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學,我來了
大學報到那天,霍一多父子安置好行李,當進京的火車即將駛離站台的時候,霍一多望着車下前來送別的親人,不知怎的眼前突然一片模糊,淚水不爭氣的涌眶而出。霍一多是第一次離開家,想到再見到親人們、再吃到媽媽做的可口的飯菜可能要等上一段時間了,霍一多不禁一陣傷感。接過爸爸遞來的毛巾,一多為了掩飾自己低落的情緒,對爸爸說:“爸,我先去洗把臉,回來再眯一會兒,等過了山海關我陪您喝酒。”
霍一多躺在卧鋪上,想到在科技不發達的古代,一個書生進京趕考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靠雙腿,運氣好點的還可以搭乘個有錢人家的馬車,驢車。這一去就得離家二三年,那得帶多少銀子和衣物啊。特別是銀子,帶多吧,怕被偷、被盜。帶少了吧,你讓這二三年的衣食住行怎麼解決?還有,通訊也相當落後啊,沒有電話、呼機、手機,寄封信也要很長時間,那家裏人不是整天擔心的要死?現在多好,坐上一宿的火車就到了,想家了還可以打個電話報個平安,於是不禁感嘆時代的進步,科技的發達。
經過了一宿的顛簸,火車於清晨時分到達了首都北京。這是一座歷史悠久卻又不乏現代氣息的大都市,這之後的四年乃至更多年,霍一多都將要在這裏度過。
霍一多和父親拖着行李出了北京站。在北京站廣場的東側,有很多各大高校負責接新生的接站點,當然也混雜着不少北京民辦高校到現場招生的招生人員。有些民辦高校為了搶生源,絞盡腦汁把自己學校的名字起得和名牌大學相似、容易混淆,同時又不斷向你鼓吹他們學校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有優勢、還包分配等等看上去很美的優越條件,為的就是騙取那些缺乏見識、不明真相外地來的莘莘學子們,以此來盈利。這些民辦高校就是若干年後被新聞媒體紕漏的那些野雞大學的前身,只是隨着社會的發展,野雞大學在火車站搶生源這種落後的招生方式已經被網絡等更多的更現代的手段所取代。
父子倆很快便找到了一多被錄取學校北*大的接生點。這是一個相對比較顯眼的位置,在這個接生點前面是比它更為更顯眼的北大、清華等其他“985”高校的接生點。從接生點的位置排序上不難看出接新生學校的名氣和在北京大學界的江湖地位,而那些名字稀奇古怪的民辦高校多數都被安排在了車站角落或者天橋下面、地鐵出口後面等不起眼的地方,這不是他們出得起或出不起場地費的問題,這是規矩,中國人最講究的就是規矩。
北*大負責接新生的帶隊老師和學生們熱情的接待了父子倆。
“叔叔好,歡迎您的孩子加入北*大,以後他就是我們的學弟了,請您放心,在我們北*大,相信學弟一定會度過一個美好、多彩的大學生活。”典型公關式的客套話。
父子二人表達了謝意。在出示了大學錄取通知書並填寫了相關表格信息后,霍一多和父親被引領到北京站廣場東側不遠處停車場北*大接新生的免費大客車上。由於才七點,時間尚早,所以車上只坐了一個頭髮很長的男學生,沒有家長同行。想到馬上就要成為一個學校的同學了,霍一多主動上去打招呼。
“你好,我叫霍一多,遼寧人,文法學院大一新生,以後就是同學了,請多關照。”霍一多伸出手,表示友好。
“你好,我叫徐冰,河南洛陽的,咋恁巧咧?我也是文法學院大一新生。”徐冰站起身,握住了霍一多伸出的手。又向身後的霍一多父親客氣的說了一聲“大,您好!”
“你好,孩子,叔叔當年念書的時候就是在你們河南鄭州,到現在我還能想起來那裏燴面的味道,河南可算我的第二故鄉了。”霍一多的父親年輕時當兵上軍校就是在河南鄭州。
“哦,是嗎?那歡迎您有時間回河南做客。”徐冰接着霍一多父親的話說。
“您好師傅,請問咱們這車什麼時候開啊?”霍一多問坐在駕駛座位上的司機師傅。
“哦,這是第一班車,11點準時發車。”司機客氣地答道。
“啊,還要那麼久啊?那我們打車需要多少錢啊?大約多長時間能到啊”霍一多問。
“這個時間打車大概其50多塊錢吧,40分鐘左右就能到。”司機回答。
“首都就是不一樣,這比我們家那邊起步價5元錢的出租車可貴多了”基本沒怎麼出過門的霍一多心想。
“還要等3個多小時,不如我們打車去學校吧。小徐正好也順道,要不就和我們一起走吧。”霍一多父親和兩個孩子說道。
於是,三人向客車司機和負責接生的老師分別打了招呼,決定打車去學校。
臨走時,司機師傅拉開車窗,探出頭叮囑他們說:“這周圍都是黑車,專宰外地乘客,你們延着這條街一直往東走100米后再打車,一定要打正規公司可以打表那種。”
三人謝過司機師傅,按照他的指引,很順利便打上了一輛出租車。一路上,霍一多父親和出租司機有一搭無一搭的聊着天。北京的出租車司機都很健談,從****訪美到長江三峽治水,從北京龐各庄的西瓜不甜不要錢到西門慶勾搭上了別人的妻子潘金蓮,一路上聊得是熱火朝天。
霍一多和徐冰也沒有閑着,聊學習、聊愛好,甚至還聊到了有沒有女朋友的話題。可是當聊到高考成績時,霍一多沉默了。身邊這個貌不驚人的徐冰竟然比自己高考多考了近50分。霍一多並不是心眼小的人,學習成績的好壞對他來說也不是十分看重,但是在學習成績比自己高那麼多的人面前,卻在不經意間迸發出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於是,當徐冰問起自己的高考成績時,霍一多假裝沒聽見,低頭獨自翻看家裏剛給自己更換的漢顯BB機。
霍一多和徐冰這邊沒了聲音,恰好趕上那邊霍一多爸和司機聊的一個話題也剛進行完,從三人上車便一直熱鬧的車裏突然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可能是沒有得到霍一多的回答,徐冰那邊也感到很尷尬,為了打開這種局面,徐冰把聊天對象轉移到了霍一多父親身上,沒話找話的問了一句:“對了,大,您貴姓啊?”。
“哈哈!我姓霍,你說我爸能姓啥?”。徐冰話音剛落,旁邊的霍一多沒憋出,“噗呲”一聲笑着反問。
“哎呀,太對不住了,我……我……尷尬了,呵呵”。徐冰也迅速反應過勁兒來,不好意思的笑着。司機師傅和霍一多父親聽了徐冰的解釋也不禁哈哈大笑,出租車裏再次響起了歡聲笑語。
在行駛——堵車——再行駛大約50分鐘后,出租車終於停在了學校正門口。“北京**大學**”幾個大字映入眼帘。三人卸下行李,霍一多父親搶先支付了車費。徐冰表示感謝后,對父子倆說要先買個IC卡,然後去對面公用電話亭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平安,讓霍一多父子不用等他。於是,三人便在校門前告別。
霍一多父親從行李中翻出傻瓜相機,以“北京**大學**校區”的牌匾為背景,為霍一多攝下了大學生活的第一張照片。
由於今天是新生報到日,父子二人托着行李,在向學校門口的保安亮明新生和新生家長的身份后,很順利的便進入校園,並通過路牌的指引,很快來到新生報到並且辦理入住的學校迎新禮堂外。
霍一多報到之前打聽到學校今年招生人數較多,新的宿舍樓可能難以消化這麼多學生,如果報到晚的話,很有可能被分到學校過幾年就要拆除重建的、條件要相差很多的舊宿舍樓里。所以先下手為強,提前報到選擇宿舍時就會佔有主動。新生、新生家長們應該是都聽說了這件事,所以數以千計的人們擠在了禮堂外,就等禮堂9點開門,然後好往裏面沖。
雖然還不到9點,但迎新禮堂外已經是人山人海、人頭攢動。北京的九月仍然酷暑難當,拿着大包小包行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們擠在一起,讓你不由得被這浩瀚的人海所震撼,好在有迎新生的老師、學生會幹部們在維持着秩序,才使禮堂外的人們雖人滿為患卻也並不是雜亂無章。
9點剛過,禮堂四個門便被同時打開。為了安全起見,學校要求只允許新生自己帶著錄取通知書和學費進入,因此霍一多父親和許多來送孩子的家長一樣,拿着行李退到了離禮堂不遠的學校教學樓廣場上。
在學生幹部的指引下,霍一多很快便辦理完了入學登記手續,並被順利的分配到了新宿舍樓319宿舍。在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負責填寫表格的老師善意的提醒每一位學生,宿舍是不允許家長進入的,建議到宿舍樓門口家長們就可以回去了,有什麼叮囑盡量快點說完,不要在校園做過多的停留,畢竟孩子們的大學生活已經開始了。
霍一多在廣場上找到父親,和父親傳達了學校老師的話,父親雖有不舍,但也表示理解。正好晚上還有一班回家的火車,霍一多父親給一多留下了1000元作為一多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和一部早就準備好的摩托羅拉V998手機,又叮囑霍一多一定要拿好行李后便離開了。
手裏攥着父親給的10張鈔票和嶄新的手機,望着父親離去的背影,霍一多不禁鼻子一酸。他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這也是霍一多生平第一次認真的凝望父親的背影。從小便在自己眼中偉岸的父親脊背已不再像過去那麼挺直和寬闊,不再那麼結實。父親已經開始慢慢變老,多少年來,他用他的雙手和愛為子女頭頂撐起一片湛藍的天空,並讓這天空晴空萬里。雖然兒子現在的身高已經超越了父親,但父親在自己心中永遠是那麼偉岸。父親的背影在霍一多流下淚水的視線下變得模糊,最終消失在人群當中。
告別了父親,霍一多順着校區路標的指引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