剛那一餐,是林清請的,人均上千的西餐,我還沒怎麼吃,你記得將費用轉給我。”

他話音剛落,江雁聲就面不改色地提醒她:“裴小姐老早之前還欠我五千塊,已經過去半年了,估計你也早就忘了吧。”

那五千塊?

裴歌在腦海里思忖片刻,隨即道:“我給你了,你自己不要,怪誰呢。”

他抿着唇,沒說話。

裴歌又忍不住吐槽:“我說江雁聲,你怎麼就這麼摳呢?”

她這麼說他,他面上也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說:“裴小姐這種錦衣玉食的人不會懂的,錢得花在刀刃上。”

裴歌懶得跟他說。

他說要去吃飯,後來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家餐廳門口,看起來還不錯的,至少不是大排檔了。

江雁聲已經下車,裴歌還坐在副駕駛沒動。

他繞過來敲副駕駛的車門,車窗降下,露出女人那張絕美的臉。

她微微歪着腦袋,眼裏帶着狡黠的笑意,表情有些壞,但偏偏又不讓人覺得厭惡。

冷風灌進車裏,裴歌瑟縮了下脖子,她說:“我突然覺得我不餓了,你送我回去吧,明天還要考試,可不能因為跟你吃這一餐耽擱我明天的考試狀態。”

他居高臨下,眯起眸子看她:“怎麼耽擱?”

裴歌吐了吐舌頭,眼睛彎彎像天上的一輪彎月,她笑眯眯地說:“因為突然覺得跟你一起吃飯有些倒胃口。”

她是故意的,江雁聲知道。

可心裏還是盛了些怒氣,他看着車窗升上去,路燈光打過來,黑漆漆的玻璃上只能反射出他冰冷的臉。

在外頭足足站了好兩分鐘,他才重新回到駕駛位。

裴歌表情有些小得意,反正就是莫名地開心。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然後將手機扔回給他,說:“是不太早了,你沒吃晚飯就受着吧。”

車子一路開着,裴歌心情還不錯的樣子。

一直到了家門口,他車子開了進去,她下車只需要走幾步路就到。

關車門之前,裴歌扶着車門微微俯身跟裏頭的人說:“我明天考試,記得早上來接我。”

某些時候,把自己的快樂凌駕在別人的痛苦上,是一件可以令人感到愉悅的事情。

她邁着輕快的步子回家,莫姨見她穿那麼薄從外頭回來,連忙去讓廚房熬驅寒的湯。

裴歌一路上了樓。

後來莫姨給她端了湯上來,她當時正在坐在椅子裏,趴在桌上。

聽到開門,裴歌從桌子上直起身,莫姨端着托盤走過來,跟她說:“剛剛有個電話都打到家裏來了,歌兒,你手機沒帶嗎?”

裴歌搖搖頭:“沒呢。”

她拿着勺子攪着湯水,問:“莫姨,是誰打的電話來啊?”

“就是不知道呢,問也不說。”

裴歌無所謂地說:“那就不管了,可能打錯了。”

其實應該不會打錯,正常打錯的電話不會打她手機沒人接還會繼續打到家裏來。

那湯裴歌就隨意地喝了幾口。

她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本相冊。

相冊本很厚,邊緣已經有些陳舊,嚴重的地方還卷了邊,帶着厚重的歲月的痕迹。

她小時候在巴塞隆拿生活過幾年,所以從小就會說西班牙語。

那時候就是莫婷帶着她,那幾年,裴其華幾乎是保持着一個月飛過去看她兩次的頻率,很是辛苦。

當時她還不懂。

後來懂事了,裴歌卻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她爸那麼愛她卻要將年紀那麼小她的遠送西班牙,而他每個月都要坐飛機來看她,辛苦又麻煩。

當時莫姨是這麼跟她解釋的。

她媽死的早,裴其華喪妻心痛,那時候更見不得裴歌,也就是古話常說的睹物思人。

所以裴其華將她送走。

可隨着年紀越大,裴歌越來越不相信這種說法。

她知道她如今所擁有的這一切都是她爸給她的,她爸其實並不是一個太乾淨的人,早年有些事是不能擺到枱面上來的。

她隱約有聽到有人說,她小時候在巴塞隆拿的度過的那幾年,裴其華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相冊往後,是前些年的照片。

裏面起碼有三分之一都是她跟葉輕臣的合照。

那時候小,喜歡一個人就只想着要跟他在一起,並且將他的東西都給保留下來。

於是慢慢地就存了小半本照片。

裴歌盯着其中某張照片出了神,大概是她剛上高中的時候,她跑去臨大找他,在臨大里有家小商鋪前他給她買冰棍時照的。

畫面上,笑容明艷的少女無羞無恥地挽着他的手臂,將腦袋靠在他肩膀上,肆無忌憚地笑着。

後來她被他傷的有些重,人長大終究會有自尊心。

有些東西就被徹底藏在了心裏,只是被藏住,但不代表它就不存在了。

裴歌手指摩挲着那富有年代感的照片,眸色有些深,眼睫輕顫。

她想,她總得試一試。

……

為期三天的期末考結束,大家再見得是年後了。

如今的舊曆新年過的越來越沒有感覺。

林清寒假要回家,臨走時,裴歌叫上周傾,他們三人一起吃了個飯。

周傾這個寒假應該會過得很痛苦。

還記得暑假的時候他還能悠哉地帶着女朋友去大溪地,而這個寒假,他即將要進入家族公司實習。

裴歌對此抱以同情。

周傾問她這個寒假有沒有什麼打算。

裴歌說沒什麼打算,她應該不會離開臨川。

於是兩人約好除夕那天晚上一起外江邊喝酒放煙花。

但除夕的那天,裴歌坐上了飛去多倫多的飛機。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路程,等她下飛機時,她才給裴其華打了電話。

電話那端,裴其華嗓音明顯震怒,“歌兒,這個時候,你跑到哪裏去了?”

裴歌有些疲憊地抬頭望着陰沉沉的天氣,馬上即將有一場大雪。

這邊天氣比臨川還要差,臨川至少冬天不會下雪,冬季只有兩個月才比較冷,臨近過年反而天氣會很好。

但這邊不同,她沒帶很厚的衣服來,身上就一件大衣,根本不足以抵禦這裏的寒風。

她尋思着等會兒得去置辦兩件厚實的衣服。

電話里,裴其華等半天沒見她說話,已經有些憤怒了。

裴歌笑笑,她說:“爸,我要是說了,您可不許生氣。”

她跟隨人流走出廣場,迎面來的全是陌生的面孔,裴其華說:“你在哪兒?你莫姨給你準備了你喜歡吃的菜,趕快回來。”

“爸,我現在回不來呢。”她小聲說。

“到底怎麼回事?”

“啊,我去找靜安了。”裴歌說。

裴其華好似沒聽清一眼,又問了她一遍,裴歌這才說:“您的女兒現在正在北美洲,加拿大,多倫多。”

電話被立馬掐斷,裴歌抬手摸了摸鼻子。

她眨了眨眼睛,站在原地等了兩分鐘,她爸果然又給她打電話來了,“你這個不孝女,現在是過年,你跑去洋人的地方,你還過什麼?”

“您就原諒我的任性吧,我掛了啊,您別太想我,我很快就回來的。”

此刻在臨川正是除夕,而多倫多這邊要晚十幾個小時。

她先去下榻的酒店睡了一覺,黃昏的時候退房,隨後直奔靜安的住所。

靜安不知道她會選在這個時間點過來,開門時滿臉的震驚跟……驚喜。

很久以後裴歌才解讀明白當時靜安臉上的表情。

其實只有震驚跟驚嚇。

裴歌見靜安愣在原地,她主動上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欣慰地說:“安子,恭喜你,時隔半年,你又榮幸地見到我了。”

靜安手上還帶着粉白的麵粉,想擁抱回去卻怕弄髒裴歌的衣服,她聲音有些哽咽和輕顫,“歌兒,你怎麼突然過來了?簡直讓我意外。”

“想給你一個驚喜。”裴歌說。

“這個驚喜差點讓我沒承受住。”靜安說。

有腳步聲踢踏而來,屬於男人溫潤的嗓音,瞬間讓裴歌心裏一陣震顫,那人問:“靜安,是誰來了?”

是葉輕臣。

靜安忙回頭提高聲音:“是歌兒,你心心念念的人從天而降了。”

裴歌眉頭輕微地擰了下,視線越過靜安朝屋裏看去。

她問:“他也在嗎?”

靜安看着裴歌,隨即笑笑:“今天不是除夕嗎?所以就湊一起準備包餃子吃,歌兒,你可來的正好。”

進門,靜安拿了她的東西去放,葉輕臣走過來,他跟裴歌想像中的樣子有些出入,穿着色調溫暖的家居服,身上還圍着圍裙,臉上掛着笑,就那麼看着她。

他也有些無措,看着她還穿着大衣,葉輕臣說:“歌兒,你要來,我該去接你。”

裴歌忽地沒了最初那種喜悅,她垂眸,笑了下:“沒事。”

靜安走出來挽着她的手,又讓她把外套脫下來,她說:“快去洗漱一下,咱們等會兒該吃飯了。”

廚房裏還煮着餃子,香味已經飄到了客廳。

自從裴歌出現,葉輕臣的目光幾乎就沒有離開過她,直到她進洗手間洗漱。

廚房裏,葉輕臣正在撈餃子,靜安出現在廚房門口,她視線掃過葉輕臣身上的家居服,蹙眉問他:“你要不要去換一身衣服?”

葉輕臣看了她一眼,面色平淡:“就這樣吧,換了歌兒才會起疑。”

“好,隨便你吧。”靜安點頭,轉身出了廚房。

裴歌盯着鏡子中的自己。

面孔年輕,皮膚狀態也十分地好,那雙眼睛饒是這麼一動不動地盯着鏡中的人也仍舊漂亮得可以當做整容的標本。

她掃了一眼檯子上擺着的洗漱用品,百分之九十是女士的,但其中也夾雜着男士用品。

裴歌忽地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門外,靜安抬手扣着房門,喊她:“歌兒,你收拾好了嗎?等會兒餃子都涼了。”

她抬手拍拍自己的臉頰,深吸了一口氣,回靜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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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他朱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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