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眼睛

她想要眼睛

女童玩偶像是從來沒有走過路一樣,走得跌跌撞撞歪歪扭扭。

短短十幾米的路程,讓眼鏡男覺得彷彿度過了一輩子,無數種死亡的慘狀已經在他腦子裏浮現出來。

那些曾經在噩夢中死亡又復生的痛苦與絕望,再一次湧上他的心頭,強烈的不甘與恐懼逆反成為一種憤怒,他握緊了拳頭,怒吼着說:“你想幹什麼!你要殺了我嗎?來啊!”

女童玩偶依舊慢慢地,磕磕絆絆地朝他走去,甚至低着頭專心看路。

眼鏡男咽了咽唾沫,指甲已經掐進了他的掌心,真實的疼痛帶來一點意外的清醒。他依舊在吼着:“你滾開啊!”他的聲音慢慢沙啞,“不要過來,不要再過來了!不……不要殺我……”

走得再慢,也不過是那麼十幾米的距離罷了。

穿着紅裙子的女童玩偶站在了他的面前。

眼鏡男的臉上身上已經滿是冷汗,他發著抖,嘴唇顫抖着發出細弱的聲音:“你……想要……做什麼……不、不……”

女童玩偶歪了歪頭,那兩顆黑漆漆的玻璃珠子,像是真正的眼睛一樣,倒映着眼鏡男的身影。

“眼睛。”玩偶說,“我想要,眼睛。”

眼鏡男,以及那些暗中觀察的直播間觀眾們,背後刷地一下出了一層薄汗。

徐北盡的直播間裏,當即刷屏一樣地略過無數彈幕。明明只有四個觀眾,卻刷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啊啊啊——”

“護眼護眼護眼。”

“小姑娘家家的長得好看,說話咋恁滲人呢!”

“我剛剛丟臉地尖叫了一聲。好在這個眼鏡比我還誇張哈哈哈哈哈。”

“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哭了,我點進遊戲區不是想看恐怖遊戲直播的。”

“那你出去啊!”

“我死也不看恐怖遊戲直播……真好看,嘿嘿。”

“主要是,主播一直不說話,我好慌啊。”

“對哦,主播呢?”

“你們快多刷點彈幕讓我忘了玩偶的眼睛什麼什麼的……”

“主播不會是在掛機……吧?”

“文明你我他。”

“不對啊,剛剛主播不是還給我們切視角了嗎?”

“主播這是在給我們放電影?”

“怎麼跟啞巴一樣啊……這都開始直播多久了,主播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看着直播間裏的彈幕呼喚着主播,徐北盡不為所動,仍舊保持着沉默。

主要原因是因為他身邊有人。

不說林檎,馬尾妹子和杠精也在低聲討論着什麼,似乎是在研究接下來應該怎麼辦。他們時不時還看徐北盡一眼,而徐北盡也只能保持着深不可測的微笑,不為所動地坐在那兒。

有他們在,徐北盡自然不敢和觀眾們說話。

另外……徐北盡其實有點煩惱怎麼和觀眾們解釋。觀眾們現在是把他當成了玩家,但是他並不是普遍意義上的那種玩家。

更加令他為難的是,主腦是不允許他們這些扮演者,對外透露身份的。

主腦會隨時監測扮演者的扮演情況,任何與扮演、NPC、任務等等有關的話語,只要在主觀上有透露自己身份的嫌疑,都會直接被禁言。

主腦雖說呆板機械了一點,但是在這方面還是很有一手的。

徐北盡不說話,觀眾們也感到無趣。有一個觀眾更是直接無聊到離開了直播間。仍舊堅守在直播間裏的三個觀眾,就將注意力集中到了眼鏡男那邊。

正如觀眾們所說,眼鏡男此時真的很丟人。

女童玩偶說出“眼睛”兩個字之後,他就瞬間覺得自己的眼睛一痛。也不知道是真的痛了,還是他自己的幻覺。

他渾身抖得不成樣子,急促地喘息着,明明是一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卻在一個五十厘米的女童玩偶面前瑟瑟發抖,直冒冷汗。

他咽了咽唾沫,聲音乾澀地說:“眼睛……你想要什麼……什麼樣的眼睛?我、我帶你去找!”

他真怕自己說晚了一步,這個玩偶就直接說,“把你的眼睛給我”之類的話。

玩偶停住了,玻璃珠子一樣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眼鏡男,然後歪了歪頭:“好呀。你帶我,去找。”

眼鏡男連連點頭,抖抖索索地站起來。

玩偶又說:“快點快點,找不到的話,我就生氣了。”

“你生氣……會怎麼樣?”

眼鏡男鼓起勇氣詢問這件事情。

玩偶咧嘴一笑,聲音甜膩如女童:“大哥哥的眼睛,也很好看呢,我很喜歡。”

眼鏡男:“……”

不,不用喜歡……

他畏懼地看着這個玩偶,目光中流露出不甘與憤恨。他意識到自己短時間內不用死了,那麼原本的絕望也慢慢被其他的情緒所替代。

他不敢對眼前這個古怪的玩偶表露出絲毫怨憎,卻忍不住深恨那些隱瞞信息的那些任務者。如果早知道……如果早知道,他肯定會更加謹慎!或者在剛剛玩偶出現的一瞬間,他就直接往二樓跑了!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帶着這個玩偶去找什麼該死的眼睛……誰知道對方想要的眼睛在哪裏!

眼鏡男心中煩躁,玩偶慢吞吞又生疏的動作更是增添了他的不耐煩。

他想,這個玩偶怎麼回事?為什麼行動這麼緩慢?和其他的玩偶一點也不一樣。

又或者……又或者現在並不是這個玩偶的正常狀態?

就像那些平常一動不動,但是進入追殺狀態就步子飛快的玩偶們。這個女童玩偶,或許也是需要進入那樣一個,像之前說的“生氣”的狀態,才可以擺脫玩偶外觀帶來的束縛?

可是這個女童玩偶,為什麼能夠單獨行動呢?

眼鏡男心中更加慎重與不安。這樣未知的局面,讓他感到了事情正脫離他的掌控。

直播間裏,三個觀眾們也自娛自樂地討論着現在這個局面。

“賭一毛,他肯定找不到什麼眼睛。”

“我想知道二樓會有什麼……會有新的線索嗎?”

“新場景肯定會有新的線索。就是主播為什麼還是不出現,不給我們解釋現在的情況?這真的沒道理。”

“主播是什麼,不要打擾我看劇![狗頭]”

觀眾們的討論不會影響眼睛男的動向。在和玩偶一起去往二樓之前,眼鏡男下意識看了一眼一樓的店面,突然察覺出一絲異樣。

在第一波、第二波追殺過後,仍舊留在店內的玩偶已經不多了,這大概就是第三波追殺的數量了……是的,那第三波追殺為什麼還不開始呢?

他在一樓店內翻來覆去找了這麼久,更是和這個該死的女童玩偶周旋了一會兒……怎麼想,第三波的追殺應該都要開始了。

現在還沒有動靜,是因為……

眼鏡男的目光,慢慢定格在身邊一步一趔趄,手腳並用地爬着樓梯的女童玩偶身上。

是因為這個玩偶的出現嗎?

眼鏡男都已經察覺到異樣的事情,正在店內等待着第三波追殺到來的馬尾妹子和杠精,自然也已經察覺到了。

他們來到書店,一大部分原因的確是想要過來詢問一些信息,而另外一部分原因,也是為了尋找林檎。

第三波追殺的目標,不是馬尾妹子就是林檎。為了確保自己知道追殺的對象是誰,所以馬尾妹子才會想着和林檎匯合。

然而他們左等右等,卻壓根沒有等到追殺的玩偶們。

馬尾妹子與杠精面面相覷。

她立刻就想到了眼鏡男。他們三個任務者都在這兒,唯獨有可能搞事情的人就是眼鏡男,而這個傢伙之前還堅定地說,一直追逃是沒有用的。

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馬尾妹子眉頭一皺,當機立斷:“回玩偶店看看!那傢伙說不定發現了什麼。”

杠精立刻跟着她走了。

林檎無趣地嗤了一聲,站在原地不動,又看向徐北盡:“徐老闆,我能坐下嗎?”

徐北盡木然說:“你坐吧。”

“謝了。”

然後林檎就真的找了個把椅子坐下發獃。

徐北盡狐疑地看了看他。

林檎懶洋洋地問:“怎麼,想打架?”

“不不不。”徐北盡立刻搖頭,不過他還是疑惑地問,“你為什麼不和他們一起去玩偶店?”

這個問題似乎激活了林檎心中某些從未言說的東西,他猛地看向徐北盡。在書店昏暗的燈光下,徐北盡隱約發現,林檎的瞳孔不是純粹的黑色,而是淺淺的琥珀色。

真是與這個整天喊打喊殺的男人毫不相符,那張娃娃臉也是……徐北盡暗暗在心中吐槽。

不過他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在林檎的注視下,徐北盡立刻說:“我隨便問的,你不用在意。”

林檎望着他,良久,不明意義地笑了一聲。

他收回了視線,仍舊坐在那兒。片刻之後,他說:“因為我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

徐北盡心中疑惑不解。

如果不感興趣,為什麼還要來到噩夢中?

《逃出生天》並不強制任務者進入噩夢副本中。如果有意去往更高的樓層,那確實是需要進入副本進行挑戰,但是如果就真的只是混吃等死,那麼窄樓的底層也足夠大,足夠容納他們。

徐北盡就知道一些已經放棄掙扎的任務者們,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比窄樓的居民還像窄樓的居民。

而且,雖然窄樓的生活條件確實不怎麼樣,但是以林檎的武力值,他完全可以讓自己過得舒舒服服。

林檎既然對噩夢不感興趣,又可以在窄樓中生存得很好,那為什麼還要進入噩夢呢?

雖說好奇,但是徐北盡也不敢再去招惹他,就將自己的視線投向了直播間。

直播間的視角仍舊跟隨着眼鏡男,來到了玩偶店的二樓。與此同時,馬尾妹子和杠精也已經來到了玩偶店的一樓。

當他們抵達的時候,他們看見的是一片狼藉的店鋪,以及,一個豁然洞開,通往二樓的黑黢黢的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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