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只在家待了一天一夜，一家子都忙的團團轉。

林大娘說，佟幼薇記，忙着把能從家裏帶去不需要花錢買的都要收拾出來到時候裝車上與佟幼薇一塊兒運走。

林大娘這樣說的時候，羅二娘就在旁邊嗤嗤地笑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羅二娘笑點極低，平日裏只淺淺一笑聊表心意的，總是難以自持地笑個不停。

佟幼薇湊過去摸了摸她的肚子，仰頭笑道：“小娃兒一定是個極愛笑的，不是阿嫂想笑，是小娃兒想笑，對不對呀？”

話音剛落，手底下就鼓起一塊兒，佟幼薇低聲驚叫：“啊，他，他踢我嗎？”

羅二娘含笑覆上佟幼薇的小手，摸了摸道：“是拳頭呢，你看，圓乎乎的。”

“也許是頭槌，這傻娃娃。”

羅二娘與林大娘相視一笑，那倒不是，這時候娃兒的腦袋不該在這個位置了，林大娘曾避人細細問過她的感受，與羅大娘子一塊兒看過，羅二娘這胎懷像好，應當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點好了貨，等着晚上佟大強父子去倉房裏裝好安置在佟大強的卧房，等到出發的時候再搬上車。

回來那天就已經將秧苗插好了，第二日佟大強去田裏敲了敲，交代三郎過多少時間需要拿草抓蟲，什麼時候要保證水田裏的水足量，什麼時候該施肥，都一一交代了。

三郎鄭重應下，信誓旦旦道：“阿耶放心！我一定好好伺候這一地祖宗！”

佟大強敲了他一下：“我會時常回來看看的。”

三郎有些蔫了，怏怏的：“哦，好的阿耶！”

佟大強望着大片大片泛着綠意的田地，遠處高聳的群山，“三郎，我和你阿娘不年輕了，如今還能為你們多做些，多賺些錢，往後等到需要依靠你們的時候，才是你和二娘最難的時候，多為家裏費些心，不會有錯的，阿梁和阿康的學業也多盯着點，但也不必太過嚴苛，他們都好孩子，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

“別說自己沒讀過書，大字不識幾個，阿薇初時也不是一樣，如今已經能為鋪子記賬了，你這個做阿兄的也不能差太多吧。做個田舍漢能攢的下多少家業？你看阿耶就知道了。”

三郎看向佟大強，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高大力壯的阿耶眼角開始出現了那麼多的皺紋，額頭深深的紋路訴說著那些年的辛勞，再想想阿娘粗糙的手，雖然村裡大多數的郎君娘子都是如此，可如果周圍的人都是這樣，便跟着一起一成不變，那麼一輩子都不會有長進的。

遠的不說，只看阿叔這麼多年在岳家鞠躬屈膝，寄人籬下也不願意回來就知道了。

“阿耶，我是不是太不爭氣了？從前只想着聽你的話，叫我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有耶娘在的一天就不需要我操心，可，時間過的太快，我也做阿耶了，還這樣是不是太不成器了？比不過大兄穩重可靠，比不過二兄，額，會說話？”

佟大強微瞪眼睛詫異地看了他一下，二郎那能叫會說話？

“咳咳，更比不過阿叔家的兩個弟弟，打字不識一個，阿耶，我......”

佟大強聽了怒目而視：“那你是怪我了？怪我沒有好好教導你，叫你成為一個穩重的郎君，沒有賺夠錢，送你去鄰村學堂上學？三郎，做人要這樣妄自菲薄的話，你就種這幾畝地就夠了，別的都不用管，夠吃餓不死就行了。”

三郎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嘴。阿耶還是阿耶，不管長不長皺紋都不會差。

去過了田，又去看種的一大片豆子，各種豆子，檢查了一番，這些日子光顧着水稻，有些顧不上，草都有腳背高了，細細看了看，黃豆有些長蟲子了。

佟大強沒有太多時間，只能交代三郎先除了黃豆地的草，還得抓蟲子，然後尋時間把草都除了，野草會與豆子爭奪養分，但凡草長的好的地塊，自家種的總是要枯瘦些，也沒有什麼產量。

三郎記下后，又去看了菜地，菜地還算是極好的，三郎從佟大強這裏學到了紮實的種植技術，雖然經驗還不夠充足，但是今年年景還算好，雨水充足，加上火糞肥，每日歸家也如佟大強的習慣一般到菜地看看，故而得了佟大強的讚揚。

三郎努力壓抑喜悅，卻壓不住要勾起的嘴角。

備貨，幹活，很快一天一夜過去了，佟大強拉出了好容易徹底歇息一天的騾子，架上馬車，把佟幼薇放在貨物中間，怕她太熱，塞了一把蒲扇和一頂斗笠。

這回貨裝太多，車上已經滿了，再多騾子也拉不動，林大娘和佟大強還有阿程都準備走路，戴上斗笠，三人才就着晨曦出發。

三郎夫妻和兩個小童特特早早起來，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走前，阿梁揚言要與夫子提建議，應當每隔一段時間給幾日休息，這樣他就有時間可以去府城看看，然後去鋪子裏幫忙了。

他挑着眉頭，驕傲道：“阿翁，我也會寫字，也開始寫文章，我也一定可以把賬記好的！”

佟大強高興的點頭，愛憐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好好，這腦子一看就長的比你阿耶的好，這下不怕了，日後讀書不......”

佟幼薇擠進去，挺着小胸膛道：“才讀了幾天書，就開始飄了？我留下的應用題都做完了？兩輛馬車相對而行的那個，這個都不會還想與我爭賬房的位置，哼哼！”

阿梁張口結舌，雖然讀書依然認真，但是確實在小姑姑留下的作業上面還是偷懶了。

比如說本該一日一題的，他偷懶以後變成兩日一題，實在是小姑姑留下的題目太難了，和書本上完全不一樣嘛。

齊小郎卻認為這些題目很貼合實際，雖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用得上，但是做起來還是很有趣的。

她留下了答案，交給羅二娘，羅二娘每日取出一張交給齊小郎，鑒於之前的信譽，阿梁慘遭監管，只能從齊小郎手裏拿到答案。而齊小郎每日與他同進同出，知曉他的進度，自然只給他做過的，甚至試圖慫恿（逼迫）阿梁與他認真做題，二人可以享受討論的快樂。

阿梁冷漠的拒絕了，現在便是修羅場。

一切都是這樣的剛剛好，一家人的見證下，阿梁的臉刷的通紅，支支吾吾半晌，在他阿耶不善的目光下，立下誓言：“從今往後我一定認認真真完成小姑姑留下的作業，如果我做不到，就叫我，叫我不能再去放牧，不能和小牛親近！得不到假期，再不能去府城！”

與阿梁而言，這誓言狠毒無比，內心的痛沒人知道，因為入目可及都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我的世界沒人懂——阿梁

終於得以出發，離開村子許久之後，佟幼薇才坐在車轅上，晃着腳丫，與他阿耶細細道：“阿耶方才是不是要與阿梁說，如果讀書不成，便是去做個賬房也極好？”

佟大強高興的摸摸頭，與林大娘道：“還是我家小娘子最懂我。”

佟幼薇深深嘆口氣，佟大強茫然，忙問：“怎麼了？”

“阿梁本來就跳脫，與之前的阿兄相似，家中有翁婆耶娘頂梁，總難長大懂事，我特特私下裏與他說了些農家與別家相比有什麼不好，就拿那盞燈來說，或許別家到處都是，他阿婆阿娘還想要摸黑縫補，只是想要把燈盞留給他讀書。說了好多，用盡了我六歲的閱歷，好不容易叫他有了些緊迫感，阿耶你若是常與他說那些話，怕是會消磨他的鬥志哦。”

佟大強一想，也很有道理，佟幼薇趁機添柴加火：“既然夫子說他有些天賦，何必多些野心？讀書確實費錢，但如果能授官，哪怕只是個縣尉，阿耶你想想，你仔細想想。”

他們都不敢想那樣的日子，如同縣城裏瞧見的大宅子那樣，前門後門都有僕從看守，穿的比他們還好，出來採買趾高氣揚，出手大方，不知道家裏的高堂過的是什麼樣的好日子，不得不說開始自認‘一把年紀’的夫妻倆也略暢想了一番。

一路進城，夫妻倆嘴角帶笑，回到鋪子裏，看着眼前一切準備就緒的鋪子，心情更好了幾分。

晚間好好操持了一番，買了半隻豕手照佟幼薇說的燉了，另買了些精瘦的肉，趁着各家做飯的時間，佟大強和阿程輪流將切成丁的精肉打成肉醬，加入碾成粉末的澱粉和水，朝着一個方向攪上勁。

準備好肉醬之後，盛在盆里，放進大竹籃吊進井裏，藉助井水的寒涼才能保證明日一早可以使用。

預留下的一碗肉醬，林大娘用勺子撥進滾水裏，待一個個小肉丸子漂浮起來，再滾兩邊，用漏勺撈起來，灶台上一溜煙擺了四口大海碗，把肉丸子裝進碗裏，往鍋里撒些細碎的紫菜，一點點薑末，一丁點醋，問過阿程，也能吃辛辣，便再放些食茱萸。

調好味道的湯盛進大海碗，便是一碗看着湯清，卻泛着肉香和鮮香的肉丸湯。

這便是簡易版的肉片了，這時候的菜刀厚重，並不方便操作，故而改為丸子，更叫人喜歡。

怕佟大強和阿程吃不飽，林大娘還揉了面扯了麵條，焯過涼開水，做了碗槐葉冷淘，可以用燜豕蹄做澆頭，味道也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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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降溫，大家注意保暖呀

近來身體濕氣太重，深深覺得想要美好快樂的生活也很不容易，我要養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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