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情人淚
“流動的水沒有形狀,漂流的風找不到蹤跡,而人和人的相遇,總會留下一點什麼的。你說是么?瑩草?”坐在自製太師椅上的蕭凜先,頭枕在一片柔軟中,享受着瑩草的專業按摩。
這枕頭真軟,真舒服!
“公子所言,皆是正理也。”山兔柔軟的小手正揉着蕭凜先的兩側的太陽穴,溫熱的手指帶着淡淡幽香,舒服得蕭凜先眼睛都眯了起來。
“這不廢話某,公子怎生會錯。來,公子。”旁邊的山兔坐在旁邊,將燉的剛好的雪梨菊花盅一勺一勺地喂到蕭凜先嘴巴里。
察覺到自家這位主人比較喜好南人風俗和物事之後。山兔和瑩草兩位侍女把頭型改成了南人女子髮式,不稱蕭凜先頭上改稱公子了。
也不知道她們是怎麼做的,明明她們颳得亮亮的頭皮還沒有完全長出頭髮來,但是她們卻通過巧妙的手法,讓她們頭上都被黑髮覆蓋了,看着跟漢人女子髮式差不多,
惹得蕭凜先不得不感嘆,無論在哪個年代,化妝術都是每個女人所掌握的一門神奇技術。
“去拿酒來——瑩草!”蕭凜先看着自己身邊的兩名侍女,頓時覺得順眼了很多。
“三盞不過崗還是?”瑩草聲音柔軟得像三月里的春水。
俗話不是說的好嘛,酒是那啥的媒人。
“就我放在樓下書桌的那瓶,用黑色布條塞住的。”蕭凜先指揮着瑩草下去取酒,“再去外面鏟點冰來,讓人弄點煮熟的羊肉來。”
小樓的炭火燒的旺,再加上某些不知名的因素,蕭凜先只覺得渾身燥熱,水分流失得快,鼻尖隱隱有些發癢,需要用冰鎮的果酒來讓自己更加舒服一些。
“諾!”瑩草福了一福,然後消失在二樓的拐角處。
看得蕭凜先大為讚歎,不愧是大世家調教出來的,真大!不,真懂禮節,不僅換了漢人髮式,還換了漢人的禮儀。
看着就這麼舒坦。
除了嘴裏一口契丹漢語以外,活脫脫的就是一個宋朝的侍女小姐姐了。
當然,從小受到專業侍女訓練的山兔和瑩草兩人也不是不會說汴京的官話,不過就是怕蕭凜先聽不懂。
宋朝的漢語發音,跟後世的普通話和北京話都不同,純真的洛陽雅音,難度堪比後世的客家話,這讓只會普通話和四川話的蕭凜先有些頭大。
當然,這個世界上的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聽懂蕭凜先的普通話,這一點也很重要。
所以,每次蕭凜先無意中哼唱後世的歌曲的時候,就會被周圍的人認為是在念咒。
古代的歌曲每個字都特別拖,後世一般的流行歌對於古人來說,基本上就是念咒的速度了。
所以,蕭凜先會法術的傳聞一直沒有消失,也跟他自己嘴賤有關。特別是石屋死人的那幾天,思鄉的蕭凜先每天都哼着恭喜發財還有好運來之類的春節歌曲,簡直越來越說不清楚了。
“山兔,來給我揉揉肩。”瑩草下去了,蕭凜先自然而然地吩咐到。
“諾!”隨着一聲柔柔地聲音,蕭凜先的肩頭上,多了一雙小手。
山兔下手很輕,輕得彷彿怕她任何一個動作都驚動了蕭凜先一般,蕭凜先完全都感覺不到。
“用點力,汝沒有食過早飯么?”蕭凜先睜開眼,輕聲呵斥道。
“諾!”蕭凜先肩頭上所感受的力道,突然大了起來。
“舒服,就這樣,再用點力。”蕭凜先重新閉上眼,嘴裏吐出了一大串虎狼之詞。
片刻過後,某些晶亮的液體開始出現在蕭凜先的嘴角,蕭凜先伸出舌頭一舔,鹹味的——給他按摩的山兔已經汗如雨下,臉漲得通紅。
“手痛的話,就去歇歇吧。”蕭凜先看着按在自己肩頭的手,剛剛喂他雪梨的時候大部分藏在袖子裏沒有看見,只見山兔的手此刻腫的老高,不少處撐得皮膚都透明了,彷彿輕輕一刺,就能流出黃色透明的組織液出來。
“奴奴知錯!”噗通一聲,山兔立刻跪在地上,對着蕭凜先行了五體投地大禮。
“青牛衛有一種毒藥,名曰安吉拉莫,不知汝可知?”蕭凜先這才睜開眼,“想必它還有個名字,汝也聽過。”
“情人淚!”山兔的眼神一縮,身體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情之一字,銷魂蝕骨,最是傷人。
而情人的眼淚,看着無色無味,實則如心間小刺,抹不平撫不去,沾之則傷。
初見時可能無所謂,每每時過境遷之後,燈火闌珊處突然回憶起,心痛到不能自已。
而山兔,正是被這情人淚所傷。
“本座也知曉,向他人報告某之行動乃是汝之本分,但是,汝好歹是本座的侍女,侍女不忠於主人,她的下場是什麼,想必汝也清楚得狠。”
“罪奴知曉——”山兔抬起頭,臉色堅毅。在遼國,侍女背叛主人,無可非議的,將受到最嚴重的懲罰。
如果她的主人沒有意見的話。
“雖然這情人淚無色無味,但其乃是青牛衛特有毒藥,想必汝在中毒的第三天,便知曉自己已經中毒了罷,為何還要繼續呢?”蕭凜先扭頭,看着自己書桌上的一疊紙。
“幾日之前,吾將每日所寫字紙,均塗上了的情人淚,看汝之癥狀,怕是日日都悄悄翻閱,才會發作如此之快罷。”
情人淚是青牛衛特有的一種毒藥,該毒藥極為惡毒,發作起來,先是渾身腫痛,便隨着奇癢,讓人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扒下來,片刻都不得閑,但是還不能撓,只要撓破一處,血液裏面的毒藥遇到空氣之後,會放大人的感覺,哪怕是最輕柔的撫摸都猶如馬鞭的抽打,哪怕最輕柔的空氣拂過,也如萬針刺體,此時,身上被撓破的地方便會傳來劇痛,還來不及等到劇毒攻入心脈,很多人都會活活疼死。
更加殘酷的是,中了情人淚,基本上要七日之後才死,三日之後才會慢慢顯示出癥狀,看山兔手掌的反應,應該是昨日前日都接觸了蕭凜先每天晚上親自寫好並藏起來的稿紙。才會加速了毒藥發作。
“公子所料不差,正是如此。”山兔咬着嘴唇,渾身顫抖着,盡量不讓自己想要去撓自己手臂。
噗通——剛剛端着托盤上來的瑩草見狀,趕緊將托盤放到一邊,立刻跪下了。聽到安吉拉莫四個字,瑩草也覺得脊背生寒。她只是負責監視蕭凜先的起居的,而山兔則是負責查探蕭凜先的計劃和秘密。
看到山兔這個樣子,瑩草哪裏不知道,自己和山兔暴露了。
或者說,自己這位小主人,從一開始都沒有信任過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