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軒
孟大夫詫異抬頭,問道:“夫人難道不知道嗎?大將軍患有頭疾,因為老夫在治療頭疾方面略有經驗,皇上才安排了老夫來為將軍診治。”
唐阮阮突然想起,新婚那夜秦修遠錯拿了麥麗素當葯,一時有些擔心:“若是沒有按時吃藥,會怎麼樣?”
孟大夫無奈道:“也不會怎麼樣……說來慚愧,老夫的葯,也只是凝神放鬆的止疼葯而已,將軍的頭疾自三年前開始發作,現在一直沒有找到對症的解法,疼起來的時候,如血脈逆行,痛苦不已。”
唐阮阮憂心地皺了皺眉。
不過那麥麗素吃了便吃了,也沒必要再解釋一通,反正葯已經讓采萍拿給了明霜,想必她此時已經在秦修遠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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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薇送走了孟太醫,便來伺候唐阮阮休息。
明霜得知唐阮阮受傷了,便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一臉擔憂問道:“夫人怎麼樣了?是不是很疼?”
唐阮阮道:“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
明霜有些心疼地點點頭,她心想着,這幾日怕是沒有好吃的了……
唐阮阮拉過被子,小心蓋住受傷的腿,問道:“將軍去哪了?”
明霜回道:“將軍還有軍務要處理,去軍營了。”
唐阮阮點點頭,復而又奇怪道:“他不是今天休沐嗎?”
明霜笑了笑:“咱們將軍,什麼時候休沐過?就算皇上大赦天下,他也雷打不動要去軍營的。”
唐阮阮一愣,隨即想到,早上那人坐在馬車裏,鳳眸微揚,無甚情緒對她說:“今日休沐,反正閑着也是閑着,便陪着你去一趟罷……”
他平日去軍營是一身幹練勁裝,今天卻換了和平時不同的冰藍色錦袍,又一絲不苟束了玉帶,原來——
他並不是一時興起才陪她歸寧的,而是早就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唐阮阮思及此處,粉腮微微泛起紅暈,有些不自然地問道:“他、他什麼時候回來?”
明霜聽了,道:“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奴婢還有事要啟稟夫人。”
唐阮阮斂了神色,問道:“怎麼了?”
明霜一向是有些粗心的,若是她要稟告什麼事,只怕是大事。
明霜有些猶豫,但有實在忍不住,便道:“奴婢、奴婢懷疑飛檐閣進了賊人!”
唐阮阮一驚:“什麼賊人?丟了什麼東西?”
明霜一臉惋惜道:“夫人早上留給我們的那碗酒鬼花生,全部不見了!”
唐阮阮失笑道:“恐怕不是進了賊,是來了饞貓吧。”
明霜和採薇疑惑地對視一眼,可誰是饞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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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叔,不如您教我吧!”一個瘦小白凈的男孩,抱着一個大碗,坐在秦修逸對面。
秦修逸坐在棋盤前,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左手捏着白子,跟對面的男孩說道:“明軒,你怎麼不去找你三叔?”
秦明軒噘着嘴道:“三叔整日不在家,我今日去了飛檐閣,又沒有碰見他……”
說罷,他抓了幾個花生丟進嘴裏,嚼得嘎吱響,這響聲和香味鬧得秦修逸心神不寧,他忍不住抬眸看來——
秦明軒正抱着個大碗,碗裏還有半碗和着辣椒的花生,這花生較之平時的花生,更加金黃油亮,似乎是精心地炸過,一看便忍不住讓人想十指大動。
秦修逸好奇問道:“你這花生哪裏來的?”
秦明軒才七歲,正是嘴饞的時候,他一邊嚼着口裏的花生,一邊回應道:“這是在三叔小廚房找到的,可好吃了!三叔什麼時候請了個這麼厲害的廚子?”
秦修逸低低笑道:“是不是又被你娘罰不許吃飯,所以餓得狠了,覺得什麼都好吃?”
秦明軒白皙的小臉泛上一絲血色,不服氣道:“是被我娘罰了又怎麼樣!娘也不一定都是對的!”
他將碗放在桌上,一本正經道:“母親總想讓我習文,可我不喜歡,我就想習武,像爹爹一樣,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小小的身子端坐着,說話卻擲地有聲。
秦修逸一怔,頓住手上動作,道:“你娘只是想……要你平安度過一生。”
秦明軒的眼神黯淡了幾分,低聲道:“我知道……我爹的死,娘至今都很難過,她不想讓我們上戰場……”
頓了頓,又恢復了倔強的神色:“可我們是秦家的男兒!父親從小教導我們,大丈夫當保家衛國,就算戰死沙場也沒什麼好怕的!”
秦修逸放下棋子,伸出左手,摸了摸秦明軒的頭:“二叔知道你有志氣,但是保家衛國也不一定非要上戰場,你如果習文,考取功名,造福百姓,也一樣利國利民……”
秦明軒將秦修逸的手甩開,道:“我不!我就要習武!為何哥哥能習武,我卻不能?”
秦修逸無奈道:“你哥哥清軒如今已是太子伴讀,自然要好好習武,未來才能更好地保護太子殿下。”
秦明軒噘嘴道:“不公平!你們不公平!”
他眼眶有些泛紅,道:“二叔若不教我,我就去纏着三叔!三叔再不教我……我就、我就……”
“你就怎麼樣?”身後,傳來了冷冷的女聲,王氏手裏拿着長鞭,正是秦家家法。
秦明軒臉色霎時一變,他老老實實放下碗,默默回頭,看到王氏怒色正盛的臉,心裏緊張得打鼓。
秦修逸站起來,右邊的袖管空空蕩漾,他沉聲道:“大嫂……明軒還小,有些事他還不懂……”
王氏冷哼一聲:“不懂事的時候,都能這麼忤逆我,若是懂事了,豈不是更無法無天!?”
她亮了亮手中的鞭子,對秦明軒道:“你不是要當大英雄,要上戰場嗎?!”她恨恨道:“先問問我手裏的鞭子同不同意!?”
秦明軒也被逼急了,大喊道:“母親蠻不講理!就知道打我!”
王氏氣急:“你還敢頂嘴!不知悔改!”
秦明軒哭出聲來,大吼道:“我沒錯!我就要當大英雄!”
王氏:“你!”
她被氣得掄起鞭子,抬手就往秦明軒身上抽去。
秦修逸見狀,伸出左手一把抓住鞭子,道:“大嫂!切莫衝動,別傷了孩子!”
王氏冷冷看着他:“我管教自己的孩子,和你有什麼相關?”
說罷,又抬手掄起鞭子要打,秦修逸握住鞭子不鬆手,堅定道:“明軒是大哥的孩子,就是我的親侄子!我如何不能管!?”
王氏怒極反笑:“你管他?哈哈哈哈!”
她字字如刀:“你獨自一個人逃回來,連你大哥都見死不救,現在居然還想管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