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異女子安渡

第2章 奇異女子安渡

“阿渡啊,我的眼皮老跳,你來給我聽聽,是福是禍。”安渡被到突如其來的山丘擋住了路,耳朵里聽到的,儘是上氣不接下氣的急促的粗喘聲。安渡聽聲辨人,拍着虛驚一場的心臟,說:“胖大娘,你沒有事,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我眼皮跳得厲害啊,哪能沒有事呢?給你聽聽我才放心,你,你聽聽。”胖大娘把肥胖的身子往安渡身上一貼,大喊:“聽聽,聽出什麼沒有。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在我身上沒有。”

“沒有,沒有。”安渡也跟着大聲說:“大娘你身子骨硬朗,沒有邪物敢入你的體。”

“真的。”胖大娘不放心地問。

“真的。”安渡乾脆地喊。

“你還聽到什麼聲音沒有?”

“你的身上乾乾淨淨,沒有聲音。”安渡耐心解釋。

“用你的心給我感受感受,怎麼樣,你的跳不跳。”胖大娘又不放心的繼續問。

“來,大娘,你聽,我的心跳很正常。”

胖大娘趴在安渡胸前聽了聽,聽到安渡的心跳很規律地在跳動,沒有發出敲鼓似的突突聲,也沒有發出巨大落差的跳動聲,憑着她對安渡的了解,她知道安渡的心跳發出這麼規律的心跳,就是沒有事,放心了,一拍大腿,憨憨大笑:“我也想着沒什麼事,不就是不放心嘛?給你這個‘活神仙’看了,才能安心不是。”

安渡傻傻一笑,提提下滑的背簍,剛要走。

“哎,渡丫頭,我最近要出一趟遠門也沒事吧!你有沒有夢見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啊!”安渡笑臉又僵住了,她其實是做了夢了的,而且是一個怪夢,猶豫着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怕嚇到他們,想想,還是不要說了,把到嘴的話咽下喉嚨:“我最近做夢都沒有夢到不好的,大娘你出門,一定發大財。”

“哈哈,借你吉言。哈哈。”胖大娘樂呵呵的走了。

胖大娘的話,讓安渡鬱悶極了,她做了一個十分不好的夢,夢境很恐怖,好些人都被割了舌頭,血淋淋的。可是她不敢說,寧願自己想多了。

做夢嗎,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她這樣安慰自己。

她嘴上說得輕鬆,心裏一點都不輕鬆,因為她清楚自己和別人不一樣,她的夢境沒有一次是假的,只要她夢到一定會發生。她實在很討厭自己這種未卜先知的能力,因為夢裏發生的事,都是她不敢想像的可怕事。

安渡的好心情被那個可拍的夢攪亂了,她心事重重的邁進蔥蔥綠綠的大山,無精打採的在山裏亂轉,連腳下的蘑菇也忘記採摘了。

“安渡,安渡,快跑了啊!有人抓你來了。”

“誰,誰叫我。”安渡正蹲在地上撿被她踩碎的蘑菇,聽到喊叫,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快跑啊,快跑啊!”

安渡小巧秀氣的耳朵靈捕捉到發聲的物體,驚呼:“小黃鶯,是你在叫我嗎?”

“你快跑,快跑,血舌要來割你的舌頭了。”黃鶯鳥停在安渡的背簍上,撲閃着一對五彩繽紛的肉翅膀。

“血舌是誰?她為什麼要割我的舌頭?”安渡問。

“都怪那個可惡的臭八哥,她在血舌面前誇耀你,說你說話可靈可靈了。血舌才要割你舌頭,吃了,也要像你一樣,說話可靈可靈。”小黃鶯急的跳起來,跳到安渡的頭上,尖銳的聲音自上而下傳入安渡的耳膜。

“啊,那,那我該怎麼辦哪!”安渡急了,怕了,慌張地問。

“當然是跑了,快跑,跑得遠遠的,讓她找不到你。”

“好,我跑.....”安渡提起背簍,背到肩上,跌跌撞撞慌不擇路的跑。

“呀!安渡,血舌來了,我不陪你了。”小黃鶯看到殺氣騰越的黑雲,嚇的婉轉的嗓音變了音調,撲棱一閃,飛走了。

“小黃鶯,小黃鶯!”安渡心慌意亂地喊,耳朵里聽到隱隱哇哇的叫聲,根據她的判斷,那叫聲很遠,遠離百里之外。跑,她還有機會跑,不行,我跑了,村裏的人怎麼辦,我要通知她們一塊跑。

安渡焦急地跑去通風報信,趕着,趕着,黑雲壓境了。

鹿妖駕雲朝汝州十里村而來,一陣陰風嗖嗖的冷風從她面前刮過。好大的血腥味,鹿妖心道:“哪裏來的血風。”

鹿妖順着‘血腥風’走走停停,大約走了三里地,聞到雲端下面的血味甚重,她踩雲落地,見前方高坡上樹一塊高高的刻着“石竭鎮十里村”的石碑。

這裏是十里村,難道這裏就是觀音菩薩說的地方,鹿妖盯着石碑發愣。

“啊啊啊!”接連幾聲慘叫把愣在石碑前的鹿妖嚇了一跳,她警覺回身,條件反射的似的問:“誰?”

鹿妖一聲警覺、犀利的喊聲,把發出聲音的東西嚇壞了,那的不清不楚、凄厲、痛苦的“啊啊啊”聲,斷斷續續回蕩在荒荒涼涼的枯草林里。

鹿妖隨着聲音,快步走進,見外面的枯草隨着裏面劇烈抖動聲發出顫顫的沙沙聲,鹿妖隔着高高低低、雜雜密密的荒草,感受裏面東西的驚恐氣息,她的神經也跟着緊繃起來,忙拔出髮髻上的青骨雙釵,變幻成一把鋒利的寶劍,橫在胸前,小心翼翼,警惕的扒開走在跟前的荒草堆。

呀!怎麼是人,還是血淋淋的人。鹿妖緊繃的細胞鬆懈了,放心的走向抖動不像話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瞪着眼,哆嗦着向後退,驚恐的望着鹿妖,雙手做哀求、求饒的姿勢,嘴裏‘啊啊啊’的亂喊,殷紅的鮮血順着他張開的嘴裏流個不停,血液染紅了他跟前的枯草。

“你怎麼了,你的舌頭呢?”鹿妖見張着嘴,嘴裏只有半截舌頭,驚愕張大了眼睛。

那男子驚恐的躲開鹿妖想要攙扶他的手,滾到草堆,連連求饒。

鹿妖見從他嘴裏問不出什麼,哀嘆了一聲,憐憫看了那可憐人一眼,追蹤血腥味而去。

鹿妖一路追來,路上、街頭、草堆里、樹林裏躺着的都是沒有舌頭的男男女女。鹿妖狐疑的走進十里村,村子裏雅雀無聲,戶戶門廳緊閉。

鹿妖踏上石板路,腳掌被凸凹不平、坑坑窪窪的石板路磨的痒痒麻麻,好似免費做了按摩一樣,舒服極了。

她的眼睛以長長的石板路為中心,放射似的看向四周,進入她視野的除了清一色的綠蘿、綠藤,綠草,還有樹蔭下的石凳旁的白髮婆婆。

“婆婆,婆婆!你怎麼了。”鹿妖看到人影,歡喜的奔過去,把昏厥過去的白髮婆婆救醒,焦急、關切地問。

“啊!妖精,你是妖。”白髮婆婆驚恐的推開的鹿妖,跌跌撞撞,磕磕絆絆的朝石凳後面的茅草屋跑。

鹿妖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神志清楚、口齒清楚,完整的人,怎會輕易放過,她從容跟着白髮婆婆走,伸手握住白髮婆婆拽門的皮包骨頭的枯黃褶皺的手:“婆婆,你不要怕。我,我是好人,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白髮婆婆使勁掙扎,掙不開,用她昏黃的、驚恐、急怒的眼睛瞪鹿妖。

“這裏有沒有一個奇異女子,她有一本山海妖怪簿,還有一個地藏王令牌。”鹿妖擋在門前,急切地問。

“你說安渡吶!”白髮婆婆驚恐的臉上,慌亂的腦袋裏根據鹿妖的問題,第一時間篩選到了安渡,不假思索的說了出來。

“安渡,安渡是誰?”鹿妖一愣,急切問。

“安渡就是安渡,她是活神仙,她有一本金光燦燦的帳子,還有一塊金燦燦的牌牌。汝州方圓幾百里都知道她,她能知道別不知道的事,聽到別人聽不到的聲音,夢到別人夢不到的事。”白髮婆婆的話匣子打開了,忘記了害怕,叨叨不休的說著。

是她,一定是她,我終於找到她了。

“她在哪裏?你告訴。”鹿妖欣喜若狂的問。

“去後山了,說什麼采蘑菇。”白髮婆婆仔細打量了鹿妖的面像,見鹿妖實在不像壞人,膽子漸漸大了,不怕她了,請她屋裏坐:“呦呦!糟了,糟了,剛才村裡鬧妖怪,殺人,割舌頭,就是來抓安渡的,哎喲,安渡........”

鹿妖急不可耐,哪裏肯等白髮婆婆嘮叨完,呼哨一閃,騰雲而走,急急趕往後山。

鹿妖前腳駕雲飛在半空中,還沒有來的及踏雲去後山尋找安渡,後腳就看到比她高一層的雲端鋪天蓋地飛來黑壓壓的一團烏鴉,數萬隻訓練有素的烏鴉一起飛,遮天蔽日的陣仗鹿妖還是第一次見,她的頭髮、衣帶被黑烏閃動翅膀颳起的冷冷嗖嗖的陰風吹得飄飄亂擺。

她秀美的臉頰也因躲避犀利、熏臭、腐酸的而微微轉了臉,她實在不想一向聞慣花香、蔬果香味的鼻子去聞那種刺鼻的難聞味道。

鹿妖半眯着眼睛聽風中的動靜,她的耳蝸隨着蝗蟲似的、嘰嘰喳喳的聲音而起伏震動,她以手擋風,眼睛從手指縫隙的餘光望上看,看到那群被訓練的極其聽話的烏鴉上面,似乎托着一個若隱若現的人影。

但是此刻,鹿妖視線全被十隻外形漂亮的大烏鴉金腳吸引。只見金腳烏脖子上掛着幾根金絲,金絲連着金網,金網裏兜着兩個黑色的衣料包裹下的小巧軀體。

那兩個小巧軀體的上面分別支撐着一張掛着金絲面紗和銀色面紗的臉,坐在前面的金色面紗女子的腿,提溜在金網外面,鹿妖隱約看見她的纖纖細足上套着銀光晃眼的皮靴。

“哇哇!”領頭烏鴉挨了銀絲面紗女子一鞭子,發出沙啞而哀怨的叫聲,凄涼的聲音未落,那臉披銀絲面紗的女子又甩來兩鞭子,打的惶惶不安的烏鴉,更加驚慌無措,哆嗦哆嗦躲閃,使得原本平平穩穩的金網向左傾斜,那女子猛地身子一歪,揚手又是一鞭子,打的烏鴉撲撲閃閃,振翅高飛。

鹿妖的目光隨着被抽打掉的油亮羽毛的滑落,向下,看着黑色羽毛飄飄蕩蕩、軟弱無力的跌落塵埃,像極了奴役的烏鴉,無辜、無助。

臉裹銀絲面紗的女子收了鞭子,俯身撇看鹿妖,那匆匆一撇,滿是高高在上的嘲諷。

鹿妖感受到她不懷好意的目光,急抬頭看她時,那薄情、冷漠的目光早被黑壓壓的烏鴉群遮住了。

一直等烏鴉群走遠了,腐酸似的臭味才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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