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廳
儘管劉雲和朱萍躡手躡腳地打開了宿舍的門,還是讓羅珊
知道了。羅珊把燈打開,“你倆這幾天鬼鬼祟祟,背着我幹了
些什麼事?你看,這天快亮了,才回來,到哪裏去了?玩得這
么晚,老實交待。”朱萍說:“什麼鬼鬼祟祟,今天文心剛約
我們去月光茶樓喝了幾杯茶,後來又在河灘路上轉了轉。”
“好啊,你們把帥哥悄悄約出去,不讓我知道,給你們說明
白,帥哥是大家的,我也有一份,他現在還不是那哪一個女孩
的私有財產。”劉雲、朱萍知道羅珊在開玩笑,但她倆清楚
羅珊話中帶着濃濃的醋意。羅珊又說,“今天是星期六,明天
是星期天,明天我請帥哥去跳舞,把你們一塊兒請上,我辦事
是開放的,不像你們鬼鬼祟祟的。”羅珊說完,把燈關上了。
劉雲、朱萍不再吭聲,爬上床快快地脫了衣服睡了。劉雲覺得
有些累了,躺上不一會兒就發出輕微的鼾聲。朱萍還沒有睡
着,朱萍在想,羅珊請文心剛,文心剛是否賞臉。文心剛好像
對羅珊有些不感冒。
劉雲、朱萍、羅珊三個女孩一覺睡到中午。羅珊一起床就
給文心剛打電話,“文主任,你是大名人了,看不起我們了。”
文心剛接到羅珊電話后莫名其妙,文心剛還沒有回話。羅珊接
着又說:“你們昨晚玩,怎麼把我忘了?”這下文心剛聽明白
了羅珊話的意思。“羅珊,對不起,那是我臨時決定的,怕你
不喜歡喝茶,就沒有叫你了,下次給你補上。”“不要你補了,
今晚到‘夜來香’歌舞廳我們去跳舞。”文心剛這個人和羅珊
是兩個不同性格的人,他不喜歡跳舞。“羅珊,你知道我的舞
技太差,就免了吧?”羅珊急了,她看文心剛不領情,有點生
氣,“怎麼樣,我那天說你是名人了,你還不承認,你真的有
架子了,請你跳個舞,你就推,如果是劉雲和朱萍請你,你肯
定會答應的。”文心剛被羅珊這麼一激,文心剛想,大家在一
個單位工作,而且經常有業務往來。“好好,好好,到時你不
要責怪我舞跳的不好啊。”“那好,就這樣說定了,我現在就
給劉雲和朱萍她們講。”“劉雲、朱萍她們也要去?”文心剛
問。“昨晚我已經給她們講了一下,現在再給她們明確一下,
你已經同意去了,她們還不去。”“羅珊,你把話又說到了哪
里去了。”文心剛手機里傳來羅珊一陣爽朗的笑聲。
羅珊知道“夜來香”舞廳的大廳較亂,但那裏的包廂卻
是天豐市最好的。她給文心剛打完電話,緊接着再次給劉雲和
朱萍打招呼。人通知好了,她才放心地給舞廳的老闆打電話定
包廂。“夜來香”的老闆與羅珊熟悉,因為李衛東常去那裏,
雖然那兒比其他舞廳人多,還有些亂。不過小包廂的設施特別
的好,音響效果在天豐市,沒有哪一家舞廳可比,而且那裏幾
乎是青一色的年輕人,氛圍好,偶爾亂一下是那些年輕人為爭
舞伴引起的。天豐市的所有舞廳都存在這個現象,一些十八、
九歲的女孩,為爭一個舞伴有時竟大哭大叫。這也許是天豐市
女孩們的激情過盛的緣故吧。
羅珊訂好了小包廂就放心了,她把自己認真地打扮一番,
到了晚上八點鐘,她準時給文心剛打電話,她怕文心剛變卦。
如果文心剛變了卦,她已經通知劉雲和朱萍了。文心剛如果不
去,那就等於是告訴劉雲和朱萍,文心剛真的看不起她了。在
羅珊的眼裏,劉雲和朱萍,現在已經和她不是一個層次了,羅
珊天天在電視屏幕上露臉,天豐市誰不知道羅珊這個女孩的名
字呢。羅珊現在只要走到大街上,那回頭率,劉雲和朱萍是無
法比的。羅珊、劉雲、朱萍她們一塊兒逛大街,羅珊的那種優
越感,劉雲和朱萍都清楚地感覺出來了。儘管如此,文心剛則
不買她的賬。羅珊這一點她清楚,所以今晚能不能請動文心剛
是關鍵。
“文主任,你準備好了嗎,如果好了現在就走,我在電視
台的家屬樓門前等你?”羅珊打完電話,就聽到文心剛從手機
傳來“我有什麼好準備的,說走就走,不像你們女孩,每次
就像出嫁一樣,不收拾個半把小時出不了門。我馬上就下樓
了。”文心剛住在電視台家屬樓。聽到了文心剛手機里的話,
羅珊算是吃了個定心丸。她立即去催劉雲和朱萍,她怕劉雲、
朱萍磨蹭,遲遲不出來,拖久了,文心剛在門口等得不耐煩。
羅珊知道文心剛是個時間觀念很強的人,羅珊也明白女孩們出
門,說是馬上就走,這馬上,在女孩們那裏的定義有另外的解
釋。首先,光處理臉上就要費很多的時間,因為這套程序是一
個一個過程組合的,少了一個過程那肯定就存在質量問題。今
晚是去舞廳,質量尤其重要。羅珊自己早已完成了這些工作。
不知劉雲和朱萍她們的情況如何。羅珊過去一看,劉雲和朱萍
這次的動作還算快,已經都收拾好了,羅珊非常的高興。
四人一同搭了一輛的士,到了“夜來香”歌舞廳,老闆
是位女的,她看到羅珊,就過來給羅珊打招呼,“羅主播,你
們的‘小包’已經準備好了,你們一共多少人?”老闆娘經常
聽到舞廳來的黃麗,大家都喊她主播,老闆娘以為只要是播音
出鏡的都叫主播。但黃麗是真正的主播,而羅珊則是一名普通
的播音員,她離主播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電視台的人都清楚
職務的稱呼是級別的區分,今天來的都是電視台的人。羅珊聽
了老闆娘叫她主播。臉刷地一下紅了。“誰是主播?主播是那
個姓黃的女孩,你認識她吧?”儘管羅珊想把這事澄清,但劉
雲、朱萍、文心剛知道羅珊也許在外面說自己是主播。在電視
台這樣的事多呢,有一個部門的副主任,他出去談業務,別人
問他的職務,他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他說自己是副台長。有
一天,副台長請客,正好那位客戶就在場,客戶叫這個副主任
是副台長,當場讓這個副主任下不了場。電視台這個行業比較
特殊,外界知道內幕的人卻不多。
“我們共四人,你把茶水、乾果糕點之內的都準備好了
嗎?”羅珊問老闆娘。“啥都準備好了,你們去就行了。”老闆
回答道。
羅珊他們被一個男服務生帶進小包廂。這個小包廂大約有
五十多平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小包廂的牆壁上,掛着米
開朗時期的人體藝術畫。天幕燈與其他的舞廳不一樣,它不是
球型,而像個橄欖球。電子燈打出的光是粉紅的,串掛在上空
的星星燈閃着藍色的光點。音響清純而凝重。兩邊是綠色皮製
的半卧式的沙發。茶几上擺着幾瓶啤酒,幾小碟乾果,幾小碟
糕點,還有幾罐飲料。大家坐好后,羅珊叫大家先吃點東西,
填填肚子,肚子填飽后,每人都要來三首拿手的歌。如果文心
剛不唱歌,就陪每一個人跳舞。文心剛說,自己也來一首歌
吧,陪你們每個人跳舞把我累倒了,你們背我回去?羅珊說,
不許男人說累和不行的話,到了舞廳大家都要盡興,玩得開
心。朱萍同意羅珊的意見,只是劉雲沒有說話,劉雲沒有說話
表示贊同羅珊的意見。文心剛一看這架勢,說,今晚只有聽你
們的擺佈了。羅珊說,這才是個好男人嘛。
邊吃邊侃,羅珊叫服務生把音響調好。服務生過來看了一
下音響,說已經調好了。問還需不需要其他的,羅珊說現在暫
時不需要,需要時就叫他,羅珊讓服務生到別的包廂忙去,這
兒他們自己照顧自己,羅珊需要的是他們四人盡情地玩,服務
生走來走去是一種干擾。服務生剛走,羅珊就要求朱萍先來一
首。這裏沒有外人,朱萍也不推遲,她拿起麥克風,試了下嗓
子,立刻麥克風裏就傳出朱萍情深綿纏的歌聲:“忘不了你的
錯,忘不了你的好,忘不了你雨中的散步……”朱萍的聲音
在小包廂里縈迴。羅珊已經激動了,她站起來走到文心剛面
前:“文主任,來,我們跳一曲。”文心剛被羅珊邀請,他很
是不太願意,文心剛正在欣賞朱萍唱歌,但舞廳里有規矩,別
人請你跳舞你不能拒絕,何況是羅珊這位女孩請的。文心剛個
頭兒很高,羅珊也不矮。他倆和着音樂的旋律旋起來,文心剛
的舞步竟變得如此的輕盈。羅珊踮起腳來湊到文心剛的耳邊
說:“都說你的舞跳的不好,那是你放的煙霧,你的舞步好輕
啊,快要把我旋飛了。”羅珊把文心剛說得臉紅了。在唱歌的
朱萍密切地關注羅珊的一舉一動,當她的目光掃到了文心剛發
紅的臉時,她確定是羅珊用什麼語言在挑逗文心剛,朱萍心裏
很不是滋味。於是她的聲音就變了調。劉雲正聽到妙處,突然
發現朱萍的音調走了,急忙拿起另一個麥克風與朱萍一起唱起
來。
朱萍唱完一曲,她也沒有心情了,她讓劉雲唱。劉雲接過
麥克風唱了一首老歌《橄欖樹》。唱的也非常動情。羅珊又來
請文心剛跳舞,文心剛覺得剛才跳的步子是比以前有進步了,
又跟着羅珊跳起來。朱萍這時不知哪來的氣,拿起一瓶啤酒一
口喝了一半,臉上立即就顯露出來。劉雲唱完后,坐在朱萍的
身邊,她看到朱萍的臉緋紅。“朱萍,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劉雲不知朱萍心裏的細節,真讓朱萍哭笑不得。
羅珊與文心剛跳完一曲后,興緻大發,也不歇一下,拿起
麥克風要唱《那一夜》那首歌。突然外面大廳里有個女孩大
哭大叫,羅珊停了下來,劉雲說不管大廳里的事,我們自己玩
自己的。羅珊說,去看看。朱萍的情緒已經低落,無心再玩
了,她也說到外面去看看。文心剛很少來舞廳這種地方,既然
發生了這種事,作為一名職業新聞工作者,他的職業敏感支使
他想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劉雲見大家都說要到外面去看一
下,劉雲處事的特點就是儘可能謙讓別人,她只好服從大家的
意見。
他們走出大廳,大廳里一片混亂,只見一個瘦弱的女孩在
拉扯一個大男孩,大男孩和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正手牽手地跳
舞。劉雲、羅珊聽到旁邊有幾個女孩們在說,那個大男孩和那
個瘦弱的女孩是一對固定的舞伴,是否已經戀愛了或是朋友
了,他們就不清楚了。聽說,瘦弱的那個女孩是從好幾個舞廳
才找到那個大男孩的。瘦弱的那個女孩發現大男孩和那個豐滿
漂亮的女孩在跳舞,這時,瘦弱的那個女孩上去拉那個大男
孩,大男孩不但不和那個漂亮女孩分手,還打了那個瘦弱的女
孩一巴掌,這不,那個瘦弱的女孩現在又哭又鬧,又拉又扯。
原來是為了爭舞伴。大男孩看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他放開那
個漂亮的女孩就向舞廳的大門走去。瘦弱的小女孩卻不讓大男
孩走,好像還要和他理論什麼。大男孩怒氣沖沖,“你再不讓
開我就不客氣了!”瘦弱女孩她哪裏聽大男孩的警告,她死死
地拽住大男孩的衣服不放,大男孩猛地一把把瘦弱女孩推倒在
地,瘦弱女孩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不回來我就死給你看!”
瘦弱女孩見那個大男孩,頭也不回地走了,不知她從哪裏找出
來一個刀片,也許她就是來準備和大男孩大幹一場的。她把自
己的袖子一挽,一刀划進手腕,頓時手腕上的鮮血就從血管里
噴出來了。這把在場的人都嚇呆了。大家都不知所措,只見瘦
弱女孩漸漸地倒了下去。情況非常危急,如果不及時搶救,肯
定有生命的危險。瘦弱女孩劃破的血管很可能是動脈血管。文
心剛見狀,來不及任何思考,他跑過去抱起那個瘦弱女孩,把
自己的白襯衫“唰”地撕了一塊,把瘦弱女孩的噴血口緊緊
地扎住。瘦弱女孩還在大喊大叫“讓我死去,我不想活了,
活着也是受人欺負!”文心剛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瘦弱的女
孩控制住,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滲,文心剛的衣服全被瘦弱女孩
的血染紅了,瘦弱女孩掙扎了一陣后,就慢慢地軟下來了,可
能血已經流的差不多了。文心剛叫劉雲、朱萍快到舞廳大門外
去攔的。文心剛抱起瘦弱女孩出了舞廳,向停好的出租車跑
去。
等文心剛他們把瘦弱女孩送到醫院,瘦弱女孩已經昏迷
了。經醫生搶救,才脫了險。文心剛把瘦弱女孩的手機打開,
翻到了存碼頁,隨便撥了號碼,說了一下情況,叫他們告訴瘦
弱女孩的親戚,迅速到醫院來。等瘦弱女孩的朋友和親戚趕到
醫院,文心剛已經把一切手續辦好了。文心剛把這女孩交待給
了她的親人後,才和劉雲、羅珊、朱萍他們離開了醫院。
這已經是午夜時分了,羅珊給舞廳的女老闆打了電話,說
是今晚太晚了,她就不過來了,明天再來結賬。女老闆非常感
謝羅珊他們一行,因為不是文心剛他們搶救及時,說不一定就
要出人命,如果在“夜來香”舞廳死了人,那影響可就大了。
女老闆說,不收羅珊他們晚上玩的費用了。
朱萍回到宿舍,躺在床上一直沒有睡着,大約快到凌晨四
點鐘了,昨晚上的那一幕幕就像在腦子裏放電影。幾個月來她
觀察,她覺得她的一生完全可以寄托在一個人身上,那就是文
心剛,特別是昨晚文心剛的見義勇為。文心剛這樣的人,怎樣
才把他抓得住呢,這是朱萍最傷腦筋的事。在朱萍面前就有兩
個可怕的競爭對手,尤其是劉雲,她經常和文心剛一塊兒出去
採訪,時間一久,感情自然就有了。還有羅珊,雖然文心剛對
她不感冒,昨天晚上她的大膽進攻,也給朱萍造成了很大的威
脅。朱萍知道大多數男孩容易感情用事,只要女孩主動,再穩
重的男孩,時間一長就會動心的。朱萍想來想去,自己真的難
以把握,如果繼續這樣保守下去,連競爭的資格都沒有了。在
朱萍看來,這就是一場戰鬥,她認為自己應該改被動為主動。
想到這裏,朱萍有些頭痛,她用雙手壓住太陽穴,始終想不出
一個好法子,一種思路剛冒出來馬上又否定了,就這樣不停地
肯定否定,不知這種程序反覆了多少遍,直到天快亮了,她才
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