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鳴驚人

第17章 一鳴驚人

成立監察院,監督御史!

這話一出那簡直就如雷鳴一般,響徹整個大殿,讓那些大臣身心俱震。

他們的目光率先集中在莫非身上,彷彿要確定這話是不是由這位太子殿下說出來的一般。

面對周圍投來的目光,莫非站的筆直,泰然處之。

朱常洛原本以為莫非今天僅僅是處理熊廷弼的事情,那知道最後居然還冒出如此一句話來,成立監察院,監督御史,簡直聞所未聞。

作為皇帝,他非常清楚這句話的含量。

沉默片刻,這才道:“此事稍後再議。”

沒反對,也沒贊同,留下了一個模稜兩可的態度,讓滿朝文武有些捉摸不透。

莫非卻並沒有覺得意外,也沒覺得失望。

明朝之所以滅亡,其中一個就是腐敗和濫用職權,想要改變,豈是朝夕的事情。

晚上,天下起了小雨。

乾清宮。

夜裏的乾清宮並非燈火通明,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燈亮着,夜風從縫隙之中灌進來,燈火搖曳,整個乾清宮忽明忽暗。

朱常洛此刻盤腳坐在小几前,莫非坐在他的對面,在旁邊伺候也並非王安,而是李選侍。

把兩杯茶倒滿,她先將茶杯端向了朱常洛,柔聲道:“皇上請用茶!”

朱常洛端起了茶,道:“嘗嘗吧,這是今年剛送來不久的貢茶。”

緊接着,她端着茶又遞送到了莫非面前,道:“殿下,請!”

她不過是個選侍,莫非太子身份可比她高多了,朱常洛面前她這尊卑她也裝得了,而今晚上前來侍候也是她主動請纓,此刻的她非常想知道莫非接下來的動靜。

莫非微微點頭,道:“謝謝!”

朱常洛淺淺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問道:“熊廷弼的事情辦的不錯。不過你為何要當眾提出來建立監察院?你難道不知道若是當著滿朝文武提出來,會招致更多的人反對?”

莫非也放下茶杯,道:“兒臣知道。”

朱常洛目光一抬,道:“知道?你是有意而為?”

莫非瞟了一眼旁邊的李選侍,猶豫片刻,道:“對,這正是兒臣的想法,太祖皇帝成立督察院,建立御史制度本意是好,然而現在朝中的御史實在有些太不知所謂,為了一己私利而枉顧江山社稷安危,兒臣就是想給那些御史頭上帶一個金箍,讓他們在彈劾官員的時候多斟酌斟酌,另外兒臣以為,這御史制存在諸多弊端。”

要知道這御史可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朱常洛聞言下意識就要反駁,可還是硬生生的聽了下來,問道:“諸多弊端?那你說來聽聽!”

說這句話,莫非還是覺得有幾分冒險,可也沒想到朱常洛居然要聽自己的,便道:“別的不說,其中最大的弊端就是文重武輕。”

朱常洛道:“文重武輕?”

莫非道:“正是如此,對於很多武將而言,他們的仕途往往不掌握在他們手裏,即便功勛卓著又如何?諸如熊廷弼一樣,堂堂鎮守遼東經略,卻被幾個六品御史天天上奏彈劾,弄得焦頭爛額,最關鍵的是,這幾個御史並未為了國家江山社稷,不過是因為私人恩怨,就可以結黨營私,細細一想,着實讓人戰慄,若那些鎮守邊關的將領們招惹了這些御史,隨時可能被彈劾,他們遠在邊關,不能及時為自己辯解,這種情況下誰還有心保家衛國?兒臣這次要求嚴懲姚宗文、劉國縉、顧慥、馮三元、張修德、魏應嘉等人,也只不過殺雞儆猴,但這並非長策。而設立監察院,監視御史,滿朝文武反對不少,估計也難成,因此兒臣以為,可以退而求其次!”

莫非這番話朱常洛可是聽到了心裏去了,道:“退而求其次?這話何意?”

莫非道:“成立軍務監察院。軍務監察院的主要作用就是調查和審判,而針對的也就是軍中的將領,至於現在刑部之類的不在參與!其次,若是御史或者其他人軍中將領有罪,就必須如兒臣一般提供相應的證據,由軍務監察院負責調查,若是罪狀成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但是,若是誣陷,那麼就得承擔誣陷之罪。”

莫非的想法實際上就是有些類似軍事法庭,將領所犯罪,由軍務監察院單獨審訊,而諸如御史之類的彈劾也需由軍務監察院調查,避免文官越權,干擾軍務,實際上這也是對那些武將的一種保護。

朱常洛低吟道:“軍務監察院,軍務監察院。”

一直在旁邊小心翼翼伺候着李選侍眼睛一亮,去也默不作聲。

見朱常洛一副思索的樣子,莫非也就靜靜的等着,實際上這裏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軍政分離,不過這個想法未免有些驚世駭俗,這個時候提也有些不合適。

朱常洛思索片刻之後,把手裏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這才道:“此事容朕想想,好了,你先下去吧。”

…………

莫非今天在朝堂之上強硬表現就好像一記響錘一般,狠狠的敲打在了滿朝文武大臣的心上,這讓他們突然意識到以前那個什麼都不喜歡,只喜歡木工皇長孫當今的太子已經不是他們眼中的那個太子,於是到了晚上,很多大臣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一起喝個小酒什麼的。

官應震和吳亮嗣也在其中,兩人均為楚黨人物。

一直以來,朝廷各黨爭鬥的最主要方式就是京察,也就是官員的一種考核,東林黨不斷壯大無非對於其餘各黨有着很大的壓力,而熊廷弼能穩住遼東局勢無疑讓楚黨在朝中有很大的發言權。

面對要姚宗文這些人輪番上奏,楚黨的人疲於應付,眼看就要撐住不住,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沒想到力挽狂瀾的居然是平時朝廷之中各位大臣誰也看不起的太子。更沒想到他居然親赴遼東,不僅僅替熊廷弼洗脫冤屈,更加以指點,讓熊廷弼立功,如此一來朝中也無人在會提及撤換他的言論。

對於一直處於劣勢的楚黨而言,這可是難得勝利,怎麼不值得喝上一杯?而兩人選擇喝酒的地方確實京城的一個雅地:流蘇!

流蘇是酒館的名字,傳言這名字源於歐陽修的詞:雲母屏低,流蘇帳小。矮床薄被秋將曉。乍涼天氣未寒時,平明窗外聞啼鳥。困殢榴花,香添蕙草。佳期須及朱顏好。莫言多病為多情,此身甘向情中老。

流蘇在京城這個繁華之都之中並不算奢華之地,可就勝在一個雅字,於是這文人墨客,京城的達官貴人也都喜歡在這裏小酌幾杯。

方從哲是這裏的常客,當朝首輔大駕光臨自然待遇非同一般,被安排在梅字間,而推開窗戶便是一片梅園,梅園的左右兩邊牆壁上更是刻上了陸遊和唐小婉的兩首詞:

左邊是:紅酥手,黃滕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右邊是: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兩首詞隔着梅園遙相呼應,在這多雨的夜中平添了幾分難解的愁思,這愁思就好像現在方從哲的心情一樣,頗有幾分複雜。

反而倒是官應震,此刻心情甚佳,連喝了三杯,這才呼出一口酒氣,咚的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道:“痛快!”

作為楚黨人物面對姚宗文等人的彈劾他也上書朝廷為其辯解,哪知道如泥牛入海,沒絲毫動靜,皇上對此事也遲遲不表態更是讓人如刺在喉。而今天才知道皇上不表態那是在等太子從遼東回來。

說罷,看向了吳亮嗣,道:“明仲兄,你怎麼愁眉苦臉的?現在遼東之事已經塵埃落定,你當高興才是。”

吳亮嗣端起酒杯,緩緩的喝了一口,道:“姚大人幾位這次恐怕會處罰得很重啊。”

官場爭鬥歷來都很殘酷,然而大多數也都是罷官免職,可姚文忠幾人故意誣陷朝廷重臣,可不僅僅是罷官免職那麼簡單,此刻官應震難免也有幾分兔死狐悲的感覺,誰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是自己?

官應震道:“那定然是難免的,欺君本來就是一條重罪,而且太子殿下最後那一番話,誰還敢去求情?另外太子殿下的意思很明顯,那就是殺雞儆猴。”

莫非最後說的那番話直接把姚宗文幾人退路給封死,如此一來根本就沒人膽敢給姚宗文等人求情。

吳亮嗣道:“是啊,殿下這是殺雞儆猴呢,不過我還還聽說,這姚宗文、魏應嘉之前可也隨着黃立極上過摺子,訓斥太子酒後打人之事。太子殿下老沉,當是還派人一一上門送禮,現在看來只不過是在找合適的機會而已,從此以後,這滿朝文武,誰還敢輕視這太子殿下?”

官應震道:“正如那句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說罷拿起酒壺,給吳亮嗣酒杯倒滿,笑道:“不過明仲兄完全也不必憂慮,殿下如此做對朝廷百官而言也是一種警示。”

吳亮嗣端起酒杯,道:“不僅僅如此,你給其他大人帶個話,最近這些時日也就別聚了。”

官應震疑惑道:“為何?”

吳亮嗣緩緩道:“結黨營私,太子那句話,我總覺得別有所指。”

吳亮嗣說到這裏,不由的伸手敲敲自己的額頭,道:“現在這個太子殿下我們根本還不了解,所以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實際上我一直覺得這可並不僅僅是太子殿下的主意,更有甚者或許是皇上意思,事情實在有些太巧了。”

官應震端着酒杯正打算喝酒,聞言不由的停下了手裏動作,疑惑道:“何出此言?”

吳亮嗣緩緩了站起來,走到窗前,看着雨夜之中的梅林,道:“太子打人被要求閉門思過一個月,而這一個月誰也沒辦法見到太子,而恰好就在這個一個月太子殿下離開京城前往遼東,收集了不少證據回來,有利的駁斥了姚宗文等人,保全了熊將軍,穩定了遼東局勢,難道僅僅是臨時起意?另外,成立監察院,監督御史,難道也是臨時起意?”

官應震道:“不是臨時起意的話自然就是早有預謀,那你意思是皇上和太子玩了一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至於這成立監察院,現在也不知道是皇上意思,還是太子的意思。”

吳亮嗣道:“對啊,這一招玩得巧妙啊,偌大的朝廷居然沒幾人知道,而且誰會去注意太子動向?至於這監察院,我怎麼都覺得是皇上的意思,以太子的學識和認知,應該想不到這一塊吧!”

官應震道:“如此一說,我都覺得好像有怎麼一種可能,罷了罷了,這事情我們也不多想,現在這熊將軍本來就是被冤枉的,現在太子還他清白,遼東大局得穩,你我都應該高興才對。至於有些人睡不着覺,那是被人的事情。再說了,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現在的太子殿下可沒人敢輕視。不過也有人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吳亮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官應震道:“禮部那邊傳來消息,太子殿下已經快十六歲,已到了婚配年紀,禮部已經開始着手為選太子妃的事情,太子妃之位花落誰家更是萬眾矚目。”

要知道太子妃很有可能就是以後皇后,後宮正主,作為皇后也能很大程度上影響皇帝的決策,因此這太子妃之位爭奪也同樣異常激烈。

吳亮嗣眉頭一皺,道:“如此說來,不少人都已經開始打着太子妃的主意啊。”

官應震道:“此事我們也不能袖手旁觀,張果紀之女張嫣才貌雙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以為可以說服張果紀,舉薦張嫣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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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成為廢材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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