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聞 噩耗
“我送你離開去,千里之外,你無聲黑白...”張浩被一陣清脆的電話鈴聲吵醒,他瞟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此時已是晚上7點過了,然後有些迷糊地拿起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張浩如遭雷擊一般瞬間清醒,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坐起將電話接通。
“喂?是霂小姐嗎?”
“是我,不好意思啊張醫生,這麼晚了還打您的電話,但是我...我...”霂子柒的聲音微微發顫,張浩能感覺到這個女孩此時的恐懼。
“放輕鬆,放輕鬆,霂小姐,我現在在家呢,您看我是現在去你家嗎?”
“不!不!別來我家,我去你家吧,可以嗎?”霂子柒的聲音聽上去有些驚慌失措。
“當然可以,我來接你?”
“不用了,您把您家的地址告訴我就行了!謝謝您,這麼晚了還打攪您,我真是...”霂子柒聲音有些哽咽,張浩趕緊安慰她,然後將自己的住址告訴她,接着再安撫一陣后,霂子柒掛斷了電話。
張浩快速從床上爬了起來,把東西收好,拿起外套就衝出了大門,護士站的小護士有些驚異地看着他。
“張先生?你好像還沒得出院通知吧?”
“我出去走走!很快就會回來!”張浩大聲回應,而後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叮咚”張浩回家才得一會,門鈴就被人按響了,張浩趕緊把衣服換好。
打開門,有些憔悴的霂子柒安靜地站在門外,她臉色蒼白,黑眼圈有些重。
“打擾了,張醫生。”
“快請進,霂小姐。”張浩拉開門,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走着,霂子柒捧着張浩給她泡的紅茶,看起來有些惶恐,張浩則安靜地看着書,似乎一點也不着急。
過了很久,霂子柒終於冷靜了一些,她將有些冰涼的紅茶放在了桌上,然後看向張浩。
“張醫生,您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過的事嗎?”
張浩點了點頭,霂子柒的表情有些痛苦,她閉上眼睛,半晌才緩緩開口。
探險之後,霂子柒在醫院住了相當長的時間,她的身體並沒有多少問題,但精神上卻承擔了極大的負擔,在那個月中,霂子柒整夜整夜地失眠,幾乎一閉上眼就想到了染血的畫面,殘缺的四肢,霂子柒幾近崩潰,她換了好幾個醫生依然沒有緩解當前的癥狀,每一個醫生都診斷為過度焦慮、抑鬱、臆想,開的葯都大同小異,但是一個月來見效甚微,霂子柒已經逐漸出現嚴重的神經衰弱。
正在霂子柒絕望之際,最後一個醫生向她推薦了一位奇人,B市的張煥林,聽說治好了許多精神病上的疑難雜症,是個經驗豐富的老醫師。
霂子柒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態聯繫了這個醫師,張煥林在聽說了她的經歷和病症后非常感興趣,並要求霂子柒離開A市,來B市接收治療,停止服用之前使用的藥物,並特彆強調在治療期間絕對不能回A市。
霂子柒已經是病急亂求醫的狀態了,她感覺張煥林似乎有辦法,便請了長假離開了A市,直奔B市而來。
來到B市后兩人很快就見面了,張煥林不像其他醫生那樣,讓霂子柒去檢查一大堆身體的指標,他只是要求霂子柒詳細地述說她的經歷,張煥林的表現和之前的醫生完全不一樣,之前的醫生都將霂子柒的經歷理解為霂子柒在極度恐懼中產生的幻覺,大都勸她放寬心,安心接受治療,而張煥林反而對霂子柒的遭遇發生了濃厚的興趣,除了要求霂子柒詳說外,很多地方他都反覆詢問細節。
“張醫生,我...我的精神有問題嗎?”霂子柒擔憂地問到。
“不,恰恰相反,你的精神沒有問題,只是沒睡好導致了神經衰弱。”老醫生慈祥地說。
“那我該怎麼辦?”
張煥林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奇怪的面具,有些猙獰,又彷彿像個老人。
“這是?”霂子柒接過面具,有些好奇地看着張煥林。
“這個叫做般若面具,具有消災免難的作用,還有這個。”
說著來人又拿出了一把雕刻着奇怪花紋的匕首,這把匕首並不長,刀鞘上滿是玉石裝飾,霂子柒將匕首拔出,刀身上刻滿梵文。
“那這又是?”
“你陽氣不足,這把刀曾是西藏那邊一個活佛的隨身之物,正好可以和你陰陽調劑,你帶在身邊,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
霂子柒接過匕首,神情怪怪地看着張煥林,張煥林則擺了擺手,笑着說。
“不用那樣看着我,我不是神棍,更不是什麼道士和尚之流,這個,你可以理解為心理治療的一種手段,你的心理暗示太過嚴重了,需要一些特殊手段進行矯正。”
接着張煥林又開了幾副中藥方讓霂子柒去按方抓藥,並在他的指導下服用這些藥物,開始霂子柒對此半信半疑,但是沒想到療效卻十分顯著,她回到住所里,第一天休息就沒有做夢,一覺睡到天明,這份普通人的日常生活讓霂子柒感動無比的幸福,她已經接連一個多月沒有睡過安穩覺了,第二天的精神就恢復了許多,這也讓她對張煥林信任倍增。
接下來張煥林的治療手段與普通醫生更是有着非常大的出入,他並不怎麼關心霂子柒的身體健康指標,開的葯也是一天比一天怪,而且他並不以吃藥為主要的治療手段,相反,他經常會交給霂子柒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並且讓霂子柒夜夜朗誦經文,儘管霂子柒無法理解張煥林的要求,但還是一一照做,結果也是顯著的,雖然霂子柒還是偶爾失眠,但已經沒有再做過一次噩夢,她的生活幾乎回歸正常,連張煥林都很高興,他告訴霂子柒如果這種狀況能再持續一個月,那霂子柒應該就能恢復正常生活了。
霂子柒自然是非常高興,然而當天夜裏變故發生了。
晚上8時許,霂子柒如往常一樣誦讀經文,門突然被敲響,霂子柒在A市認識的人屈指可數,對於這個時間點還有人來找她感到非常詫異,但她並未多想,直接去開了門,打開門后發現是一個異常美麗的女子,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面容姣好,精緻得如同畫中走出來的人似的,在交流時霂子柒注意到她的裙擺上用紅線描繪了一隻血色蝴蝶,看上去有些詭異。
女子看到霂子柒后說自己是這個房子的前任租客,有東西拉在這兒了,希望能進去找一找。而這個房子確實是霂子柒租的,而且除了卧室、廁所和廚房外,其他房間基本沒用過,聽到女子這樣說,再加上女子看起來十分柔弱,且說話時的一舉一動都很有氣質,感覺並不像騙子,霂子柒就同意女子進房間尋找的丟失的物件。
女子動作很快,不到五分鐘就找到了丟失的東西,在向霂子柒表達了謝意后便快速離去了,霂子柒也沒有將這事放在心上。
到了凌晨後半夜,霂子柒被口渴干醒,想要去廚房喝水,出了卧室后她聽到大門發出了輕微碰撞聲,好像有人在外面用手輕輕敲門一樣,霂子柒聽了一陣,以為是風聲便沒有放在心上,徑直到廚房裏喝水,然而當她喝完水準備離開廚房時,她站在廚房裏,藉著月光,看到一個黑影輕飄飄地走進了她的卧室!
霂子柒當時幾乎就被驚得魂飛魄散,原本已經忘記了的恐怖回憶瞬間如泉涌一般在她的腦海中回放,過了一會她才反應過來,然後躲到了廚房的桌子後面,此時,她的房間裏傳出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似乎是有人在來回走動,霂子柒被嚇得滿身冷汗,萬幸的是她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將手機作為照明帶了出來,她悄悄地撥打了張煥林的電話,就在這時,霂子柒聽到客廳傳來輕微的踱步聲,顯然卧室里的人已經走了出來。
聽着電話鈴聲一遍一遍的響,霂子柒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聽着忽近忽遠的腳步聲,她覺得自己壓抑得幾乎快要窒息。
在撥打了四五次電話后,張煥林的電話終於接通,然而在電話里傳出張煥林“喂”的一聲時,霂子柒發現客廳里的腳步聲也同時消失了,她感覺四面一片死寂,只聽得到自己那快到幾乎爆表的心跳,電話里張煥林正焦急地問話,霂子柒聽着張煥林的聲音幾乎哭出聲,她將電話放到耳邊準備說話,然後她的面容一下就僵住了。
廚房桌子的另一頭,一張臉貼着地面伸了進來,正是林子的臉,她的臉頰非常枯瘦,面色慘白,最恐怖的是她的眼睛裏並沒有眼白,整個眼眶中都是一片漆黑,看上去非常滲人。
霂子柒注視着林子,她腦中一片空白,林子也看着霂子柒,她的臉上逐漸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然後林子的頭緩緩向霂子柒伸了過來了,她的身子被沒有出現,在林子頭部後面是一條很細很長的脖子,它推動着林子的頭,一點一點向霂子柒靠近。
看着越來越近的林子,霂子柒只覺得呼吸逐漸變得困難,她腦子裏一片混亂,渾身繃緊,僵硬得什麼也做不了。
林子的臉很快就伸到了霂子柒面前,然後像蛇頭一樣抬了起來,立在空中,她的臉似乎是因為興奮不斷扭曲,臉上的表情一時高興,一時哀怨,然後一點一點向霂子柒的臉貼了過來。
就在林子和霂子柒即將要碰到一起的那刻,張煥林似乎發現了異常,電話里傳出一聲大喝,然後念出了一系列晦澀難明的語言,林子的臉瞬間如同觸電一般瘋狂chou搐,黑暗中發出了分不清男女的癲狂笑聲,將霂子柒驚得渾身戰慄,林子的頭在空中抖動了一陣后猛地縮回了客廳,緊接着那陣笑聲也消失不見,而電話那頭,張煥林足足念了半個小時才停下來,他喘了一口氣,接着讓霂子柒趕緊離開房間,他立刻就趕過來,然而霂子柒卻什麼都沒做,她緩緩癱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臉,大顆大顆的淚珠透過指縫跌落地面。
她最害怕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