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蕭小津在尋思怎樣把支票的錢還給余哲,見面她是八百個不樂意,快遞不保證百分百安全,直接帶支票去余氏前台轉遞也許會強一些。要麼找他妹妹余理做中轉站。

唉煩,余余余的,跟余有關的她都不想碰。

腦仁正疼,餘光察覺到對面的周老師有動靜。看過去,他遞了個示意的眼神,她低了低視線,注意到他的手。

一根手指餅夾在他指間,朝她晃了晃餅身。

蕭小津重新看向周雪塵,他微勾一邊唇角,眼底有淺淺的笑意,因為在釋放善意,五官神情透着一種人畜無害的柔和感。

這柔和感與外表粗枝大葉的周老師格格不入,卻出乎意料地化學作用出淡淡的魅力。

他的目光筆直地正視她,也不知道正視了多久了,蕭小津不着痕迹地別開臉,沒有與他產生眼神碰撞。

像他那樣用“熾熱”的眼神直盯自己的男人,她遇見過至少一噸。回應眼神對他們來說等於灌雞血,誰知下一步會不會橫衝直撞。

蕭小津求神拜佛他千萬別自作多情。

如果他當時答應報名一對一瑜伽課程的話那另議。

“不吃,什麼小孩子零食。”她回了一句,語氣有些清高自恃,他最好知難而退。

周雪塵沒把手指餅收回去,他鑽研什麼似的打量她,皺眉道:“蕭老師啊,你現在的模樣讓我不知不覺聯想起一個荷里活明星。”

誰?斯嘉麗?妮可基德曼?娜塔麗還是暮光女?

蕭小津把記得住名字的荷里活明星過了一遍腦,一邊腹誹自己哪一分跟西方人像了,一邊沾沾自喜。

不管像不像,拿她跟荷里活明星放一起議論,打一折也是捧。

周雪塵看着她:“你不問問是誰?”

蕭小津把玩自己的馬尾辮子,賞面子地隨口接了句:“誰?”

周雪塵鄭重地說:“金剛。”

蕭小津:“………………”

在骷髏島大戰蜥蜴的巨型猩猩是么?呵呵。

蕭小津捏住椅子的扶手說:“周老師的眼光很毒啊,跟我老家養的狗仔一樣的析別水平。”

周雪塵不氣反笑,解釋說:“我是看你生氣的模樣跟金剛生氣時一樣樣的,都是從鼻孔出氣,你們倆誰學誰啊?”

他把手指餅往前遞了遞,很熱心地樣子:“要不你拿去堵堵?我教你。”他把手指餅掰成兩半,邊說邊示範:“把它一分為二,堵住小鼻孔,這樣就不像金剛了。”

蕭小津拿手捂住鼻子,想證明什麼似的還吸了吸氣。她嫌棄又惱怒地瞪向周雪塵,這男人怎麼這麼討厭?聯想力討厭,關注點討厭,說話也討厭。

“周老師,你是不是很閑,小雀的課上完了嗎?”蕭小津火大了,惱聲質問。

周雪塵:“沒,不是你跟一群小孩子打架,我也不會出來看。”

“我哪……”

蕭小津收住聲,懶得再費力氣跟他說些有的沒的。她揉着太陽穴冷道:“麻煩你趕緊去上課,不然浪費的時間,哪怕30秒你也得免費補回來。”

周雪塵站起來,“嗯,周末學生多,你在這幫忙看一下,如果有怪叔叔進來偷拐搶騙的,咆哮一聲周老師,我馬上下來。”

蕭小津:“……”

你就是那個怪叔叔。

周雪塵把掰開的兩截手指餅扔嘴裏吃了,上樓后一直到快六點,都沒再下來。

蕭小津一個人坐着干生悶氣,繼續煩余哲支票的事,後面有幾個小孩子下來嬉鬧,她該叮囑叮囑,該提醒提醒,對祖國的小花朵仁至義盡,最後他們走的走,上樓的上樓,一樓又剩下她一個人靜悄悄的。

依然心煩氣躁,她支着側額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好像要睡著了,寧京雀在樓梯上招呼了她幾聲,她才恍然醒來。

以為有什麼事,她急忙走過去。

寧京雀說:“我把整首曲子學得差不多了,上來我彈給你聽。”

蕭小津眼色微亮,上了二樓去4號琴房。

寧京雀端正地坐在鋼琴前,看向旁邊的周雪塵,周雪塵掠了眼坐對面壁椅的蕭小津,朝學生點點頭。

寧京雀微微呼吸一口氣,看着譜架上的男神照片,默念拍子,起手,下鍵,開始彈奏。

這首曲子的完整時間不長,前半部分,寧京雀彈得真不算差,至少與蕭小津熟知的節奏和旋律對得上號,令她不用懷疑,這孩子正在彈奏的是那麼一回事,她節衣縮食省下來的學費也到底沒白燒。

到了後半部分,阻滯明顯多了,彈錯音按錯位,這些錯誤連不懂鋼琴的蕭小津也聽得出來。

總的來說,前半部份能打70分的話,後面磕磕碰碰的至多能拿50分。

不過這是速成班的效果,寧京雀從零開始,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她將雙手放回膝上,表示彈奏結束時,蕭小津由衷地鼓掌:“很厲害,小雀你彈得很好。”

寧京雀不太好意思:“我譜都背熟的,就是後半部分彈起來左右手不協調。”

“不要妄自菲薄,你比最初的自己強了幾個寧京雀。多練就好。”周雪塵說。

他望向蕭小津,笑問:“蕭老師,我這個教學成果滿意不滿意?如果不滿意,歡迎指示。”

17堂課能教出這個模樣,蕭小津若不滿意,恐怕他又要攤攤手說做安靜美大叔了。

只是她看不慣他得瑟,說她像金剛也是一樁新仇,蕭小津不答反問:“剩下三堂課,後半部分來不及學好的話,算不算打周老師的臉?”

報名時他信誓旦旦保證20堂課能學會的。

周雪塵說:“學會是一回事,練熟是另一回事。我建議你辦一張練琴卡,”他轉而對寧京雀說,“像榴槤妹西瓜頭他們,沒事就過來摸摸琴找找感覺,一小時5塊錢。你要不急着走,下課了可以直接留在這裏練。”

白菜價,寧京雀搗蒜地點頭:“我辦,現在就辦。”

蕭小津贊成這個操作,練琴過程中有疑問的,還能在剩下的課堂里提問。

辦好練琴卡,寧京雀窩在琴房不出去,蕭小津陪了一會,渴了,想到樓下飲水機倒水喝。

經過1號琴房,隨意掃了眼,她停下來悄然往裏看。

被叫榴槤妹的小女孩坐在古箏前,安靜乖巧地看着周老師,周老師背對門口,蹲在她身邊跟她說話,不知說了什麼,小女孩點頭又搖頭,後來噗嗤一下,捂嘴笑了。

周老師也笑了,抬手拍拍她腦袋,遞給她一根手指餅。

小女孩接過去吃,周老師忽然回頭。

蕭小津心裏毛了下,立即轉身閃人。

晚上學生都走了,周雪塵拉下鐵閘,如常過隔壁理髮店聞雪茄。

蕭小津到店裏洗頭的事,鍾皓當天就告訴他了。

理髮店做市場老街坊的生意,蕭小津那副新面孔很扎眼,寧京雀拿着琴譜來找她,鍾皓自然推斷她是周雪塵口中新學生的姐。

周雪塵當時拿炯炯的目光追問鍾皓:“怎樣,她的手感不錯吧?”

蕭小津纖瘦,但不骨感,肉很會長地方。周雪塵知道鍾皓給人洗頭,多少都會按一按肩頸。

鍾皓沒興趣回這種話,埋頭收拾店鋪。

周雪塵又問:“她說話是不是嗲聲嗲氣?有沒有色/誘你?”

鍾皓回憶與蕭小津的接觸,她說話時語氣的確很溫柔,也有往他傾靠的肢體動作,但他看作是親切與尊重的表現,沒有感到不適,更加沒有多想,再者後來的交流,她格外客氣禮貌。

鍾皓打手語潑周雪塵冷水:我沒你那麼多齷齪的思想。看到手臂,就想到果體。

周雪塵呵呵:“你的心被林姐姐佔據了,其他女人的動靜在你看來,跟男人沒區別吧。”

鍾皓:……

今晚周雪塵又一次提起蕭小津。

“我發現女人生氣的時候,眉宇間莫名有一股英氣。”

周雪塵很少見女人生氣,往認真地想,也許有那麼一兩次?但他當時肯定心情不好,所以沒辦法欣賞。

他捲動雪茄,獨特金貴的煙草香味緩緩透過鼻管滲進大腦,刺激他的神經。

他半眯着眼,昏沉的享受,可鍾皓打的手語令他皺眉。

——你是不是過分關注這個學生家長了?

周雪塵笑了笑:“無所謂過分不過分,反正課快上完,以後也江湖不見了。”

寧京雀學鋼琴有些吃力,這20堂課幫她完成心愿之後,怕且她沒有興趣再往下學。完成不了心愿的話,更加沒有學的理由了。

她這個主力不來,蕭老師更不可能來。

鍾皓打手語:以前沒見你這麼關注過一個人。

補充一句:連雪梨西施也沒這種待遇。

“打住。”周雪塵拿手指他,“再提什麼什麼西施,我替你找林姐姐她媽講理去。”

鍾皓垂下雙手,什麼語都不打了。

……

蕭小津跟工頭溝通了幾次,拿自己開的支票跟他換回余哲的支票,金額一樣,不然工頭死活不同意交換。

蕭小津氣得差點心肌梗塞。工頭當時隨便報了個大數,第四次漲價不止,還四捨五入,白白多出兩萬多塊。

余哲自以為幫忙,實情越幫越忙,她一點都不感激。

有餘哲簽名的支票,遞到余氏的前台倍受關注,前台員工處理時特別謹慎,還打電話到總經辦詢問意見。

余哲不在,他的秘書會下來處理支票,走運了。

蕭小津感覺差不多能物歸原主時,有人靠了過來。

“蕭小津?”質疑的女聲直撞她耳膜。

曹佳莉雙手抱胸,上下掃視她,嘲諷:“你來余氏做什麼?戴個口罩神神秘秘的,見不得人?”

蕭小津:“……”

余哲的秘書正好下來了,他對余總的前任現任在同一個次元里碰撞,感到驚慌又尷尬。

“這怎麼回事?”曹佳莉很敏感,看了眼男友的秘書,看了眼男友的前任,又掃了眼不敢哼聲的前台,後者手裏拿着什麼。

曹佳莉奪過去看,看完她氣得冷笑:“什麼意思?蕭小津你找余哲討錢來了?”

蕭小津拉下口罩,“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我是來退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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