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疑點
“先說一下我剛剛消失的時間裏去幹了什麼。
“我去把那些撕碎的紙片上的筆跡,與之前的出現過的幾種筆跡進行了對比。之前出現過的筆跡有兩種,主要是玩偶店老闆和他的朋友。
“因為我也不是專業的,所以就只是大概分辨一下,好在這幾種筆跡的區別度非常明顯,也不知道是不是遊戲製作方故意這樣做的。
“好了,進入正題:碎片上的筆跡來自於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玩偶店老闆吳伸,另外一個,並不是他的朋友,而來自於一個未曾出現過的第三方。
“我在綜合了目前獲得的信息之後,得出一個大膽的猜測:這是老闆娘的字跡!
“首先整合一下目前知道的碎紙片上的信息,一共有這麼幾句:
“編號1:你就是個瘋子、我犯了錯。
“編號2:你清醒一點、永遠回不來、不可能。
“編號3:我不相信、全都是我的錯、不要再說、沒有人比我更愛。
“123分別來自三張碎紙片,語句都比較凌亂,不能拼湊出完整的句子,但是如果按照筆跡來區分的話,那可以看出,12來自一個人,3來自另一個人。
“我第一眼看見編號1這兩句話的時候,以為1是吳伸說的,畢竟他之前也一直在說女兒失蹤是對他的懲罰。但是在對比了字跡之後,我發現只有3符合吳伸之前日記、信件上的字跡。
“按照我的推測,12是老闆娘寫給吳伸的信件,而3則是吳伸的回復,但是並沒有寄出去,而是被吳伸連同老闆娘寄過來的信件一起,全部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這樣一來,23兩句話就非常好解釋了。
“這些信件往來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意思,就是老闆娘說小純可能永遠回不來了,希望吳伸振作;而吳伸則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仍然覺得這是自己的錯。‘沒有人比我更愛小純。’
“但是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編號1的那句話,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老闆娘要罵吳伸是瘋子,而且說她犯了錯?”
說到這裏,推理大佬的彈幕終於停了一下,他留了一點時間給直播間的其他觀眾思考。
書店裏,徐北盡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地輕聲說:“吳伸?”
片刻之後,直播間彈幕飛一樣地飄過。
“我明白了!吳伸很可疑啊!”
“老闆股漲停!我他媽買爆!”
“……等一下,我還是沒有明白?為什麼老闆娘罵吳伸瘋子,吳伸就很可疑了?”
推理大佬說:“這個問題,要從兩個方面分析。
“一方面,剛才那兩個玩家被吳伸發現之後,直接被趕出玩偶店,而且吳伸還直接把店門給鎖起來了。這樣的反應有點過度,就像是二樓的工作室里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另外一方面,老闆娘罵出來的這句瘋子,是對吳伸營造的形象的一個擊破。
“我們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也就是說吳小純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這種情況下所能進行的調查活動是非常少的,我們只能通過一些旁證來進行推測。
“那麼在我們之前獲得的旁證中,吳伸是一個什麼樣的形象呢?
“不管是日記、信件,還是主播透露的一些信息,吳伸就是一個非常愛女兒,甚至因為女兒的失蹤而魂不守舍、近乎癲狂的父親的形象。
“他是兇手?可是他這麼愛女兒,他怎麼可能是兇手?他怎麼可能對小純做什麼壞事?
“這就是我們在看了這麼多旁證的情況下,對吳伸形成的印象。這種印象削弱了吳伸的可疑性。
“但是,如果拋開這些刻板印象不說,這個看似寵愛女兒的父親,都有哪些可疑的地方呢?
“首先,最可疑的地方就是,小純失蹤的那天,他就和小純共處一室!
“這是一個遊戲,這個點我已經強調過很多次了。遊戲的意思是,策劃不可能隨隨便便揪一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對我們說,這就是兇手。所以,光是這一點,就可以讓吳伸成為我們的頭號嫌疑人!
“其次,報紙上刊登的報道中,提到了老闆娘有多傷心,並且是專門列了出來,而吳伸的表情卻沒有多提及。一般來說,這種報道應該父母雙方都有提及才對。
“再次,剛才那兩個玩家,僅僅只是因為闖入了工作室,就直接被趕了出來,哪怕說他們是來調查吳小純失蹤也沒有用。這種緊張的態度,確實有點像是做賊心虛。
“最後,在女兒失蹤之後,吳伸為什麼要去睡女兒的房間?他是在睹物思人?但是父親做這種事情,總是會讓人覺得有點變態。
“四個疑點,后三個疑點有些牽強,但是第一個疑點,也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當然,我也不否認,這些疑點同樣有可能是故布疑陣,是干擾項。說不定,老闆娘就真的是兇手,或者說,小純真的是因為母親的態度而離家出走的也說不定。”
直播間裏,觀眾們看着推理大佬長篇大論的分析,都有點暈暈乎乎。
“所以……這對夫妻……還真是,強。”
“不管從正面還是反面,兩個人都有可能是無辜的,也都有可能是有罪的。”
“兩個人都有可能是在賊喊捉賊。”
“賊喊捉賊喊捉賊。”
“我已經混亂了。”
“我的眼睛:你看懂了。我的腦子:不,你不行。”
“主要是線索太混亂了,每個人都各執一詞,甚至單個人可以提供互相矛盾的線索。你看咱們主播,就同時說了,老闆娘晚上會打罵女兒,和老闆娘會繞路給女兒買零食。”
“其實……這也不矛盾啊……”
“我聽見那幾個玩家在討論,說這些噩夢都有對應的難點,而難點也是提示。如果能意識到難點在哪兒的話,應該就可以理清這些線索了吧?”
看到這條彈幕,徐北盡也看向了正在討論的任務者們。
直播間的四名觀眾熱烈討論的時候,書店裏的三名任務者也在熱烈討論。
徐北盡非常沒有參與感地看看他們,又看看同樣沒有參與感的林檎,突然就和這位武力值高超的大佬很有共同語言。
而林檎百無聊賴地靠在門框上發獃,發現徐北盡看了自己一眼,就抬眸看向他,無聲地動了動嘴唇:打架?
嚇得徐北盡連忙轉移視線。
林檎不自覺露出無趣的表情,但是看徐北盡那避之不及的表情,又有點想笑。
他扯了扯嘴角,又看了看那些討論中的任務者們。
任務者們正陷入與直播間觀眾們相同的困境,就是他們不知道在這紛亂如麻的線索之中,究竟哪些可以將他們引向真相的路途,而哪些僅僅只是干擾項。
馬尾妹子頭痛地說:“如果可以找到這個噩夢的難點就好了……”
“難點就是噩夢的障礙,不可能輕易找出來。”眼鏡男沉聲說,“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工作室里那剩下的一些碎紙片,上面究竟寫了一些什麼。”
杠精悶悶地說:“但是一樓的門已經鎖起來了,我們有什麼辦法?”
眼鏡男和馬尾妹子都不理他,而後者又說:“不僅僅是工作室。如果這個陌生的字跡真的來自老闆娘,那麼玩偶店裏說不定還有別的,老闆娘留下來的信息,或者是她離開之後寄過來的信件。”
眼鏡男點了點頭。
馬尾妹子喃喃說:“是的……明明玩偶店也曾經是老闆娘生活的地方,但是整個店裏卻沒有絲毫她生活過的痕迹。還是說,這對夫妻離婚之後,就真的已經恩斷義絕了嗎?”
眼鏡男沉吟片刻,突然說:“但是小純還沒有找到。即便老闆娘已經離開了,但是她應該也會發消息,或者寫信過來詢問有沒有找到女兒吧?如果連這樣的話都沒有……”
馬尾妹子心領神會:“那麼老闆娘也太絕情冷漠了一點。她的嫌疑又變大了。”
杠精頭疼地看看他們兩個人。
是的,他腦子是不如馬尾妹子和眼鏡男。
但是他也非常清楚一個問題,就是他們的立場,似乎在玩偶店老闆和老闆娘之間反覆橫跳。
想到這兒,哦,老闆可疑。
想到那兒,哦,老闆娘有問題。
這……怎麼看都不對勁吧!
杠精忍不住說:“所以,我們現在掌握的信息,都沒法確定一個最為可疑的人選嗎?”
馬尾妹子和眼鏡男同時搖頭。
杠精又說:“但是……但是老闆娘也不知道在哪啊……”
他這句話猛地提示了什麼,幾乎一瞬間,馬尾妹子和眼鏡男就目光炯炯地看向他,直播間裏,推理大佬打出了一個感嘆號。
“怎、怎麼……”
馬尾妹子驚叫着說:“沒錯!老闆娘其實也失蹤了!”
眼鏡男語速飛快地說:“吳伸說他和老闆娘離婚了,沒錯,那麼老闆娘去哪裏了?吳伸的朋友給他寫信,顯然也是不知道老闆娘的去向的……”
推理大佬飆手速,在直播間打出了一長段話:“現在所有關於老闆娘的評價和問題,都是吳伸的片面之詞。我們沒有從老闆娘那裏獲得過絲毫的信息,也不知道老闆娘是怎麼看待吳伸的,除了那句瘋子……所有的話,都只是吳伸在說!”
徐北盡低聲自言自語:“吳伸會欺騙我們嗎?”
杠精茫然地問:“所以……我們現在怎麼辦?”
“去找吳伸!”眼鏡男跳起來,大步朝門外走去,“直接去質問他!我們沒有時間了,必須先嘗試一次,至少……要看看吳伸會不會心虛。”
片刻之後,玩偶店樓下,三個任務者開始大喊大叫。
“吳伸,我們知道就是你殺了你女兒!”
“你還殺了你老婆,是不是?!你天天睡在二樓,不覺得女兒和老婆的鬼魂就在你頭上飄嗎?”
“吳伸,你真不要臉!明明殺了自己的女兒,還好意思舔着臉說你有多愛多愛小純,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就這麼大喊了一會兒,吳伸突然從二樓的卧室窗戶伸出一個腦袋,他明顯地被激怒了。
他暴跳如雷,斷然否決了樓下這幾人對他的猜測,堅定而憤怒地說:“你們在瞎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對小純和我前妻動手!你們再這樣,我要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