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頭假日 5.患者
想睡得再晚都可以的假日，余秋源反而起得更早了。
但那是因為他在半夢半醒的時候想起了還沒拿回來的書包。
“空調聲也太大了！”
他狠狠地按下關掉空調的遙控按鍵，那老空調很不情願地緩慢合上了嘴。
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睡着過，但是身體的疲勞卻在告訴他應該再睡個回籠覺。
“痛啊。”
他摸着還發疼的鼻子，那是舞春璘給他的一記暴擊導致的，而且似乎會疼上好幾天。
他翻箱倒櫃，最終只發現了一盒快過期的止血膠布。
“好過沒有……”
往鼻子上貼了個不像樣的標誌后，他帶着些許起床氣走向衛生間，睡眠不足的後遺症看起來還在持續。
警局的早夜班交接人員還沒到，余秋源就到了那，門房的人員可能是因為沒看過余秋源穿便服的樣子，一開始還急忙把他攔了下來。
“啊老兄，之前借你的100塊還你。”
接過余秋源的錢后，門房的大叔才醒悟起這是那個假扮學生的外國偵探。
“書包被放在原來高警官的房間了，我帶您去吧。”
他取了一串鑰匙，帶着余秋源上了4樓，辦公人員還沒有到局裏，走廊里都是鎖着的房門，昏暗得有些可怕。
大叔熟練地打開了其中一扇門，開啟了房間的燈，一個整潔而樸素的辦公室出現在眼前。
“這裏是幾個經常要出去跑案子的警官的共同辦公室，不過他們一般都不在這就是了，您的書包被黑隊長放在那了，他讓我等您來的時候告訴你。”
放着書包的是一張已經沒有主人的桌子，收得乾乾淨淨的桌子上留了一張高江亭的照片，余秋源拿了起來看了很久。
“唉，偵探先生，您說這小子是不是會哪一天突然回來呢？他們說他沒了我還不信呢……”
“不會回來的了。”
余秋源無法說謊，也沒有必要說謊了。
“這樣嗎……”
大叔看得出來很失落，小高在他們同事中的評價似乎一直都很高，少了一個好同事好戰友對於警局裏的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他是個很好的警官。”
“謝謝你，偵探先生，他有和我們提過您，說您也是個很好心的人。”
“很窮吧，應該是。”
余秋源背上了書包，環視了周圍一圈。
“節假日休息？”
“您來的太早了呀，不過那件事告一段落了，現在暫時也沒有什麼案子，大家都在把之前沒做的一些文職工作補上。”
“和平是件好事。”
“是啊。”
大叔像想起什麼似的敲了一下手，向余秋源說道。
“您知道現在城市裏在發生的昏迷事件嗎？”
“昏迷？什麼昏迷？”
“從前幾天開始有不少人都陸陸續續的出現癥狀，然後就一睡不醒，現在醫院裏的床位都被這些病人佔滿了。”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是什麼傳染病之類的嗎？”
“這個倒是還不清楚，現在也有人在調查，是不是水源或者什麼食物被下毒了。不過我要告訴您的不是這件事，嗯……應該說算是這件事的但算是私事。”
他猶豫再三，但還是決定說出口。
“我的孫女……和您一樣也在十中讀書，她好像也患了這個病，因為醫院沒有床位，現在只能待在家裏面。黑隊長，他告訴過我們說您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東西，我在想您會不會知道這個病的治療方法……”
“我只是個偵探，不是醫生啊……”
“嗯……您說的對，我不該多問幾句的。”
“告訴我地址吧，我一會過去看一下，但能不能幫上忙，我就不知道了。”
大叔氣色一下子有了改變，承諾這種東西果然還是擁有力量的。
“太謝謝您了，真不知道要怎麼答謝您才好。”
“我都沒做什麼，不用了。”
余秋源依然不擅長接受他人的感謝，他一直以來的想法都只是想要能多救一個是一個，而在已經失去了表達情感能力的當下，他更加想要去感受人類的情感。
丹霞庄位於汕頭整座城市的中心附近，和這座城市最有名的商業建築南國商城相鄰，在這裏面的住戶也大多都是在曾經這座城市飛快發展的時期里，經濟能力比較好的那一批。
“那個大叔，真看不出來他們家原來這麼有錢的。”
余秋源一開始還不清楚大叔說的可能在頂樓是什麼意思，去到了才發現，原來他們家把最頂樓的兩層都給買了。
按響的門鈴聲很是悠長，容易讓人忘掉等待的時間。
來開門的是一位戴着眼鏡的男性，外表看起來很年輕，但他的樣子卻有些疲憊。
“請問您是？”
“是向大叔叫我來的，警局的那位？他說他的孫女病了，讓我過來幫忙看看。”
“哦，是家父，剛剛他在電話里有提起過你，快請進吧。”
比起建築物外表的普通，室內的裝飾可謂是超出想像的古色古香，進的不像是他人的家，反而像是古代文人墨客的書齋，進門正對的玄關就是一幅瀟洒大氣的迎客松畫，靠窗戶邊的位置還擺着兩扇屏風，還是看上去就有年頭的那種，家裏的傢具也是能用木頭就絕不用金屬，牆壁上是用了四種不同字體寫的“知足常樂”四個字，還用了相當好的木材字框裱了起來，看起來這房子的主人應該相當知足了。
“建這個房子森林破壞有點嚴重啊。”
“哈哈，這都是家父年輕的時候弄得了，現在老了也一直在告誡我們不要太奢侈。”
“這麼有錢的話，不至於100塊錢都追了我好幾次吧。”
“還有這樣的事啊，平時他把資產都交給我在打理，而且身上也不怎麼帶錢的，他年輕的時候給朋友市裏的警局投資了相當多的資金，前幾年說年紀大了，閑在家裏沒事幹，就跑到那邊去，讓人家給他噹噹門房，多接觸接觸點人。”
“真是富有傳奇的一生呢……”
想要任性地過生活，果然第一要素還是錢，想到這余秋源感到有些頭疼。
“瑜闌，我進來了。”
男性輕敲了一扇房門，隨即將半掩着的門推了開去。
雖然掛滿了玩偶公仔的一面牆確實讓余秋源吃了一驚，不過整體來說這還是一間非常有女生氣息的房間，床邊一位面容憔悴的女性正抓着床上人的手，眼睛也沒有因為有人進來而離開過。
“瑜闌，爸的一位同事過來看望咱們，聽說也是怡然的同校同學，哦，對了，還沒請教你的名字？”
但余秋源有些獃滯，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床上的那個人身上。
那個叫怡然的女孩，也就是向大叔的孫女，正躺在床上安靜的睡着。她有着一頭乾淨齊整的短髮，鵝卵一樣的臉蛋像是大師千雕萬琢出來一樣，小巧而無暇，因為睡着而沒有動靜的五官，也像是上帝挑選過了一樣精緻的過分，初看就是一個美人胚子，細看則只會越看越沉迷，是個足以讓見者都不禁自嘆世上生來不公平的漂亮少女。
當然，吸引余秋源的不單隻是這張過分完美的臉，還有在她身上出現的那時有時無的幽藍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