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靈書,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背着滿滿一簍子草藥的蘇子桑回來了。
等得快無聊到睡着的胡靈書揉揉眼睛,嗯了一聲,拄着劍站起來。
“喏,這個給你,味道挺不錯的。”說著,塞給胡靈書一把拇指大小的藍色果子。
胡靈書攤着手一看,奇道:“這個莫不是藍莓?”但好像比他吃過的大一些。
蘇子桑道:“不是。這個是藍靈果,味道甘甜多汁。”是小崽子們最愛吃的野果之一。
胡靈書沒吃過這個,不大敢吃。他糾結着一張臉,還是道:“多謝蘇先生好意,但是我最近不能進食。”
蘇子桑則問道:“難道這個不是你的託詞嗎?”
“不是啊!”胡靈書將果子收好,他撫摸着冰涼的劍柄,道:“我是真的不能吃東西。”妖界的東西他打算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你家長輩的囑咐還真有意思。”蘇子桑摸了摸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道:“若是有緣我倒是挺想見見你家長輩。”
胡靈書苦笑道:“這個還是別了吧。”他家殿下千年前在妖族手上吃過大虧,至今提起妖族還是怨念滿滿的。
“怎麼,你家長輩排外嗎?”一些傳承久遠的家族確實對外很是敵視,他能理解也能接受,就是很難待見過後巴上來的人。
胡靈書點點頭,道:“他很固執,也很堅定。”小部分時間堅持己見,大部分時間都是聽從陛下的吩咐辦事。
蘇子桑道:“成大事者不能朝三暮四,唯有心智堅定者才能最終得到成果。”
“受教了。”胡靈書一伸手將一株搖搖欲墜的草藥給拈在指尖,他問道:“蘇先生,這是什麼?”細細瘦瘦的,頂端還開着米粒大小的白色花蕾。
蘇子桑給他解釋道:“一種名叫人蔘草的藥材,藥性與人蔘類似,但沒有它那麼大的功效,大概一百株這草才抵一株百年人蔘。”
“那也就是說它算十年份的人蔘。”十年?有什麼用?
蘇子桑失笑道:“也可以那麼說。”然後他又補充道:“不過我采它不是為了炮製藥材而是為了晚上的湯加一點食材而已。”
胡靈書瞭然的微笑道:“我知道了這就是葯膳。對不對,蘇先生。”
“對。”然後牽着胡靈書的手往回走,邊走邊道:“這幾天我就不採葯了,等這一批弄好,我們就帶着小囡囡找她父母去。”
胡靈書對此並無異議,他乖巧的道:“都聽先生的。”
蘇子桑輕笑一聲,問道:“你家長輩把你放出來都不擔心的嗎?”
胡靈書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他家殿下可是很信任他的。
“靈書今年多大了?”
胡靈書想了想,算了一下,而後不確定的道:“大概一千六百歲。”好像是這個數來着。他家殿下還誇他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
蘇子桑道:“我知道你小,沒想到你這麼小。”才一千多歲,還是個幼崽子呢。
胡靈書有點不服氣,他問道:“先生覺得我小,那敢問先生年齡幾何?”
蘇子桑道:“我自己也記不清了,總之就是比你大。”具體的他是記不清,但大概的他還記得,但為了不嚇到胡靈書,他便推說自己忘了。
這個胡靈書無法否認。眾所周知,妖族化形的年歲一向不一,少則幾百年多則上千年上萬年的這些都有。他一千多年的歲數擱在一般的妖族身上委實是有點不夠看的。他鬱悶的直嘆氣,心想先天不佔優,那就只有後天努力了。
“想什麼呢?”路上,蘇子桑看他愁眉不展,沒忍住問了下。
胡靈書搖搖頭,皺緊的眉頭松展開,他揚起一個清淺的笑容來,輕聲說道:“沒什麼,只是想起今早沒練劍。”
“早上忘了,晚上補回來就是。”勤勉的小狐狸。
“太陽快要西下了,我現在就去吧。”然後輕輕的動了動被蘇子桑牽着的手。蘇子桑會意的放開他,叮囑道:“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胡靈書點點頭離開了。
蘇子桑回去后先是卸了背簍,然後又讓在院中發獃的小囡囡過來,望聞問切了一番過後,就讓她出門去玩了。小囡囡搖搖頭,輕聲道:“我幫先生。”
蘇子桑看了看背簍里的藥材,拿出一把捆好的交給小囡囡,又拿了一個竹篾並一把玉剪刀給她,讓她把藥材的葉子給剪了。
小囡囡手腳很快,他不過打水洗臉的功夫藥材就已剪好。他看着問他找事做的小囡囡,想了想,道:“沒有了。小囡囡若是覺得無聊,可以出去玩。”
“囡囡不可以出去玩。”
“為什麼?”
小囡囡搖了搖頭,神情迷茫。
蘇子桑揉了揉她的頭,說道:“不想出去的話,那就在院子裏玩吧,先生有些忙,可能顧不到你。”
“沒關係,先生忙先生的,不用管囡囡。”
天漸漸黑了下來,外出練劍的胡靈書還沒回來,蘇子桑雖然擔憂更相信他白天所展露的實力,附近沒有能傷小狐狸的存在,他明知如此心裏還是止不住的擔憂。食不知味的吃完飯,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絲,他拿了傘說出去找胡靈書。
“露天路滑,先生小心些。”
撐着傘還未出門,耳中就捕捉到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蘇子桑在院中停步,他看着滿身雨水的胡靈書,不悅的道:“下雨了就找地躲躲,這麼急沖沖的回來作甚。”
胡靈書衝到傘下,頂着一張被淋濕的臉,理直氣壯的道:“我練劍不得找處平坦地,這雨來的這般急,我來不及反應就成了落湯雞。我想着既然都淋濕了,還不如回來,反正都一樣嘛。”
“行行行,你說得對。”然後推着他回房下巴濕衣服換下來。
“沒事,我用靈力弄乾就行。”他就身上這一身衣服,脫下來可就沒得穿了。
蘇子桑問道:“你不洗一下不覺得難受嗎?”
是有一點,但不是不可以忍受。胡靈書摸摸濕漉漉的髮絲,心想衣服可以不洗,但是洗頭洗澡是必須的。雖然他身上不臟,但是不洗一下總覺得不自在。
蘇子桑問道:“靈書的換洗衣物在哪?”
“呃,我,”胡靈書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說道:“我出來的匆忙,忘記帶了。”
“所以這才是你不洗衣服的原因。”
“還有我也不會洗衣服。”他的所有時間都拿來修鍊了。
“我借你一身吧。”說著一揮手將一套衣服擱置到床榻上,自己則出去燒水。到廚房一看,滿滿一大鍋子熱水,鍋前站着這家的大女兒和小女兒。見他過來,遂笑道:“蘇大夫,水燒好了,需要我們幫忙嗎?”
“不用。我來就好。”
一桶熱水兩桶的涼水,剛好浴桶能放下。兌好洗澡水的蘇子桑又往裏面灑了一些安神的藥材,交代拿着衣服過來的胡靈書多泡泡。
“謝謝先生。”
蘇子桑笑道:“不客氣。洗完了記得倒水,洗一下浴桶,然後再到廚房提水來,等弄好了記得叫我。”小狐狸不會的他長輩不教他教。
“好。”
熱水浸泡住全身,安神的氣味隨着水汽繚繞真心神,胡靈書長出一口氣,頭靠着桶壁,眼睛盯着橫樑,微微出神。喀噠一聲輕響使他回過神來,他想是不是自己洗太久了蘇先生來催他,一扭頭當即傻在那。
這家的姐姐身着薄紗寢衣,長發鬆松的攏在身後,眸似春水,唇若丹朱。見他看過來,含羞帶怯的皓齒輕咬唇瓣。
“你是來洗澡的吧,那你等會,蘇先生洗完了你再洗吧。”頭扭回去,將搭在桶壁的毛巾浸濕,正打算快速的洗完,幫蘇先生倒水時,兩隻柔弱無骨的纖縴手指搭到了他的肩膀上。這手溫溫暖暖卻無端的讓他汗毛倒立,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他丟掉他家殿下的囑託,把瞬身術用到了極致,瞬間穿好衣服從浴室回到了他住的屋子裏床榻邊。
蘇子桑聽到動靜,他從外間來到內間,看到胡靈書一臉驚魂未定的模樣,好奇的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看把小狐狸嚇得,臉都沒血色了。
胡靈書一臉不自在的摸着自己的肩膀,磕磕巴巴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末了還抖了抖身子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樣。
蘇子桑瞅了瞅他的臉色,先把他安慰着歇下,自己則敲開了這家老父親的屋門。另一邊,兩姐妹的屋子,妹妹一臉的埋怨,她小聲的說道:“姐姐,瞧瞧你乾的好事。”聽見敲門聲,她一臉完蛋了表情。
“明日他肯定會把你送到舅舅家。”
聽到舅舅兩字,姐姐臉上淡然的表情褪去,她無助的捂住臉,無聲的抽泣起來。
“現在才知道哭,晚了。你剛才既然有膽子做,怎麼就沒膽子先跟我說說。”
“我跟你說,你會讓我去嗎?”
“不會。我一定會阻止你,阻止你干蠢事。”然後妹妹又奇怪的道:“你說你一向很聽話,很膽小。這次怎麼敢幹出這種事來,這傳出去,以後咱家還能有安寧嗎?你情我願四個字你不知道怎麼寫嗎?怎麼就玩起了自薦枕席。好玩不?小胡……他直接跑了。”眼見着她姐姐哭個不停,她這個做妹妹也說下不去了。
“你自己慢慢哭吧,我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