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浮出水面的幕後人(一)
沈越隨手拿了一杯酒,為了能夠讓陸初夏隨時能夠找到自己,他特地選了一個視角比較廣的地方,正好就在宴會廳二樓樓梯剛一拐角的地方,那裏有一個突出來的小平台,被木製欄杆圍成了陽台的樣子,沈越就悠閑的坐在小陽台的沙發上欣賞他家寶貝。
放在小陽台上的沙發是那種靠背很高,然後座椅比較深的那種,沙發正面面向宴會廳,可以將裏面的所有一切都盡收眼底,而沙發背面則是二樓的過道。因為靠背高,所以當人坐上去之後,從後面是看到沙發上坐了有人的。
沈越一坐就是一個多小時不帶挪的,一開始還總有知道他是沈家太子爺的人過來想跟他套近乎,但是都無一例外的紛紛在他冷臉之下敗走。
他現在可沒有什麼心思跟其他人應酬,就想好好看看他家寶貝。
就在他貌似在發獃,其實眼珠子根本就沒有從陸初夏身上離開過,表面男神暗地痴漢的時候,從沙發背面傳來幾個陌生的女聲,聽着年紀都不算輕。
一開始沈越沒有在意,只以為是誰家的夫人們在這邊聊天,直到後來她們提到了陸初夏。
“說起來,這兩年還真是怪,一個個的都把私生子私生女接回家了。”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說道:“你看看夏家這個,還有沈家去年剛認回來的那個。”
“鄭夫人,話不能這麼說。”另一個女聲勸道:“夏雅靜有沒有結婚還不知道呢,她離開Y國那麼多年,沒準是在國外結婚生的女兒呢。我看這個女孩子言行舉止都很有規範,看的出來也是有出身的人。我看啊,大概只是一直跟在自己母親身邊,今年才回國的吧。我剛才還聽到她跟領事館那個艾麗微聊天,發音什麼的都很標準,像是在國外長期獃著的。”
“誰知道呢。走了那麼多年,突然就領着這麼大的女兒回來了……”還是那個聲音尖銳的鄭夫人,她雖然沒有把話說完,但是大家都聽的出她話里未盡的意思,彭夫人沒有接話,另外還有兩位夫人見氣氛有點尷尬,連忙打起了圓場。
“說起來,S市沈家的少爺也是了不得。我可是我家那個說了,說這個沈少爺前途不可限量。”
“那個沈少爺啊,我知道,去年他們家的那場宴會,我還跟我老公一起出席了。”鄭夫人傲慢的說道,“沈家不愧是Y國第一大家族,確實是厲害的,那位少爺我也見過了,確實是人中龍鳳,我就真是不明白沈家人是怎麼想的,這麼優秀的子弟也任由他流落在外十幾年,可惜了。”
“還是鄭夫人厲害。”其他幾位恭維道:“去年那場宴會我家那位本來也想托關係去參加的,可是奈何實在是還不夠資格,收不到邀請帖。”
“對啊,我們家的倒也是去了,只是也沒有辦法接近那位少爺,比不得鄭夫人有面子。”
“大家也不用妄自菲薄,我不過是沾了以前老同學的光,才能跟那位少爺打個照面。不過你們是不知道,這位沈少爺啊,不但能力出眾,人長的也確實是好,就是之前私生子的身份有點上不了檯面。”
“人家現在可不是什麼私生子。”一直沒有說話的彭夫人雖然是笑着的,但是話里字字句句都帶了刺。“去年那場宴會我陪我們家老頭子也參加了,沈老爺子可是親口承認了那位少爺的身份。哪怕我們不說他的出身,就看他這一年的成就,也足夠把Y國的這些世家子弟比下去了。我記得鄭夫人您的兒子今年也要二十五了吧?聽說還在A國上學呢?我記得都上了好幾年了吧,怎麼,還沒拿到畢業證呢?”
“哎喲,彭夫人,我是沒想到你這麼為沈少爺出頭,雖說現在沈戴兩家聯姻的事情看樣子是黃了吧,但是我記得你家丫頭也才十五還是十六吧?這麼早就想跟人家攀上關係呢?這年紀跨的是不是有點大啊?”鄭夫人反唇相譏道:“更何況,我可是聽說那位少爺眼高於頂的,連戴家這樣的新起之秀,後面還有張家的背景,就這樣他都敢說分手就分手,您是覺得您家有什麼資本,什麼後台跟其他人掙?我可聽說了呢,自從沈戴聯姻黃了之後,B市好幾個家族都在蠢蠢欲動,就想搭上沈家這艘大船呢。”
被這麼一頓搶白,彭夫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她的確是存了心思想讓自己女兒也在沈家面前刷刷臉,但是心裏這麼點隱秘的心思被人當眾戳穿,讓她又尷尬又憤恨。“要說遠,怎麼也比不上鄭夫人。B市誰不知道鄭市長雖然在X市悠閑度日,可是他太太鄭夫人您可是堅強的留在了B市,在各大宴會上不停的刷臉呢。您去年去S市的時候是借了郭家的光吧?怎麼,今天又是蹭了誰的邀請函來的?難不成還是郭家嗎?看來你跟郭家郭曼文小姐的閨蜜之情還真是讓人羨慕,就是不知道您丈夫是不是願意按着您的這個路子走。”
說罷,彭夫人也不再看鄭夫人清白交錯的臉,手一甩冷着臉說了句:“失陪。”就走了。
她丈夫現在身居要職自然不需要看這些人的臉色,不過其他兩位夫人明顯是鄭夫人那一掛的,見鄭夫人氣的臉都青了,兩個人面面相覷,急忙勸道:“彭夫人這話說的,真是,鄭夫人你別放在心上,B市誰不知道彭夫人說話有口無心,都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雖然鄭夫人氣的恨不得撕爛彭夫人那張嘴,但是她好歹也知道今天是誰家辦的宴會。而且也的確如同彭夫人剛才所說,她丈夫現在還屈就在X市做個小市長,X市所屬省份的高官就是夏家以前的舊部,她今天厚着臉皮和郭家一起來,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搭上夏家這條線。
所以她縱使再氣,也不敢怎麼樣,只能把這筆賬記在心裏,打算以後再慢慢整治對方。
當然鄭夫人如果知道她剛才八卦的主角之一就坐在離她不到五米的地方,她大概會寧願今天沒有來過這個宴會。
“不過說到B市裏面誰跟誰的關係最好,那肯定是非鄭夫人和郭家那位嫁出去的小姐不可了。聽說你們以前是同學?”見場面尷尬,有人立刻轉移話題說道。
鄭夫人立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是啊,我跟曼文從學生的時候開始關係就不錯,這些年也一直有聯繫呢。她以前運氣雖然不怎麼樣,但是後來嫁入沈家也算是造化了。”
“運氣不怎麼樣?”有人好奇說道:“郭家在B市雖然比不上張家,夏家這種大家族,但是也算不錯了吧?沈二夫人作為郭家小女兒,又怎麼會運氣不太好呢。”
“你們不知道嗎?啊,也是,畢竟時間太久了。”鄭夫人一副‘我其實不太想說,但是看在你們都不知道的份上,我就勉強說說看吧’的傲慢表情。“曼文她也不是在郭家長大的,她媽媽算是郭家大少的外室吧。在她十八歲之前一直是不被承認的,只是後來她自己也爭氣,考上了B市最有名的醫學院,還認識了沈家兩位少爺。後來她媽媽在她上大學的第二年還第三年的時候出車禍死了,可能郭大少可憐她吧,才讓她重新改回郭姓,這才算認了回去。”
其他兩位夫人都是剛從外地進京,再加上郭家一向低調,算起來也不是特別厲害的家族,她們只知道郭家有女兒嫁進了沈家,還真的是不知道還有這段過去。
“這麼說,沈二夫人以前也是……”私生女,這三個字她們沒有說出來,但是彼此臉上都帶了點心照不宣的微笑。
人就是這樣,聽到現在身居高位的人原來有這麼一段不光彩的過往,就會頓時覺得自己變得有多高貴似的。
但是其實天上雲還是天上雲,地上泥仍舊是地上泥,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鄭夫人就是最典型的一種,她嘴角含笑,眼神裏帶着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可不是。所以也算是她走運了,後來還嫁入了沈家。說起來,她能夠認識沈家兩個少爺其實也是託了別人的福,她那個時候參加了一個不知道什麼社團,裏面有個學姐就是沈家大少當時的女朋友。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跟那個學姐關係越來越好,然後那位學姐有次跟沈家少爺出去玩的時候,就把郭曼文帶上了。”
聽到這種秘史明顯讓另外兩個人非常興奮,她們捂嘴嘻嘻笑了兩聲,說了些諸如‘看不出來沈二夫人還知道曲線救國’之類的酸話,還不忘恭維下‘知情者’的鄭夫人,讓鄭夫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
“不過後來她能夠加入沈家,除了因為嫁的是沒有繼承權的旁支少爺之外,還有一個原因是因為她終於摘掉了陳這個母姓,冠回了郭姓。不然我看啊,她怎麼可能……啊!”
鄭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手腕就被人用力的抓了起來。
她驚叫一聲,抬眼看到的是沈越陰沉無比的臉色。
“你把剛才的話,再重新說一遍。”沈越輕柔的,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剛才說,郭曼文以前姓什麼?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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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雨晴正忐忑不安的坐在位於S市郊外,屬於沈德斌名下的一個小庄園裏。
說是莊園,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型的農場,周圍的人都知道這個農場是屬於一位有錢人的夫人的。
“吳夫人?”
郭曼文帶着草帽,穿着工作服,白色的手套上還沾着一些泥土,光從打扮上,又有誰知道她就是沈家沈德謹的夫人呢?
“曼文,曼文你這回真的要幫幫我。”吳雨晴看到郭曼文就好像見到救星一樣的撲過去,結果被郭曼文輕柔的推開了。
“我不是讓你不要隨便過來嗎?有什麼事情我們電話聯繫不行嗎?”
郭曼文把草帽摘了隨手扔在藤椅上,一邊摘着手套一邊說道。“你過來目標太大了,如果被有心人看到的話,以後我們不好解釋。”
“現在哪裏還有什麼有心人啊!我,我都要被德謹趕出去了!”吳雨晴崩潰的大喊道。
郭曼文脫工作服的手一頓。“怎麼說?有事情慢慢說,不要急。”
“怎麼可能不急!現在怎麼能夠不急!”吳雨晴捂着臉坐在椅子上,想到這一個月的日子就覺得簡直要活不下去了。
這一切都像是被誰算計好的一樣,先是戴芸芸懷孕,好不容易哄的沈德謹有點回心轉意,又傳出F國政變,吳信賠了公司一大筆錢進去。
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當初是她力薦吳信去參加這個項目,據她所知,沈德謹當時也在股東會和沈老爺子面前立了軍令狀的,現在發生這種事情,不管是撤資還是不撤資,公司都會元氣大傷,無論如何在股東會和沈老爺子面前,沈德謹這一關都很難過去的。
而不管沈德謹能不能夠順利度過這一關,吳雨晴知道,她跟吳信都是要完蛋的。
郭曼文聽了這些,臉色也瞬間變得陰沉。
她確實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初是你要我勸阿信去追求戴芸芸的,現在呢?現在戴芸芸馬上就要取代我了!當初同樣也是你讓我去跟德謹把項目給阿信的,現在……現在……阿信現在在F國都不敢回來,他一直要一踏進Y國,德謹就能生吃了他!”
不過短短一個月不到,原本美好的生活就完全變了樣,吳雨晴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噩夢。
本來一切都很完美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的,為什麼一夕之間會變成這樣?
“曼文,曼文,你一定要幫幫我,你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有辦法幫我的是不是?”吳雨晴抓住郭曼文的手,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
現在除了相信郭曼文,她真的已經無計可施。
沈德謹在前天去了B市,至今都沒有回來,而她也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不安,直到今天吳信從F國打回電哭喊着要她救他,她才知道事情真的已經壞到了一個無法控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