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驚變
“段意!”段珪臉上多的不是驚訝,而是憤怒,被人背叛的憤怒。
“段意?你叫的那是何人?你兒子段不明(段意,字不明)?閹人也配有子?醒醒吧,這裏只有司馬意,溫人司馬意!”原來那段意也是過繼而來,段意很是激動,手上下抖動着,夏眠卻倒霉了,不一會,脖上現出幾條細細的紅印。
綁架的人是第一次綁架人,被綁架的人也是第一次被人綁架。
兩人都沒經驗,但現在,夏眠只有配合合作的份。
十個宦官去了八個是不急的,他們都摸着那光禿禿的下巴陰笑着。陰謀,它是可怕的,但一旦被人看穿了,它卻是可笑的。張驍強已搭瞄準段意,段意想跑也沒那麼容易。
但是,陰謀之所以陰謀,自然沒這麼容易被看穿,可怕的在後面。
段珪身後那美婦突然摔下肩上的狐皮披肩,現出背上一排飛刀來,美婦出手很快,等人發覺時,十個宦官已倒下了四個。張驍強等人的反應並不慢,但這一切,發生的卻是太快。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睜眼功夫。美婦得手后並沒有繼續下去,閃身躲過張驍強的一箭,跳到段意身邊,對眾人盈盈一笑。
“好一對姦夫淫婦。”段珪臉已經黑了,那姦夫前不久還是他兒子,那淫婦前不久還是他小妾。
那美婦卻只是笑,拿着匕首在夏眠身上比劃着,隨後囂張的把舌頭舔向夏眠的臉。
“救…..救我….”夏眠到是希望這窩囊的聲音不是自己發出來的,可那聲音的的確確出自他口中。
“玉清玫瑰。”夏惲咬着牙根,恨不得上去閃那美婦幾巴掌,可他不行,他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宦官。
“玉清?或許,你應該叫我地獄玫瑰才為恰當。”美婦咯咯的笑着,又趴在夏眠的肩上,順着肩靠近耳朵,吹了口香氣。
張讓後背中了一刀,現在已經倒在地上不能言語,他指了指那美婦,張驍強左手搭起強弓,右手夾起兩隻箭來。
“慢着,我兒子還在他們手裏。”不管張驍強箭術怎樣,夏惲都不想冒這個險。
“絕不能放不過她,我要殺了她!”說話的是趙忠,他也中了一刀,在**上。
“夏老末,要是你兒子出了問題,我把我兒子過繼給你!殺,殺了他們!”蹇碩摸着右胸,那裏還在流血。
這些人已經氣紅了眼,夏惲可沒。夏眠,不能死!
可現在,他卻做不了主,他,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宦官。
二箭齊發,竟不分前後。
那美婦仍然笑着,因為夏眠被移到了她前面。
這,這一切,都是個夢吧?才穿越幾天就要一命嗚呼了?是的,都結束了,奇怪的到來,奇怪的離去,不過最為奇怪不正是自己嗎?夏眠閉上了雙眼,中箭的這幾秒竟然如此漫長,夏眠甚至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是的,奇怪的東西,這裏的人頭髮都很短。
“到時候了,我的先生,讓我們為您送行吧。”女人的臉,一張美麗卻帶着惡毒的臉,她親了親他的額頭,轉過頭去。
夏眠被綁在一個椅子上,身邊站着幾個拿槍的壯漢,地上躺着幾個屍體,有夏惲,有夏曉,有四大管家,雖然着裝打扮不一樣,但夏眠卻知道,就是他們。
“端木青,不過來告別了嗎?”端木青?那長着小青的臉的女人叫端木青?她是小青嗎?為什麼長像和名字都這麼像?難道小青就是端木青,端木青就是小青?
小青走了過來,那水靈靈的眼睛裏裝滿哀愁,小青理了理他額前的頭髮,慢慢的說道:“我會把您忘記的,但請您不要忘了我。”吻,夾着淚水,甜而苦澀。
後面那女人咯咯的笑起來,一把拉開小青,說道:“來吧,讓我來結束這個神話吧!“
“我是誰?”夏眠終於說話了,雖然看不到自己的臉,但也知道,現在的自己絕不是夏眠。
“再見了,夏眠,再見了,我的愛人!”
在女人那淚水模糊的眼珠里,夏眠看到了自己模糊的臉。
“不!”夏眠睜開了他的眼,回到了現實,一個他不願意接受的現實。
在他前面,立着一個蒼老的背影,在他記憶里,那背影從沒象現在這樣高大過。
“風無影!”地獄玫瑰驚訝了,在場的人都驚訝了。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宦官夏惲就是傳說中的風無影。風無影,來如風,去無影,誰也沒見過他的臉。他,只是個傳說。
可這傳說中的人瞬間閃到了夏眠身前,替他擋住了那奪命的雙箭。
夏眠不知道風無影是誰,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為了自己,已經死了。
“父….父親…..。”沒有人應他,回應的聲音只有在腦海中才能尋覓。
“請放開你的手!”商量的語氣,卻不容人商量。地獄玫瑰鬆開了手。
夏惲還是站在那裏,夏眠把他慢慢的放倒在地上。
眼淚,不是我要它流,它卻從不聽我的話。
夏眠哭不出聲來。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這一切,只是把眼望向那弓手。
張驍強是認識夏眠的,而這一刻,他又覺的這年輕人是那麼的陌生,他那原本美麗的雙眼,竟佈滿了仇恨。
十常侍沒有動,地獄玫瑰也沒有動,他們都驚訝這老宦官是傳說中的風無影,更尊敬這份讓人妒忌的父愛。
死,如果一條狗被人打死了,沒人會覺的可惜,可一條狗為了保護子女而被打死,多少會引來點同情的眼淚。
“走吧,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張讓由張力均摻着,走到夏眠身邊,他這話是對夏眠說的,地獄玫瑰卻接過話道:“走?不殺光你們這些閹人,我哪都不去。”
說話間,人已衝到張讓身前,張力均揮起拳頭,打的不是地獄玫瑰,卻是自己的父親。
一拳,只用一拳。張讓倒在了夏惲身邊,雙眼,帶着懷疑。
“你瘋了!”張驍強左手搭弓,右手卻被人一把砍飛在空中。程熊一刀砍倒張驍強,回身對向了自己的兄長:“別了,我的兄弟。”程謀話還沒聽完,人已經不動了。
“反了…反了…..來人,來人啊….。”侯覽向後退着,侯末晨,關月菊護在他身前。
曹節一家已經向園外跑去,跑在最前的,竟然是那曹騰的義子,原來的夏侯嵩,現在的曹嵩。
“閹人,閹人後人。”地獄玫瑰咯咯的笑着,又道,“這些名字套在你們身上,舒服么?”
“關你鳥事!”封劍的巨劍已經出手,那是把巨劍,或者說是塊門板。
巨劍,攻時是最強之劍,防時則是最強之盾,而現在,封劍卻放棄防禦,和張力均斗在一起。
蹇俅,那傳說中的蹴鞠高手,背起蹇碩追曹節一家去了,他應該是踢前鋒的,因為即使背着個人,他也已經跑到曹節一家前面去了。
趙忠那黃黑白三色兒子,不跑,也不鬥,只是抱手於胸,一動不動的站在趙忠身前。
郭勝還有他那年過半百的老妻,以及那風吹就倒的兒子郭崇明,三個人竟好象是來看戲似的,坐在地上,邊看邊聊着什麼。
“誰,誰來救我,我以身相許。”夏眠站起身來就跑,因為那段意砍完自己的義父,現在又揮着短刀向他衝過來。
地獄玫瑰是段珪的小妾,段珪摸過地獄玫瑰幾下,段意就砍了段珪幾刀。
地獄玫瑰剛才對夏眠的曖昧動作,無疑已把夏眠定了死罪。
夏眠沒命的跑起來,卻被一個人拉住,一個蒙面人,一個突然出現的蒙面人,蒙面人道:“我救了你,你就以身相許?”
夏眠沒有回話,因為那蒙面人的聲音沙啞無力,分不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