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討債
正逢飯點的餐館一如既往的擁擠，顧卿卿帶着武裝齊全的顧父進了餐館，好不容易找了一張空桌，顧父看着桌上貼着的菜單摩拳擦掌兩眼放光。
記着圍裙的老闆娘及時趕來招呼，戴着口罩帽子的顧父和顧卿卿坐在一起不免引人注意，老闆娘盯着他看了幾秒又看向顧卿卿，眼中的猜疑不言而喻。
“蔥爆腰花，口水雞，白菜圓子，醬爆茄子……”
來者皆是客，看歸看可是還得好好招待，之間老闆娘拿着筆飛快的記下，客氣的介紹招牌菜，顧父更是一口氣就點了七八個菜，兩個人吃着實浪費。
“老闆娘等一下，我們就四個菜，三菜一湯，後面的全部劃掉。”
顧卿卿及時叫住老闆娘，老頭心裏沒譜，再加上一連幾天沒出來走走，人和胃都憋壞了，這一來恨不得把所有好吃的都上桌吃個遍。
“閨女，這不合適吧！人老闆娘都寫了，就一起上吧！”顧父一臉懇求的樣子依舊沒能博得同情。
“浪費可恥！再說，回頭給你胃吃壞了，我還得帶你上醫院。”
老闆娘適時的插上一句：“沒事，吃不完可以打包帶走。”
顧卿卿依舊回頭吩咐老闆娘說：“就這些！麻煩快一點上菜。”
老闆娘也不言語，只是看了顧父一眼便轉身吩咐廚房去準備。
沒一會菜也就上齊了，顧父饞的直流口水，撕開筷子就迫不及待的吃上蔥爆腰花，見自己老父親吃的開心，顧卿卿雖然全程冷臉可是嘴角已經悄悄上揚。
“閨女，這味兒正宗！好幾天了總算是吃上了。”
老父親的筷子停不下來，不僅自己吃而且還往她碗裏夾菜，眼看着小碗就要被堆滿，她制止道：“爸！我不好這口，你吃就行！別往我碗裏帶，還有注意你的吃相，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你不給吃飯呢！”
聞言，顧父夾菜的動作才稍緩一些，他自知自己吃相難看，並不想給女兒丟臉。
“閨女啊！要不我出去找個保安什麼的工作，雖然掙的少可是也能負擔自己的生活費，打發時間。”
顧父的話讓顧卿卿一陣心酸，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父親大小也是個車間主任，工作還算體面，可如今恐怕一個小區保安人家也未必能要。
距離上一次他出來找工作已經是半年以前的事，她清楚的記得高利貸的債主追上門，把父親打進醫院為此也丟了工作，只要父親一天在外面晃悠就存在安全風險，所以這半年以來老父親基本就是被她“軟禁”在家裏，除了非必要的外出，一般都不讓隨意出門。
顧卿卿沉默着，衡量再三還是沒答應。
“你這張臉還是不要出來瞎晃悠，老實獃著！”
“唉~都怪爸不好！這五十歲都不到就要讓閨女養着。”顧父收斂起笑容，慚愧的看向顧卿卿，手中的筷子也默默放下。
他的話惹得顧卿卿一臉苦笑，這就是現實，儘管她不想承認，但是必須面對。
“爸！相信我，很快你就能一個過自由正常的生活。”她倔強而篤定的笑讓顧父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
“真的么？”他興奮的問，這半年以來他最渴望的就是不用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更不用每日過的提心弔膽，能夠光明正大的像平常人一樣生活。
“真的！”顧卿卿肯定的回答，之所以敢這麼說全都是因為和陳山導演的簽約，媛姐偷偷告訴過她如果能夠順利簽下，那麼版權費怎麼也是三位數，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要順利簽下合約。
能夠解救他們與水深火熱的唯有靠自已。
一時的高興讓顧父意識到嚴重的問題，他表情更加嚴肅，臉倏然一黑，追問道：“但是你哪來那麼錢？閨女違背道德的事咱可不能做！”
“爸！想什麼呢！我是那種人么！再說了你還沒有喪心病狂的賣女兒，我怎麼可能先賣自己！”顧卿卿沒心沒肺的反駁，拿起筷子繼續吃東西。
“那就好！”聽了女兒這麼一說，他的心才放下。
“女兒啊！等我們還了這些債，你就找個好人家趕快談婚論嫁，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媽和李阿姨家那小男孩定娃娃親么？叫什麼來着？嗯……對叫白謹宸，我想起來了，那長的挺俊，可是那麼多年了，可惜啊！說不準見到都不認識。還有，以後我得找個正經的工作，攢點養老錢，然後等着帶孫子。”顧父美好的未來規劃惹的顧卿卿一陣大笑。
“爸，我要是你，我就想着把自己媳婦給追回來，你們要是能復婚，那可比我談婚論嫁來的實在。”一席話戳中顧父的痛點，要不是自己一屁股債也不會把媳婦給逼走了，眼下過了這麼些年，或許早已有了其他的歸屬，又何必再去打擾。
“顧強，藏的夠深啊！挺能躲”
父女兩人興趣盎然的聊天吃飯，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惡狠狠的聲音，緊接着一個光頭壯漢帶着兩個黃頭髮的小混混站在他們面前，為首的光頭拉開椅子坐在顧父的旁邊。
討債的場面她見識的多了，如今一躲半年，還沒過夠安生的日子就再次被債主追上門。
光頭壯漢粗暴的扯下顧父的帽子，將其仍在他面前，怒喝道：“你特么真有本事，一躲半年！害的老子一頓好找！”
顧父驚慌失措，加大的音量和談話內容引起周圍的關注，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而顧卿卿則是見怪不怪，起身從櫃枱拿了一瓶二鍋頭，將手中的空杯倒滿端到光頭面前。
“這位大哥，現在是法治社會，那麼多人看着，我相信您也不願惹麻煩吧！債的事咱們邊和邊聊，成嗎？”
光頭壯漢遲疑的看了看滿上的杯中酒，思量片刻卻遲遲沒動，“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她女兒！”顧卿卿答。
光頭壯漢色眯眯的眼神將顧卿卿上下打量個遍，“那正好，把你賣了還值幾個錢！”
顧卿卿不氣不腦，從容放上一副新的碗筷在他面前，笑道：“我不值錢，恐怕還不了那麼多的高利貸，再看看我這病懨懨的老爸，他更不可能了，我們做個交易如何？給我兩周時間，剩下的債我一併給你還上。”
此時顧父配合做出一副虛弱咳嗽的樣子。
光頭壯漢遲疑幾秒，抬頭與身後的兩個小弟對視一眼，看向顧卿卿道：“憑什麼相信你！到時候錢沒還上，人給跑了！”
顧卿卿一聲嗤笑，繼續道：“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是最後的結果是把我們都逼死，你的錢也不用還了。”
光頭壯漢眼神猶豫的看着顧卿卿，又看看一邊的顧強，老弱病殘養活自己都成問題更別說還上三百萬的債務。
“行！那就給你兩周時間，到時候看不見錢，老子賣你還債！”光頭壯漢最後還是妥協了，畢竟這筆債要是再還不上他回去跟老大也交代不了。
桌上的就酒和菜一點沒動，光頭壯漢起身一腳踢開擋路的椅子，帶着兩個小混混橫行霸道的消失在眾人眼中。
看着人一走，顧卿卿的肩膀肉眼可見的鬆了下來，周圍人也只不過是看熱鬧，若是發生什麼事，恐怕也沒人敢上前攔一把，還好事情就這樣順利的應對過去了，但是一想到三百萬的債務她就渾身一個冷戰。
一切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和陳山導演的合作。
這麼一鬧，再美味的食物也沒胃口，顧父隨便巴拉兩口飯就催促着顧卿卿離開，兩人結完賬后離開餐館。
回到家中，看着亂七八糟的屋子，顧卿卿也管不了髒亂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抱着雙臂仰起頭盯着天花板發獃，眼中滿是疲憊，顧父就靜靜的站在她身邊，像極了小時候顧卿卿做錯事情等待大人發落樣子。
異常安靜的氛圍，讓父女二人陷入久久的沉思之中。
過了半晌，顧卿卿終於開口說話。
“爸！”她語氣中的無奈和疲憊讓顧父不知如何開口，他很清楚自己是女兒最大的累贅。
“閨女！爸給你拖後腿了。”顧父應聲回答。
他的話讓股卿卿一聲冷笑，她能夠扛起債務的重擔又怎會嫌棄自己的父親，比起這些讓她感到無奈的是父親越來越懶惰的習性，他連最起碼照顧自己都照顧不好。
顧卿卿眼神掃視屋子一周，幽幽道：“爸！沒有我媽，你的生活就過成這樣，你不覺得可悲嗎？”
一句話就像是無數的鞭子抽在顧父的身上，這比罵他來的傷人。
年輕的時候他被嘲笑耙耳朵，怕老婆，那時候覺得很難堪，可是現在沒有強勢的妻子在身邊，他的生活過的一塌糊塗。
他苦笑着點頭說道：“閨女，要是沒有我這個丟人的老爸，你就不用活的那麼累。”
傷人的話已經收不回來，顧卿卿看着顧父欲言又止。
“爸，我回去了，這幾天就呆在家裏不要出去，有事給我電話。”
她此時已是身心疲憊，沒有和父親過多的談話，只能選擇逃離。
門咔嚓一聲關上，顧父坐在沙發上久久的發獃，原本美好的生活如今被他毀於一旦，妻離子散，到頭唯有剩一屁股的債。
他活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禍害，想着他便緩緩起身朝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