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0章 誰敢動屯田制,我就動誰的位置
第0650章誰敢動屯田制,我就動誰的位置
因為各地的屯田所都已經建成,為了便於各個屯田所之間的貨物往來,所以屯田所與屯田所之間都修建了可以兩車并行的馳道,州府之間則修建了四車并行的馳道。
朱聿鐭乘坐的馬車,四平八穩的行走在馳道之上。
朱聿鐭見王夫之不說話,他知道王夫之並不是無話可說,而是被自己的這頂“大帽子”將他扣住了,不敢說話而已。
朱聿鐭心中清楚,“大帽子”只能鎮人一時,卻不能使人心悅誠服。
“而農先生,”朱聿鐭語氣平和的道:“從歷史上的經驗來看,無論是誰,只要能夠抑制豪強,平分土地,那麼一個百年以上的大統一王朝就基本上奠定了;相反的是,只要是土地高地集中,那麼,無論你是什麼王朝,無論你的軍隊有多麼的強大,離內亂就不會太遠,離滅亡也不會太遠。遠的不說,就說我大明吧。前元不就是因為土地兼并嚴重嗎?逼得太祖高皇帝和陳友諒、張士誠等一干梟雄沒有活路,才揭竿而起的。當年跟着太祖皇帝起兵的有幾人?二三十人,可是就這二三十人,卻建立了大明。再說李自成,當年剿得他逃無出逃,躲無處躲,十八騎逃入商洛山,可是最後他卻殺進了北京城,何其相似乃爾。這不都是先生方才說的開阡陌,土地私有惹的禍嗎?”
“那……那也當使土地私有,卻不許買賣!”王夫之是毫不退讓。
“而農先生,你好糊塗啊!”
“請陛下賜教。”王夫之原本以為朱聿鐭聽了自己這話會勃然大怒。
因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句話就是在抗上,抗上在過去的大明是大不敬罪。
已經足夠殺頭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朱聿鐭只是心平氣和的說自己糊塗。
朱聿鐭道:“而農先生,就依你說的,朝廷分了土地不許買賣,那一人分多少地?我們就往多的算,一個人分兩畝地,你覺得少嗎?”
王夫之道:“雖然不少,卻也決然不多。”
“那就三畝。”
王夫之沉默不語。
朱聿鐭道:“而農先生你知道嗎?一人分三畝地,已經不少了,很多地方人均耕地不到一畝,比如浙江。每個人分三畝,”
“會……會怎麼少嗎?”王夫之有些不信。
朱聿鐭道:“而農先生,那你還知道一畝地產多少糧食嗎?”
王夫之道:“上等地產糧五百斤。”
朱聿鐭道:“這天下不都是上等地吧,還有中等地,還有下等地,這樣,咱們平均算來,一畝地得糧四百斤。這還是沒有脫粒的。朝廷收多好稅?文武百官要吃飯,要辦公,朝廷還要打仗,這種田要不要興修水利?”
“……”王夫之無法對答,因為他知道朱聿鐭所說的,決然不是朝廷的所有開支。
“每一畝地,稅不收多了,三成的稅,你說行不行?”
“三畝地,就有一畝地的收成歸了朝廷。那就還剩八百斤穀子,脫粒之後只有五百六十斤左右的糧食,一個壯勞力一年的所有開銷就指着這五百六十斤糧食,而農先生,你覺得夠嗎?”
“……”王夫之沒有想到當今的聖上竟然對民間的疾苦如此的了如指掌。
“我剛才說的,那還是風調雨順。”朱聿鐭看着王夫之的雙眼,問道:“如果遇到旱災、水災、蝗災、瘟疫和戰事,你要這些百姓怎麼辦?你要朝廷怎麼辦?還有,我可以和你說得明白,每人都能分得三畝中等田地的縣城,我大明沒有,村鎮極少。如果你而農先生不信,過些日子隨我返回北京,我可以把天下的魚鱗冊都給你看!”
“草民不敢……”王夫之跪倒在地。
這是王夫之第一次對朱聿鐭行此大禮。
“還有一點,施行了屯田制,每一所屯田所都通了水渠,有了水,才能保證每一畝四百斤穀子收得到手啊!每一段河堤都由附近所有屯田所每年共同維護修理,不用朝廷年年調撥專款,就這一項,每年腰圍朝廷節省兩百萬兩銀子以上。這些你都知道嗎?”忽然,朱聿鐭覺得自己有些失態,清了清喉嚨,語氣平和下來道:“而農先生,我原本沒有必要和你說這些,我朱聿鐭不愛殺人,但是就憑你大不敬之罪,我不殺你,但將你趕下馬車,那還是可以的。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和你說這麼多嗎?”
“草民不知。”
朱聿鐭語重心長的道:“民生艱難,國事艱難,你們這些讀書人,不要總想着土地私有,就算有朝一日,土地私有了,你王而農又能有多少土地呢?能爭得過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嗎?能爭得多我的那些兒子孫子皇親國戚們嗎?我堅持屯田制,滿朝文武,誰敢動屯田制,我就動誰的位置。我這樣做就是為天下的百姓,包括你而農先生保住吃飯的傢伙啊!”
“陛下。”這時,馬車停了下來,車外一個扯着鴨公喉嚨的太監敬小慎微的喊道。
“什麼事?”
“陛下,吳淞到了。”
“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這是什麼意思?
太監也不敢問,只得向同行的太子、劉文秀、馬元利、傅鼎銓和張英等人回了這麼一句。
朱聿鐭拉着王夫之的手道:“而農啊,你不要再受人挑唆,整日裏想着什麼開阡陌了,聽我一句勸,找個屯田所,跟着百姓們一起白天進行一些力所能及的勞動,晚上讀書,這樣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如果將來還想出來做官,我是歡迎你的。”
“草民叩謝陛下聖恩。”
朱聿鐭道:“更你來的那些人,我就不見了,你把我剛才跟你說的話都說給他們聽。如果——”說到這裏,朱聿鐭的聲音忽然低沉:“如果他們非要執迷不悟,非要和朕的屯田制對抗到底,那他們就不能埋怨朕是個昏君是個暴君了!”
王夫之一聽這話,額頭上都沁出了冷汗。
此時此刻,他算是真正的領教到了什麼叫做天威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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