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矛盾(1)

鬧矛盾(1)

寅時三刻,天空如濃墨般黑沉沉的,大風刮蹭樹枝的聲音清晰可見,今年初冬的天氣就這般肆意可怕。

杜浮亭讓風聲給吵醒了,眯了眯了眼睛準備繼續睡,不然到了辰時去皇后的鳳兮宮請安,懶散無力惹人笑話,每每要面對宮裏那些女人,她都想念不必請安的日子。

明知道對方現在是帝王,後宮妃嬪眾多實屬正常,甚至她連指責的機會都沒有,可她心裏依舊會吃味,甚至是妒忌,偏偏她又不忍心放手。

杜浮亭在馮嬤嬤的輕聲呼喚下,撒嬌般哼唧了聲,從悠悠轉醒。

她慵懶隨意地倚靠床頭,微眯着一雙似醒非睡的杏眸,任由馮嬤嬤拿溫熱帕巾給自己擦臉擦手。

臉上清爽了,人也醒得差不多了,杜浮亭趿拉着雙繡鞋,走到梳妝枱前,叫侍鬟給她打理滿頭青絲。

若是沒有帝王恩典,准杜浮亭不必同皇后請安,杜浮亭從不缺席。反正皇后不會針對她,其他妃嬪也不敢出言傷她,她也沒理由不去。

更何況去鳳兮宮請安,是全了皇后的臉面與威儀,讓宮人都瞧清楚,她是寵妃不錯,可也沒到目無尊卑的地步,她都尊敬着皇后,下面無寵的妃嬪更不敢不尊敬。

就是杜浮亭沒想到,還真有人和皇后對着干,沒把皇後放在眼中。她用完膳,掐着點到鳳兮宮。

在杜浮亭的貴妃之下,還有四正妃、四庶妃。德、良、淑、賢四正妃之位,德位與賢位尚且缺着,可今兒唯二的四妃,也只有李淑妃到了鳳兮宮。

良妃因皇后恩准淑妃娘家人入宮,而不准她娘家人入宮探視,心中鬱氣難消,請了醫正把脈,寫了張需靜養的方子,當真規規矩矩的修養起來,可也因此幾乎不到鳳兮宮請安,日日稱病告假。

說到底是沒將皇後放在眼裏,她出身溫氏家族,父親官拜丞相之位,兄長是吏部會同兵部推舉的江西巡撫。她自認為自己出身只比皇后低在不是皇親,在閨閣之中就處處與皇后相爭,誰知道到了宮中,屈居皇后之下不算,還讓杜浮亭壓在頭上。

不管良妃心中作何想,皇后是着實生氣了,讓身邊的嬤嬤帶話給良妃,連請安都沒法請安了,那定是病得不輕,她會讓宮人同良妃娘家人講明緣由,直到病好再入宮。

當場賞賜了良妃不少東西,還讓人請醫正給良妃瞧病。

淑妃沒忍住當場噗嗤笑出聲,那姓陳的醫正,每月負責給皇后把平安脈。

這下原本良妃只需今兒露面,說一下自己病好,就能解決見家人的事,現在拿捏到皇後手裏了,這病好不好的,由皇後派去的醫正一張嘴說。

皇后瞧了眼淑妃,倒沒有斥責,揮手散了請安。

出了鳳兮宮,杜浮亭欲回椒房殿,淑妃的歡儀殿與她方向有段相同,只不過人家並未出聲要同行,她也沒硬拉着人家,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着。

不過淑妃倒是有趣的人,方才能當著滿殿的人嘲笑良妃,如今杜浮亭的速度不緊不慢,她卻能耐住性子走在杜浮亭身後,不行半分逾矩之事。

“奴才給貴妃娘娘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麒麟殿的小太監快步走來,先是給杜浮亭和淑妃行禮,轉而就朝杜浮亭道:“皇上傳貴妃娘娘伴駕。”

杜浮亭打量了眼身上衣物,因着給皇后請安,是以穿的是朝服,挽着流雲髻,簪着奪目耀眼的華勝步搖,格外的雍容華貴,她不想穿這身見帝王,便問道:“我先回椒房殿換套衣裳。可好?”

小太監生得白凈,說起話來也討喜,恭敬回道:“皇上叫奴才都聽娘娘的。”

“那就先回椒房殿。”杜浮亭言罷,望后看了眼淑妃,同她輕輕頷首,攜着椒房殿的宮婢先走了。

“貴妃當真受寵。”淑妃身邊的大宮女望着一眾人遠去,不由得心生感嘆。

淑妃唇畔掛着笑意,反問道:“是嗎?”

“是呀,滿宮的人都說貴妃得寵。”事實證明也是如此,剛給皇後娘娘請安,就着人請貴妃到麒麟殿伴駕,誰都沒有的恩寵。

“那咱們也羨慕不來。”淑妃言語裏似是想羨慕,可神色冷淡並非嚮往,男女之情看透了,也就如此而已,最後免不了傷人傷己。

杜浮亭將朝服換下,換上一襲緋色水袖對襟宮裝,足着同色系的綉絲宮闈鞋,髮髻上的珠寶讓她去除大半,耳墜換成了珍珠墜。

她不讓宮侍幫忙,而是自己親自動手描眉抹唇,她輕輕抿唇,談笑間好一段嫵然風姿。

馮嬤嬤在旁邊好笑得直搖頭,這大概便是女為悅己者容,去鳳兮宮請安,娘娘只求得體,不是分寸就好,可見皇上便是力求盡善盡美。

到了麒麟殿外,不必等通傳,蘇全福就將杜浮亭引入內殿,內殿擺設似帝王給人的感覺般冷沉穩重,雖然殿內燃着火籠,可依舊遮蓋不住它的威嚴。

杜浮亭輕手輕腳地步入麒麟殿內,脫下銀狐大氅往內里走去。男人手握御筆,坐在御案后,俊美的臉龐冷硬沒有任何錶情,卻專註而認真。

帝王早已覺察有道溫柔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在等她能瞧他到何時,結果久久不曾聽見女聲。

抬頭望去人半藏在柱子后,藉著帷幔遮擋,只留出小腦袋,怔怔地看着他,傻裏傻氣的模樣。

見他抬眸望她,躲在後面的人總算走出來,如儀行禮:“給爺請安。”清脆動人的嗓音在殿內迴響,似乎將寂聲都染上了鮮活氣息。

他放下御筆,合上奏摺,朝杜浮亭招手,“過來。”

蘇全福餘光瞥見貴妃娘娘眉眼蘊笑,已經照帝王的意思,踱步走向御案,輕快的腳步都藏着歡喜,每回貴妃靠近帝王,周遭好似都溫暖起來。

他眼觀鼻、鼻觀心,將殿內宮侍都趕出去,自己慢步走在最後,將殿門緩緩攏上。

“我替爺磨墨?”杜浮亭指節搭在墨塊上,白嫩色與黑金色碰撞,煞是好看。

“朕不過想賜字給幾位愛卿,倒不用嬌嬌專成朕研磨。”帝王賜字是大周素來的傳統,也是帝王給臣子的恩寵,這份殊榮不是誰都能有,不過杜浮亭只聽過年節賜字,現下離過年還有兩三月的時日,不該這麼早才對。

不過既然崇德帝這麼說,杜浮亭也沒出聲訊問,見帝王執她的手將她拉入懷中,她便乖順的坐在帝王懷裏,揚起唇角一直不曾落下。

靈巧的目光隨着他的筆而動,瞧的不是他筆下字跡,而是那節骨分明的手,偶爾她不安分的斜瞟帝王,觀察帝王的俊容。

杜浮亭似乎能捕捉到,他眼底幾乎轉瞬即逝的滿足,可她又不敢確認,曾經的少年是執她之手,與她潑墨賭茶。

“朕寫的如何?”

崇德帝未說把墨寶賜給哪位大臣,可紙上赫然寫着“忠”字,筆跡未乾,宣紙上的字龍飛鳳舞,力透三分。

杜浮亭手握成拳攥緊,開口道:“都說字如其人,其實也不盡然。以前爺是陸笙的時候,字跡清雋而不失溫雅,爺給我寫的書信拆開閱覽,好似春風雨露。現在爺貴為帝王,王者風範,行書迅猛而蒼勁有力,落筆乾脆又顯凌厲。一勾一劃皆有稜角,一橫一豎均為風骨……”

她的誇讚溢於言表,可崇德帝眼裏並無喜意,薄唇緊抿,不怒自威地望着筆下的“忠”字,只覺無比刺眼,心中浮起郁躁。

滿室的旎旖溫馨頃刻消散,讓人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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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妾(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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