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灰色的天空 第二十二章 艾丹變化
閉目之中，楚至平將心神全沉浸在周圍，感受那股玄之又玄的靈能，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楚至平倒是很快便沉浸下來，感受到了周圍跳動的靈能。
靈能在他的感官世界裏，就好像是涌動的水浪，漫卷過周身，進入體內而又眨眼退去，這般感受卻是平常戰鬥時感覺到靈能不同。
戰鬥時候楚至平感覺到空氣存在的靈能更像無數細小無盡的顆粒因子組成，很是活躍，給人的感覺更加灼烈，不顧一切，戰意昂揚，似乎在鼓舞着人不要停歇，戰鬥下去。
而現在楚至平則感覺到靈能卻是宛如海邊朝升夕落的潮汐，寧靜而又廣闊無垠，亘古如此，一瞬間楚至平便徹底沉浸在被靈能這種潮汐感覺的包含之中。
所有的思緒都飄散，自身隨着靈能潮汐一般卷退呼吸，每一次呼吸在楚至平的潛意識裏都是海洋潮汐的升降，楚至平暫時忘卻自己，體會着靈能給他的感覺。
無數在楚至平潛意識中散發著的淡淡微光的細小看不見的因子慢慢游進自己的身體內，附着自己皮膚上，甚至體內。楚至平甚至能感覺到身體的每一處肌肉神經都在迎合攀在上面的靈能因子宛若泉水叮咚，清鈴流響，所有的一切都是楚至平從未體驗過的，好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意識被放大無數倍，甚至體驗到自身周圍的每一處具體情況，桌子上細小的塵埃被外面鑽進來的微風輕輕帶起盤旋，地板上還未清除的血跡，似乎在告訴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麼事情。
甚至連隔壁馬浪騁淺淺的呼吸聲都能傳入耳朵，楚至平甚至能聯想出馬浪騁盤腿而作的模樣。
楚至平意識像是沒有方向的蝴蝶，在充滿靈能因子的空氣中到處飄蕩，一直盪出窗外，在夜空之中遊盪，自由而又愜意。
不知過了多久，楚至平閉着的眼睛突然睜開，黑色深眸中在黑夜間隱約可見浮現一道細微的芒光，隨機立即消失不見。
楚至平也從那種奇妙的狀態之中退了出來，周圍所有散發著毫光的靈能因子全都消散不見，房間內寂靜一片。一切歸於黑暗自然。
沒有時鐘，楚至平也不清楚離他沉浸入那種狀態之中有了多久，不過此時卻是別樣的感覺，好像對自然周圍更加清晰了，精神沒了之前的疲倦。
此時夜空寂靜，楚至平回想起剛才的狀態，可是怎麼也沉浸不下去了，就連對靈能的感應也是感覺不到了，好像之前的感受就是幻想一樣。
不過那並非是幻想，或許只是自己沒找對方法而已，怎麼樣才能真正接觸到靈能，去體會他的奧妙，還需要自己去探索。只是現在介禺懷昏迷不醒，不然他或許會有些經驗和感受。楚至平想了下，自覺身體恢復得很好，並無酸痛的感覺，這倒是與之前感受到的靈能對傷勢有幫助的作用相符合，只是之前卻是沒有這麼明顯的感覺。
漆黑之中，眼下已經是深秋，楚至平只穿了件單薄的襯衫，略微有些寒冷，剛才在那種玄妙的境界卻是感受到了這間不知道以前是誰的辦公室里牆壁上卻是掛着一件西服，楚至平便取下來穿着了，他倒是並不忌諱這些。
楚至平走出房間，並沒有打擾馬浪騁，來到地下第二樓，看見鄒文，褚橙兩人點着蠟燭，仍守着艾丹的房間。
眼下不知道艾丹怎麼樣了，楚至平決定去看一看，便走了過去。
“楚兄弟，你怎麼來了？”，鄒文眯着的眼睛瞥見楚至平的身影，從凳椅上站了起來，一旁的褚橙倒是睡著了。
“裏面情況怎麼樣？”，楚至平靠近有些詫異的鄒文，低聲道。
“嗯，並沒有什麼動靜，我來喊一喊他”，鄒文搖搖頭道。
“別，沒動靜就好。”，楚至平低聲道。
“我說楚兄弟，有些事你得看開些，有些事情是改變不了的，”，鄒文輕聲嘆息道，一雙褐色眼睛看着看着毫無動靜的房間，有些傷感。
“我知道”，燭光閃爍中映現楚至平幻滅不定的墨色眸子。
“麻煩你們了，天亮之後我再來。”，楚至平低聲說了一句，便離開，他現在卻是不想去打開那扇門，準備天亮之後再來，也許這並不會改變什麼，不過也許天亮了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楚至平只得這般安慰自己。
來到地下第一層，這裏便是醫務室所在地方，走廊里漆黑一片，楚至平盡量壓低腳步，順着記憶中的感覺往醫務室摸去。
“咦”，楚至平瞧見醫務室的門的開着一道縫隙，裏面有燭火的光芒隱隱露出。
楚至平皺了眉頭，慢慢地走過去，他倒要看看是誰這麼晚了還在醫務室，梁鈺並沒有說安排了人在照顧介禺懷，難道是關琴？
悄悄往裏瞥了一眼，楚至平卻是看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坐在一個凳子上頭爬在床上睡覺，旁邊還有坐着另一個窈窕身影。
是關琴和連珂珂，她倆在照顧介禺懷，楚至平將房門打開，關琴很快便注意到了，立即看向楚至平。
楚至平輕輕走了過去，見連珂珂小臉壓着床單正睡得真好。介禺懷則被打上點滴，昏迷不醒，原本英俊的臉龐此時卻是蒼白無力，嘴唇毫無血色。
關琴站了起來，明亮的眼睛看着楚至平，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楚至平與她對視了一眼，輕聲道：“他有沒有醒過來？”
“沒有，”關琴輕輕搖頭，看着床上的介禺懷低聲道：“易小姐給他上了些葯之後，他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
楚至平點點頭，平靜的眸子看着她，低聲道：“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來照看。”
關琴對上楚至平的眼睛，看着楚至平平靜至極的雙眸，明亮眼眸微微暗淡，低聲道：“好”，便坐在凳子上。雙手枕在椅子上面，閉上眼睛朝向楚至平，長長的睫毛在燭光照耀下微微顫動。
楚至平將自己在先前辦公室拿下的西服搭在關琴身上，才轉過頭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此時卻是沒有注意到已經閉上眼睛的關琴嘴角卻是彎起一絲好看的弧度。
楚至平見關琴很快便入睡了，她一直照顧介禺懷到現在，白天又是一路逃亡，自然是勞累至極。
楚至平看着關琴的眼眸中浮現一絲溫柔，但很快壓抑下去，坐在一旁，開始回想起那幅地圖，為明天去歐維醫院思量。
歐維醫院離這裏倒是有兩個小時的路程，而且是位於較為繁華的街區，比起市警察廳來說，是靠近人流居住區極多的地方。
歐維醫院除了喪屍之外，還有什麼東西，楚至平猜測不到，不過心裏卻是祈禱着最好不要出現在春城教學樓里的那種黑色陰影的靈異鬼怪。
面對灰色巨人這樣的物理性怪物，楚至平相信到時候他們帶齊武器裝備，倒是不用太過擔心，而靈異鬼怪這類玄乎無比的東西，楚至平真不知道該怎麼解決。
不知不覺外面有腳步聲傳來，走進來的人正是梁鈺。
梁鈺看見真正熟睡的的關琴和連珂珂，放輕了腳步，看見楚至平，低聲道：“南羽飛他們來了。”
“哦，他們在哪裏？”，楚至平沒想到南羽飛來得這麼早，也是，憑藉他的飛翔能力，在這片城市上倒是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威脅他。
”“在上面。”，梁鈺開口道，梁鈺盯着楚至平的眼眸，卻是感覺楚至平和昨天不太一樣，總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更為自然了。
楚至平點點頭，兩人便往外走去，卻是在地下第一樓大廳便見到了南羽飛和一個穿着栗色西裝頗為嬌小的女子。
“南羽飛，你來得真夠早的，”，楚至平見到南羽飛，臉上不禁露出笑容。
“還是早一點來比較好，說實話我要是大搖大擺在春城上空飛過來我還擔心引起某些特殊存在的注意，只好趁着天微微亮便過來。”，南羽飛微笑道，打量着楚至平，心中有一絲疑惑，怎麼感覺楚至平給人的感覺和昨天不太一樣，好像更加讓人覺得親近了。
“這位是？”，楚至平看向南羽飛身邊的女子問道。
“我叫晉雯湖，你好，”，晉雯湖笑着向楚至平打了聲招呼，語音帶着一股幹練和果決。
“晉小姐，你好。”，楚至平笑着點頭道。
“我先前聽梁局長說你要去歐維醫院，為了給介禺懷兄弟找醫生？”，南羽飛走了過來，看着楚至平問道。
“沒錯，那天介禺懷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到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只能嘗試去歐維醫院看能不能找到一個可以治救介禺懷的人了。”，楚至平正色道。
“你既然要去，怎麼不叫上我？”，介禺懷笑道，卻是全然沒提歐維醫院有多危險。
“你這不是剛來嗎？”，楚至平眉毛一挑，笑道。
晉雯湖看了一眼南羽飛，有些詫異，沒想到和她在一起很平淡的南羽飛和這位叫楚至平的人卻是如此神交，心中卻是明白這兩人不過認識了一天。
兩人閑聊了一會兒，楚至平便開口道：“我去上面看看艾丹，他被喪屍咬了，昨天便讓他獨自在一個人房間裏。”
南羽飛聽楚至平說起這話，沉默了一下，輕聲道：“我陪你去看看吧。”
“不，我一個人就好了，南羽飛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楚至平笑道，拍了拍南羽飛的肩膀，便離開了。
“我來為你們安排一下吧，現在來這裏的人可越來越多了。”，梁鈺見楚至平離開，明白楚至平不想別人打擾，便對着南羽飛他們笑着說道。
“謝謝梁鈺姐了。”，晉雯湖看着眼前這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心裏不禁有些欽佩梁鈺，昨天聽南羽飛說起這位梁局長殺死了那恐怖無比的灰色巨人，尋常喪屍更不是她的對手，身手極好。
“客氣了。”，梁鈺笑道，三人便離開此處。
楚至平來到所在的房間，看見鄒文，褚橙兩人正在門外，倒是沒有進去。
“楚兄弟，你來了，艾丹兄弟他還活着！”，鄒文有些激動開口道，他心裏也是也是驚奇無比，當他早上敲門時便聽到艾丹沙啞聲音，剛準備進去，楚至平便來了。
“哦”，楚至平直接打開了門，推了進去，卻是發現艾丹卻是面朝著牆壁，沒有看向他們，很平靜地站着。
“艾丹，你怎麼樣了？”，楚至平感覺有些不對勁，低聲問了下。
“我，你自己看吧。”，艾丹沉默了一下，便低聲說到，嗓音很是沙啞，像是喉嚨中卡着沙石。
楚至平聽見艾丹這語氣卻是不對勁，等他轉過身來，卻是嚇了鄒文和褚橙一大跳，立即拔出手槍指着艾丹，眼中恐慌無比。
“你，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究竟是喪屍還是人？”，鄒文瞪大眼睛，拿着手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死死盯着艾丹，額頭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自然是人。”，楚至平看着眼前詭異的情況，沉聲道。
“楚兄弟，可他這模樣？”，鄒文搖了搖頭，握着手槍手更加緊張了。
“若是喪屍，早撲向你了。”，楚至平剛開始看見艾丹這恐怖模樣也是心中一驚，不過馬上便冷靜下來。
只見眼前人卻是半人半屍的模樣，半邊臉佈滿詭異恐怖的血紋，一直蔓延至左手臂下，右半身卻是正常的，如同先前。露出袖口的左手也是佈滿黑色詭異紋路，完全不似常人，左眼變成了血紅色，而右眼卻是以前的藍色。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昨晚上我感覺痛苦至極，感覺有無數螞蟻在撕咬我的大腦一樣，一直到天亮了，我才發現我變成這樣了。”，艾丹自嘲了下，然而配起左半邊詭異恐怖的血紋卻是猙獰可怕。
“活下來便是極好，”，楚至平走到艾丹面前，拍了拍艾丹的肩膀，卻發現艾丹的衣肩卻是濕漉漉的，頭髮也是濕濕的，馬上便想到了艾丹所說的痛苦究竟有多痛苦，而他卻強撐下來，還沒驚動外面守着的兩人，心裏不禁對艾丹更加欽佩了。
艾丹見楚至平毫不在意地走到面前，神色不改，喉嚨微微動了下，一紅一藍的眼睛露出一絲異色，微笑道：“我現在這樣子出去，恐怕會有大麻煩。”
“將這件事講清楚就好了，他們會明白的。”，楚至平面無表情地道。
鄒文和褚橙仍然警惕地看着艾丹，手中的槍雖然沒有繼續指着，不過仍然緊握着。
“當初連沅子那樣的聖賢都不被人理解，何況我這副模樣。”，艾丹瞥了一眼楚至平身後兩人，輕聲道。
“別人不接受，自己總得接受吧。”，楚至平看出來了艾丹其實並沒有在意他這模樣，笑道。
“哈哈，你說得對，自己可要接受啊，”艾丹似乎比以前放開許多，語音也不是似之前那般平靜如水，多了些情感，不知道是艾丹心境的改變還是這奇怪的變異所影響的。
“你現在感覺和以前有什麼不同嗎？”，看着艾丹，能夠明顯感覺到艾丹單薄外衣下身體隱藏着的力量比以前恐怖許多，有一股隱隱的壓迫感。
“除了外表的變化，我感覺自己身體力量好像比以前大了不少，”，艾丹拿起桌子上一個陶瓷茶杯，只手握住用力一捏，竟然碎成碎片。
鄒文和褚橙見到艾丹這恐怖的一幕，不禁咽了下口水，臉色極其不自然。
鄒文看着艾丹那詭異的一紅一藍眼睛，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開口道：“楚兄弟，你們先聊着，既然艾丹兄弟並沒有變異，我們就走了。”，說完，便馬上離開，褚橙也緊跟其後。
“哼，我看他們是在怕我。”，艾丹看着兩人有些倉皇地走出房間，沙啞的聲音有些低沉道，紅色的眼睛露出一絲狂暴。
“嗯？”楚至平察覺到了艾丹的不對勁，伸手按住艾丹的肩膀，看着他，沉聲道：“你這是怎麼了？這麼大怒氣？”
“我，我…”，艾丹有些痛苦地閉上眼睛，左半邊臉上詭異的血紋竟然開始慢慢蠕動，詭異而又恐怖。
“清醒下！”，楚至平緊緊盯着艾丹痛苦的神情，沉聲道。
只見艾丹雙手緊緊地握住，指甲掐進肉里，滿手的鮮血，而這時楚至平才看到艾丹兩隻手掌上都是暗紅的血跡，地上也有不少暗紅的血跡，看來艾丹昨夜一直以這種方式壓抑痛苦。
過了十幾秒，“呼”，艾丹扭曲的表情恢復了正常，輕聲呼出一口氣，原本狂暴的眼睛也恢復了清寧，只剩下手上流出的血液不停地滴答在地板上。
“看來這力量並不是那麼好得的。”，艾丹直接坐在沙發上，胸膛不停起伏着，也顧不上手上傷勢。
“這應該和你此番變異有關，剛才你的模樣可是嚇得我不輕。”，楚至平搖搖頭道。
“是嗎？你這副表情可不是嚇得不輕的樣子。”，艾丹笑道。
楚至平知道艾丹恢復了過來，輕聲道：“這種變異能影響到你的心理？”
“沒錯，剛才那兩人走出去，我的腦海里瞬間暴躁無比，想要將他們撕成碎片，甚至”，艾丹停頓了一下。
楚至平皺了下眉頭，問到：“甚至什麼？”
“吃了他們”，艾丹輕輕吐出這兩個字，紅色眼睛閃過一絲狠厲。不過又隨即說道：“不過我暫時能剋制得住。”
楚至平沉默了一會兒，沒想到艾丹挺過變成喪屍的危機，但卻藏着這樣的隱患。
“會有辦法解決的。”，楚至平只能這樣安慰道。
“嗯”，艾丹點點頭，平靜至極，不知道在想什麼。
“踏踏”，外面傳來一連串腳步聲，一個首先的黑影跑了進來，正是連珂珂。
連珂珂看見艾丹這副模樣，腳步馬上停住了，原本有些高興地神情愣住了。
後面追上來的便是鄒文，還有關琴。
“她一聽到艾丹兄弟的消息便飛快跑了過來。”，鄒文苦笑了下。
“艾丹叔叔”，連珂珂有些遲疑不定地看着，艾丹，輕聲叫了一句。
“是我，小柯柯”，艾丹看着急促跑了過來的連珂珂不禁笑了下，不過顯然並不知道他現在的笑容可比不笑還要恐怖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