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獻計
莫非性格謹慎嚴謹,這多少也和之前的工作內容有些關係。
現在朝中不少大臣都在彈劾熊廷弼,面對那些在官場裏面摸打滾爬好些年的文武百官,自己想贏只有兩個辦法,第一就是用事實說話,就是準備充足的證據,第二就是出其不意。
朝中的官員沒人知道自己來了遼東,也沒人知道自己會來調查此事,因此當自己亮出證據替熊廷弼辯護的時候,也就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或許這邊是扭轉局面的關鍵。
因此莫非絕對不能讓人知道自己已經前往遼東,當然,玉兒是個意外,好在她並不知道自己前往遼東的真正目的。
王薛聞言急忙道:“公子,這敵人雖然退去,可不知道還藏在什麼地方,公子千金之軀,還是謹慎些好!”
莫非不悅道:“本公子是微服,你這麼一大群人跟着叫什麼微服?按照我說的做。”
王薛有些無奈,也只有按照莫非說的去做,沒多久兩人也就孤身上路,衣服和馬匹也都換了,給人感覺就好像一個普通公子哥帶了一個侍衛。
…………
在莫非和王薛兩人便裝前往的時候,玉兒悄悄的抵達了一個農家,進去之後也就隨手關上了門。
這個院子外面看上去不大,裏面卻不小,一條河流緩緩的從旁邊流經而過,此刻一人頭戴斗笠坐在樹下釣着魚。
抵達之後,玉兒一拱手,道:“堂主。”
此人沒有抬頭,專心盯着水面上的浮漂,問道:“人殺了?”
玉兒道:“沒有!”
“沒有?”
此人略微有些意外,問道:“對方不過三人而已,那群金人都沒得手?”
他話中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玉兒道:“要是按照原來的計劃他們的確應該得手了。只不過我們也都低估了金人的野心,或者他們覺得抓了當今太子比殺他更有價值,結果東廠的馳援趕到,最後也就失敗。”
此人輕哼一聲,道:“我就知道那群金人成不了事,嗯,你暴露了?”
玉兒苦笑道:“屬下也沒想到他居然輕而易舉的判斷出來屬下便是內應。若書屬下反應快,恐怕已經被拿下。”
此人沉吟片刻,問道:“是他而不是別人?”
玉兒道:“是。”
此人更加疑惑,道:“這太子什麼時候腦袋變得如此靈光了?”
玉兒道:“屬下心裏也有幾分疑惑,這段時間他和往日完全就是兩人,若非屬下一直在他身邊,甚至都懷疑這太子是否換了一個人。”
此人若有所思,道:“此話當真?”
玉兒道:“就算當著長老的面,屬下也敢如此說。”
此人聞言旋即隨手提起魚竿站了起來,道:“隨我來。”
…………
接下來的一兩天路程上倒是風平浪靜,兩人也抵達瀋陽。
可抵達之後才發現這城門口擁堵滿了人,不少人都推着車背着行李,看樣子應該是逃難而來。
然而此刻卻是城門緊閉,門口更是站着兩排全副武裝的士兵,城牆上面也站着一排弓箭手。
“公子稍等,屬下去打聽打聽。”
王薛說道,旋即擠進了人群,不一會他就回來,稟告道:“說是熊將軍下令,為了防止金人的姦細混入城中,這段時間不允許進入城中,凡是逃難而來的百姓要不離開,要不就前往城東的臨時點安置,幫着修葺城牆等工事的話也能有口飯吃。公子,你看現在這麼辦?要是讓東廠人想辦法的話,或許還是有辦法進城。”
看着眼前城門口亂鬨哄的樣子,莫非贊道:“這點熊將軍還是做得不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要是金人混進城去,和前來攻城的敵人內憂外患,這城很有可能守不住。”
歷史上袁應泰正是不聽屬下之言,大肆放百姓入城,結果丟了城,他自己也自刎殉城,這氣節可佳,做法卻欠妥。
王薛道:“公子,現在關鍵是我們也進不去了,總不能以公子千金之軀去修城牆吧?”
兩人所帶的盤纏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最主要的一點這城外就算有吃的,也只能填飽肚子而已,這味道則難以恭維。
正在兩人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鑼的聲音。
兩人聞聲也擠了過去,只見一士兵正在往城牆上張貼一張告示,旁邊另外一士兵手裏拿着鑼,大聲道:“現金人犯我國土,搶我糧食,奴我百姓,若是爾等之中有人能退敵之計者,一旦被採納,定有重賞。”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搖搖頭紛紛離開,他們不過是普通百姓,逃難逃到這裏,大字都不識幾個,哪裏有什麼退敵之計?
莫非看着告示,腦子迅速轉了起來,片刻的功夫心裏頓時有了想法,上前衝著那個士兵一行禮,道:“這位軍爺,草民心裏倒是有一計。”
“你?”
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莫非,揮揮手,道:“好了,好了,別再這裏搗亂,你一個黃毛小子,能有計策?”
莫非沒有生氣,笑道:“軍爺,有句話說得好,莫欺少年窮,萬一我這法子有用,豈不是坐失了一個機會,要是沒用在把我給趕出來也就得了,再說了,你這告示上可沒說獻計之人非得要七老八十,鬍子頭髮一片白啊。”
士兵想了想,好像也是這個道理,便道:“跟我來。”
莫非一行禮,道:“多謝。”
說罷扇子一展,跟在士兵的後面朝裏面走去,王薛牽着馬急忙跟了上來,壓低聲音道:“公子,如此進去,會不會被人給認出來?”
莫非低聲道:“之前我不過是皇太孫,久居深宮,這邊關守將能有幾人見過我,再說了,誰能料到我居然來此處?就算我說我是他們也不信啊。倒是你會不會被人給認出來?”
對於這點莫非還是放心,熊廷弼十二年前就已經來到了遼東,當時自己也不過才三歲左右。
王薛道:“小的之前一直在台州,呆了足足四年左右,也是最近一月才回,應該沒人認識。”
莫非點頭道:“這就對了,跟上。”
兩人跟着士兵進了城,便朝將軍府上走去。
城門外雖然有些亂鬨哄的,可是城內卻並沒有見到什麼慌亂,街道兩邊商鋪依舊正常開門,小商小販的叫喊絡繹不絕,似乎戰爭離他們還是很遙遠。
沒多久便抵達了將軍府,和其他衙門一樣,整個府邸分為兩部分,前面是辦公的,後面則是府邸,兩人被安頓在大堂之後這士兵也就前去稟告。
熊廷弼此刻也正在府邸之中,聽到士兵的稟告,放下手裏的書籍,問道:“來者有多大年紀?”
士兵稟告道:“大概也就十五六歲,隨行還有一個侍衛,年紀也不過二三十,兩人都騎了馬,可能是逃難到此。”
熊廷弼身邊還有一人,此人是他副將,叫張超,聞言笑道:“估計是逃難而來,看將軍您張貼了這告示渾水摸魚想要混點飯錢而已。”
熊廷弼道:“本將軍讓人張貼出來告示,現在有人前來,不管他是有真本事還是渾水摸魚,那都得去見見才知道,張超,你去看看,切記,不可失禮。”、
話音剛落,立刻有人說道:“爹爹,女兒也去。”
說話間,一少女從門口探出頭來,她叫馮瑩瑩,其父原本是熊廷弼手下將領,十年前戰死沙場,其妻也早晚,看着馮晴孤苦無依,熊廷弼又膝下無女,便收了她當義女養在家中,視如己出,卻並未要求其改姓,而這次張貼榜文之事也是由她提出來。
熊廷弼對她溺愛至極,微微點頭,道:“去吧,去吧。”
“謝爹爹!”
馮瑩瑩喜道,對旁邊張超道:“張將軍,請吧!”
張超臉一熱,道:“小姐說笑了,末將可不是將軍。”
馮瑩瑩道:“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張將軍年紀輕輕,將來自然能成將軍的。走啦走啦!”
兩人抵達的大堂的時候,莫非此刻正在看着牆上掛着的那副地圖,微微搖頭。
他這搖頭動作正好被馬超看見,於是問道:“不知道公子對於這地圖有什麼不滿意的?”
莫非聞言轉過身來,只見門口出現一個年輕將領和一個妙齡女子,聞言一行禮,道:“將軍有所誤會,在下並非對於這地圖有所不滿,而是覺得若是有一沙盤的話能更加直觀,另外,這地圖若是用來指揮作戰的話,嗯,的確有幾分粗糙。”
莫非一上來就提到了沙盤,還說這地圖有些粗糙,這讓原本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張超心裏有些疑惑:難道此人真的懂些行軍打仗之事?
於是也收起了輕視之心,道:“聽聞公子有作戰之策,我家將軍現在有要事在身,無法抽身前來,所以命末將前來接待公子,若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莫非笑道:“不礙事,將軍能前來見在下,在下已經感激不盡,換成其他人早就把在下當瘋子一般給趕了出去。”
熊廷弼好歹也是一個遼東經略,估計至少算得上一個軍區首長,自己現在是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他怎麼可能隨意見自己,能派人來見自己都已經不錯。
張超這臉一燙,道:“那不知道閣下對於現在局面可有什麼高見。”
莫非目光看向牆上的地圖,道:“有句話說得好,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制定正確的戰術,首先一點就是清楚敵我雙方的情況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