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小葉想去牽小柳的手,直接從她的手上盪過去,她焦急地喊着:“小柳!小柳!你怎麼也變成這樣了?”
穿書人,所有書中的穿書人都變成這樣了。
江聽森淡淡開口:“有辦法會到現實嗎?”
小柳點頭:“有。”
但是一剎后,她又震驚道:“你要把寧映安送回現實?你想清楚!回到現實她就是一剖骨灰,連這玩意都不是。”
江聽森笑道:“不是把安安送回去,是把你們都送回去。”
“我們倒是可以,那安安怎麼辦,把她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嗎?”
“我在這陪着她。”
江聽森抬起半透明的手,緩緩伸向寧映安,半透明的手能觸摸到寧映安了:“又能碰到你了。”
他的手緩緩穿過寧映安的背,將她抱起來:“地上涼,安安,來我懷裏。”
寧映安沒睜開眼睛,他抱着寧映安的身體,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懷中,摟着她的身子。
小柳生氣吼着:“胡鬧!你們是我這個作者一起穿書的!要是我回去了,你們在書中能作為實體存在嗎?化成一張紙片人人相傳?那不相當於沒有生命體,死了。”
小葉雖然是對他們的對話一知半解,但是聽見小柳這樣說,大概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江公子要和寧小姐一同赴死?”
這可不是小柳用筆能解決的劇情了,不是隨隨便便讓江聽森死而復生,掉入一個又一個離奇的故事背景中。
而是真真實實的死亡。
江聽森將下巴靠在寧映安的頭上,淡淡地笑了:“安安也說了,別讓我回去,我回去了也是個孤身一人,那我就呆在這陪安安。大不了一搏,不過就是死後化成你筆下的人物罷了。”
“再讓你顛來倒去,死去活來的折磨。”
小葉面露難色,她看向小柳,原來江公子一直都知道小柳是書中的作者,既然如此,為何還讓小柳翻來覆去的折磨。
小柳臉別到一旁,小葉想起那日小柳同映安小姐的交流。
“我攤牌了,我是書中作者,我動動筆能決定現在在書中江聽森的命運,明天他就能活過來。”
寧映安正襟危坐:“你為何如此對待江聽森。”
“你可知道他不識得你身份之前是如何對你的嗎?”
寧映安點頭:“他還是墨言森時,對我甚好,送我鋪子,為我化解尷尬,解開難題。”
她笑起來,眼中有細碎的金閃,彷彿對着一切都嚮往極了。
小柳輕蔑地低聲笑了:“那可不是。他呀,對你並不好,他私底下並沒給你少使過絆子。”
寧映安打量着小柳,眼中有懷疑。
小柳舉起雙手無辜道:“我可沒有說謊,不信你便去問小葉,當時,我們兩人可是一塊,屬於江聽森的間諜的。”
小葉撅着嘴點頭:“陷害你窩藏側室白禾舒的手段是江公子做的,將白禾舒腿傷推到你身上,設計你被綁架鞭打,偷菜單搶生意,都是江公子做的。”
“他為什麼這樣做?”
“為了回到現實之中。他以為將劇情線走完,便能回到現實之中。”
寧映安思索起江聽森的話,兩人曾面對面交談着:“安安,若是你死去,我便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人。”
他回去是為了她。
寧映安看向茶杯中白之安的面容許久,茶水泛起漣漪,她才抽回思緒:“你們不能代我懲罰他的過錯。同樣,也只有我能原諒他。”
小柳看着手中的茶杯,低聲詢問:“你為什麼非選他呀,既然都在這書中了,我又有決定權,你要不要選個男主,想要個什麼樣的?林臨涯?”
“我不換。”
“真的,若是你喜歡江聽森的面容,我能描寫一個相差無幾的出來”
“我不換。”
“日日都叫你看着他,還善良體貼,溫柔大方,富甲一方。”
寧映安堅定道:“我不換。”
“為什麼不肯換?”
她緩緩地下頭,臉上暈上淺淡的紅色:“我要回去問他原因。”
借口。
這寧映安是原來現實之中便愛上了江聽森,才會如此執着,就連借口找得都如此不堪一擊。
都已經喜歡上一個人了,怎會願意換個人來相愛呢。
小葉回神過來,當時,寧映安也是堅定地選擇了江聽森。
小柳勸道:“我們一點方法都沒有,你這樣一個人待在這裏,是白白送去一條性命。”
小葉拉了一把小柳地衣袖,淡淡地搖頭。她知道,這個時候,縱然是小柳再說些什麼,江聽森也不會聽進去了,他已經決定了。
“安安的話,你沒有聽全,這麼快就放棄了。”
“安安說她夢見她從病房中清醒過來。安安還想活着,你就要這麼陪着安安去死?”
他抱着寧映安的身體,安安還想活着。
安安從頭到尾都是受害者,這一切都不是安安的錯,為什麼要讓安安付出生命?
幾人的身子依然更加的透明,就連桌上的水杯都拿不起來。
“小柳的記憶是從你出城門,將一切劇情線打亂,她才得知自己是個穿書人。”
“只要讓小柳回去,我再出逃一次城門便能將劇情線重置。”
她沒有了改變這個書中的能力,我再以出逃的名義出城門,將一切重來一回便可。
“還記得原先安安,想要脫離自己地命運,從城門跑出去,卻被系統劇情點拉回到書中嗎?”
“安安以出城門觸犯劇情點,回歸劇情,那——”
“我們再試一次,拚死一搏。”
小柳點頭:“我將所有人送回去,你帶着安安出城門,看看還有沒有一線生機。”
小葉不知為何卻哭喪着臉,心中悶悶的,只是落淚,被拋下的感覺,曾經的所有人,寧映安不治,小柳又將回到現實之中去。
她們將全部離開,不過幾天前,茅草屋中,寧映安還悄悄拿起一小塊苦澀的甜品往小葉的嘴邊送,她細細品嘗卻卻沒有好感。
小柳還不時調侃着小葉的笨拙,怎會連黑甜品都看不出來。
小柳總是這樣嘴巴直,嘴邊甜起來,仔細打量着小葉的臉說,你長得真好看!還曾恨鐵不成鋼般,皺眉看小葉,怎會有你這般笨的人。
三人呆在一塊,總是和睦融融。
現在她們都要走了。
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被人告知只是書中人物,就連自身行為都控制不了。
算是被人擺佈命運,她碩大的淚止不住地砸下來,她知道這個時候在生死大悲面前,她的自我悲傷微不足道,但是她控制不住眼淚。
小柳在面前漸漸透明,她伸手拉不住小柳。
小柳想伸手幫她擦去眼淚,卻觸摸不到她:“別哭了,好醜啊,我筆下怎會有這麼丑的人。”
小葉嗔怪想打她,拳頭穿過她的身體,並未打到。
“你想要什麼?榮華富貴,金銀珠寶?還是要夫君?什麼樣的夫君,溫文爾雅,氣宇軒昂,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每個來一樣怎麼樣?”
小葉被小柳氣笑了:“我要什麼都不變,我要原樣。”
小柳再伸手的時候,自己隱於空氣中的身體竟然能和小葉接觸了,她拍了拍她的腦袋:“好。”
她能和自己筆下的人物相見相處一段時間,已然心滿意足了。
傻瓜,還是讓你失憶吧。
一群人到了城門口,江聽森抱着寧映安:“安安,別怕,我一直陪着你。”
雄偉的城門開闊着,他一步步走向外面的純白格子世界,純白若同細雪般崩裂,緩緩落下,天地雪白,兩人的聲影逐漸變回了原樣子。
小柳和利夏月在旋轉的混沌中離去。
——
【系統:哎,你們玩得太大了,我該叫你什麼好呢?】
寧映安一身藍白色的病號服步入純白的空間中,其中一道聲音碎碎念着:“你在和誰說話。”
【系統:除了你還有誰?】
她環視四周,一望無際的白色:“那你要說什麼?”
【系統:我該叫你什麼?】
“叫安安吧,大家都這麼叫我。”
【系統:大家是誰?】
她喃喃道:“大家——是誰?大家——”
“誒——”她想不起來了,她的手背滾落一滴淚,落滿她的悲傷。
【系統:哎,你們玩得太大了,腦子不好使,現在還沒想通。】
寧映安不明白她在說什麼,臉上還掛着淚,一瞬間她都忘記了自己為什麼哭泣,抬眼楞楞地聽着這聲音。
【系統:安安,我問你,你想回去嗎?】
她已然完全不記得過去地一切。
回去,回哪去?
她都不知道。
她只是點頭,笑得天真燦爛:“我想回去。”
【系統:哎,那好吧。】
撲朔着睫毛,白之安緩緩睜眼,忽而被一隻摟入懷中。
他激動的喊着:“安安!”
白之安緩緩抬手,看着手心是實的,沒有透明的虛幻:“我沒死?”
兩人相擁的四周被刷上了色彩,從一片純白之中,成了雕梁刻柱,一盞門徐徐展開,庭院中的綠柳抽新芽,細雪融化,星空撤去,天光從山頭蔓延,一束耀眼的光芒灼人眼,鍍於兩人,兩兩相望,帶着無限的希望。
安安,神明還是眷顧我們的。
他伸手摟過寧映安的肩頭:“所以,安安,你如今還是我的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