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牽手才是好兄弟
葉雄很強嗎?
傅乂知道肯定比自己強多了,碾壓的那種。
之前一路上的武學交流,打得難捨難分,甚至還仗着家學武藝大言不慚的指點了他數番,實在是……讓人羞於啟齒。
‘這笨熊一般的傢伙,竟然是個老銀幣。’
‘看不出來,實在是看不出來。老實人都不老實啊!’
‘葉雄!三國里可沒有這號人物,倒是有個華雄,武力值破九十,統帥值也高,西涼鐵騎中屈指可數的人物……可惜成了二哥的刀下鬼,咦!歷史上好像是被孫堅斬了……’
傅乂正感慨間,結束殺戮的所有人都望着縱馬立於遍地屍首中的殺神葉雄,憨厚老實的他一如既往的露出一幅人畜無害的傻笑。
“熊……葉兄弟,你……你這一手隱藏得可真是深啊!”嘴快的,立刻忍不住說道,然後一刀剁了面前哀嚎之人。
“葉兄弟這種實力,若是從軍,憑藉軍功很快便能做到騎卒屯長了吧!”
騎卒屯長,即為百夫長,秩比兩百石的級別。
大小是個官,雖然是武職。
張弓一箭射死逃竄的敵人,那箭手隨口道:
“兩百石,那就能得到朝廷所賜的養氣功法了。新莽的《斗姆真經》雖然流傳到了民間,但大多殘缺不全,很多人修行都出了岔子,不敢練啊!我朝自高祖傳下來的《先天乾坤功》,才是頂級養氣之道。想要養氣,還是要從軍!”
“兩百石,軍中有幾人能夠做到兩百石……”
眾人七嘴八舌之際,葉雄抖了抖長柄大刀,將刀刃上的腥臭污血抖個乾淨,握刀抱拳道:“少東、陳管事,葉雄有不得已的苦衷,隱藏實力入了商隊,遠走西域,還請恕罪。”
“哈哈!”
陳洪興豪放的一陣大笑:“葉兄弟,我等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隱藏實力。有你這樣的沖陣高手在,只要組成鋒矢陣,縱然直面匈奴百騎,我等也是不懼的。殺雞屠狗而已!不知葉兄弟可願擔此重任?”
只此一戰,陳洪興便知道自己在陷陣沖陣上,遠遠不如眼前這個年輕人。
可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得傅氏之恩,無以為報。雄願當鋒矢,保少東安全返回涼州!”
一時間,眾人大笑,血腥的綠洲間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但傅乂卻感覺到看上去坦然自若的葉雄有些許異樣。
這掛,好像有些傷人啊!
“洪興叔,葉兄,諸君,一番廝殺也是累了,馬也累了,我等還是在此地休息片刻吧!也好問問這于闐國究竟想幹什麼?不怕我大漢滅了他于闐嗎?”
“也好!”
七十來人,被殺的血流成河,自然也還是有幾個活口的,正在血泊中瑟瑟發抖。
那是幾個白膚粟發、高鼻樑、深眼窩、眼珠呈褐色的男子,與匈奴草原民族的圓臉杏目迥異。
他們是西域人,不管是于闐,還是精絕、鄯善,都是同種的塞人後裔。
也就是雅利安人。
從外貌上便能一眼區分,這個營地里,只有十三個匈奴人,現在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
也只他們反抗地最為激烈,實力也最強,有股子嗜血的狼性。
余者,真的就是弱雞。
都說一漢當五胡,這個胡,曾經是匈奴,現在是羌胡、鮮卑,從來不是西域人。
西域廣袤的大地,兩百多年間,都是大漢與匈奴角逐的舞台。
西域人,做了兩百多年的牆頭草,仰兩國鼻息。
殺王滅國,不知凡幾!
“也好!正要打探一下消息。”
陳洪興點點頭,一時間,感覺一直以來冒冒失失的少主終於長大了。
‘傅公,我必將少主帶回去!’
很是欣慰地從馬上一躍而下,獰笑着朝着那幾個僥倖活下來的于闐人走去。
臉頰上的傷疤分外猙獰,透着股殺氣。
而葉雄下馬來,將長柄大刀杵在地上,熊軀搖晃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朝着傅乂憨厚一笑,說道:“如今已經身處險地,就不瞞少東了,我修行的乃是《天妖屠神法》……”
“絲!”
周圍給敵人補刀的眾人倒吸一口涼氣:“上古戰神蚩尤所傳的天妖屠神,非命格強悍者不能修成的鍊氣之法。葉兄弟,好資質,好根骨,好命格!”
“今後成就不可限量啊!”
“兩百石真的少了,今後指不定能做個千石的軍司馬。到時候,葉兄弟可別忘了我等。”
“……”
氣氛更歡快起來。
葉雄尷尬一笑,說道:“修為尚淺,只學了點皮毛,昨日那場突襲,千鈞一髮之際我便難以打開洞天,不能爆發出氣。還請少東勿怪……”
俯身下拜,這是為昨日沒開掛一戰的解釋了。
“我能有什麼怪罪葉兄的,接下來的歸途全靠葉兄和諸君啊!”
傅乂帶着淺笑,不顧他身上濺到的血污,幾乎是立即打蛇隨棍上,直接就握住了對方粗糙健壯的大手。
不要以為握手是從西方傳過來的,也不要覺得握手這種禮儀如何如何簡單。
在漢代,握手是一種及其親近的姿態,炎漢光武帝就靠着“握手言歡”這個成語拉攏了不知道多少名將,這才成就了炎漢霸業。
當然,對於現代人傅乂來說,這種簡單易行,卻又效果卓著的拉攏方式簡直是居家旅行、趁火打劫的必備手段。
握手言和、促膝長談、抵足而眠……
這是老祖宗總結的四字真言啊!
一定要牢記於心,踐之於行,向皇叔學習。
“少東……”
葉雄雜亂濃黑的眉毛一挑,低頭看了眼被握住的雙手,一時間也不好拿開,只能忍住就此作罷。
“少東尚未加冠,昨日已經能夠在遇襲之下連斬三胡,等再過幾年,煉體有成后修行傅氏家傳的養氣之道,必然遠勝過葉某。天妖屠神法畢竟只是旁門,登不了大雅之堂。”
“不說這些,回涼州後葉兄有什麼打算沒有?若是沒有適合的去處,不如來靈州,我傅氏雖然不是豪門大族,但在邊郡,也還有些名望。不管是從軍還是修行,都能給你一些幫助。甚至……我靈州傅氏一脈家傳的先天乾坤功殘篇,也能給葉兄參悟參悟。”
這葉雄雖然不是歷史上留下姓名的人物,但實力還是很強的,二十齣頭已經開始養氣,修的還是上古兵主戰神蚩尤傳下來的《天妖屠神法》。
這門養氣之法流傳自上古時代,倒也不是什麼隱秘的神功,更不是魔修、妖修的功法了。
蚩尤,在炎漢一些郡,還被立廟祭祀,被世人稱為兵主戰神。
但這門功法畢竟過於久遠,不適合當代人修行,入門條件太高,亦有一些弊端,所以只入中品之列,遠遠不如大漢立國后所編撰的《先天乾坤功》。
畢竟,那可是取自諸子百家的精華,經過大漢三百年的探索,最是中正平和。
而能修成《天妖屠神法》,足可說明他葉雄是個人才啊!
亂世將至,什麼最重要?人才最重要!
靈州富平舊地傅氏一脈,自父親故去之後,最強的,也就是陳勃陳洪興了。
但他也不過是下五境的修行者。
下五境煉精,中五境養氣,上五境孕神。
正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讀書孕神,才是真正的超脫之道。
余者,不過是在凡塵間徒勞地掙扎罷了,跳躍不出這個世界的桎梏。
但養氣又勝過煉精,因為養氣者壽,養氣者更加強大。
能夠養氣者,除了豪門世家的弟子、門客,幾乎都能在軍中吃一碗官家飯,兩百石輕而易舉。
這樣的人才,自然要打好交道。
甚至,經此西域之行,患難與共,收於麾下,也不是不可能。
葉雄顯然有不一般的過往,他遠遁西域,也定然是在家鄉關西犯了事,得罪了人。
這樣的事,在大漢比比皆是。
縱然是殺了人,那也不算什麼,找個地方藏兩年就是了。
關羽就因為殺了人,這才流浪江湖賣棗的。
須知道,這可是東漢末年,社會已經極其不安定。罪犯的越來越多,已經到了影響社會運行的地步,因此朝廷每隔兩年就要找由頭大赦一次,不然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所以,也沒人對葉雄的過往感到什麼擔憂。
不過等大赦一次罷了。
而葉雄的為人,品行,這一路走下來,也是憨厚的老實人,標準的關西大漢。
葉雄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咽了下去,傅乂莞爾一笑拉着他的手走向一邊。
滿地鮮血,味道可是有點不好。
他的左手很自然的搭在了腰間的八面漢劍上。
“嗯?”
就在他的手按在劍上的那一刻,傅乂突然感到了極其強烈的異狀。
“撲騰……撲騰……”
心跳如雷,血脈膨張,血氣上涌,腦袋也是微微脹痛。
好生難受!
“葉兄……你受傷了?”傅乂扭頭認真地看着這個關西漢子。
“你看出來了?其實也不算什麼,以我的肉身,這點痛苦算不得什麼。只要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咦,怎麼回事?”
“……”
傅乂忍住扭頭看向左手上八面漢劍的衝動,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口劍通過自己的手,竟然在平復着葉雄的傷勢。
心跳歸於正常,血脈不再澎湃,血氣收斂,腦袋自然也是不再脹痛。
不對,這不是療傷。
這是平復心臟的異常。
這口劍,安定心神。
“少東,你!”
一時間,葉雄也是瞠目結舌。
他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卻知道眼前這位少東家,同樣隱藏着不凡的能力。
傅乂鬆開手,保持着面部表情,淺笑道:“到時候你放心大膽地殺敵,你的背後交給我便是。”
說罷,扶劍眺望遠方,留給葉雄一個高深莫測的背影。
…………
“九黎氏兄弟八十一人,修天妖屠神之法,成百獸之魂,銅頭鐵額,食沙石子,與炎黃爭奪九州……兵主蚩尤八肱八趾疏首,登九淖以伐空桑,黃帝殺之於青丘。”——《歸藏·啟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