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卻也是諸國王室的天下。
鬼谷雖有縱橫之策,實則包攬百家之學,只是每一代的鬼谷子都是人中翹楚,學究天人。
杜耀不敢說自己學究天人,然鬼谷之中的學問除了縱橫武藝,卻也是皆有涉獵且有獨到看法。本以為鬼谷子讓其下山也只是去紅塵中闖蕩一番,卻不曾想鬼谷子做的遠比他想的要更加決絕。
“耀兒,你入山四載,盡得為師所學,今日下山之後,不可以縱橫弟子身份自稱,亦不可以鬼谷弟子行走天下。你於為師有師徒之緣,終究沒有師徒之分,滿天星斗,為師卻無法看到屬於你的那一顆!”
杜耀心中一跳,師尊鬼谷子終究是學究天人,星象占卜其能果真是神秘莫測,自己自以為學到了十之七八,現在看來也不過皮毛罷了,只是不知道師尊看到了多少,杜耀絕對不相信師尊能算到他乃是兩千年之後的靈魂。
果然。
“為師雖不知道你自哪裏來,也不想要知道你從哪裏來,既然來了,自然又來了的道理。道家崇尚道法自然,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或許你就是那遁去的一……我百家所學雖有私心,但核心終歸是為天下黎庶求得一安生立命之所,你可明白?”
杜耀正了正身子,躬身回,道:“請師尊放心,弟子必不讓師尊失望。”
鬼谷子點點頭,又道:“自今日起,你不再是我鬼谷之人了,且下山去吧。”
“師尊……”杜耀聞言瞬間呆住了,不可自信的看着一副高人風範的鬼谷子。
“走吧。”
“師尊,這是為何?”
“走吧,自今日起,為師會令傳百家,鬼谷自此封山。”
………………
魏國,大梁,時隔四年再次回到這裏,杜耀的心境卻和四年前不可同日而語。
心境不同了,看待世界的眼光自然也就不同了。
大梁繁華,至少在這個時代來說絕對不差,畢竟是出過霸主的都城。腳踩在鋪滿青石板的路面上,街道兩邊都是叫賣聲,有巡城武卒不時在街道上走過。
說到魏國最出名的是什麼,那一定非‘魏武卒’莫屬了,雖然數量沒有超過三千之數,可天下能和魏武卒相媲美的也只有秦國的鐵鷹銳士。而魏武卒和鐵鷹銳士的訓練方法都不是能夠隨意模仿的,其中鐵鷹銳士完全是由武安君白起傳下來的一套訓練方法,而魏武卒的士兵更是完全由魏國披甲門訓練,魏國大將軍晉鄙本身就是披甲門的門主,一身橫練功夫堪稱刀槍不入。
作為普通人,有些東西是看不見的,因為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哪怕有些事情就發生在普通人的眼前。但杜耀已經不是普通人了,所以大梁繁榮之下的暗潮湧動卻是逃不過杜耀的眼睛。
就在這大梁城中,不但有披甲門這個魏國頂尖的勢力,更是有農家、陰陽家乃至於秦國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羅網刺客團,幾乎每個角落都有一隻獨屬於羅網標誌的蜘蛛,在監視着大梁城的一舉一動。
看戲這種事情是杜耀最喜歡的,他沒有打算參與也沒有參與這種政治爭鬥的實力,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的,畢竟他並沒有打算為魏安鏊王效命的打算。
有些事情總是很出人意料,杜耀沒打算參合大梁的暗潮,但他還是低估了各方勢力的強大。儒家對於七國的影響不可為不深,而魏武卒也幾乎完全是晉鄙的私軍,羅網的任務是攪亂六國的朝堂,刺殺所有對秦國不利的六國高層,特別是軍方的人,晉鄙自然就是其中之一,而且還是名單榜首的人物,畢竟魏武卒的名號實在是太大了。
有些人活着,有人卻希望他死,晉鄙就是這麼一個人。明明是魏安鏊王的親信,對於魏國也不能說不是忠心耿耿,可他的存在卻令另外一些人寢食難安,比如說魏國相國魏庸,比如說魏安鏊王的弟弟信陵君魏無忌。
秦國前有武安君長平之戰坑殺趙國絕大部分有生力量,現在更是大軍兵臨邯鄲城下,可以說如果沒有外部勢力插手,以秦國兵鋒之盛定能一舉將趙國拿下,成為七國中第一個被滅國的國家。不過,趙國平原君趙勝可不會任由秦軍攻破邯鄲,恰巧魏無忌的姐姐和趙勝聯姻,趙勝也是藉此關係不斷派遣使者催促魏王和魏無忌派兵救援,晉鄙就是領兵大將。魏無忌又怎麼能放心讓自己的政敵領兵呢,遂和相國魏庸一番密議,最終聯合羅網殺手,在魏軍大營擊殺晉鄙,並以信陵君的身份假魏王手令接管大軍,率軍救趙。
披甲門的勢力在魏國可謂根生蒂固,晉鄙的死自然是引起了披甲門弟子的不滿,連帶着連魏武卒也開始動搖……
“真是水淺王八多啊!”看清局勢的杜耀不駐的搖頭嘆息。
砰!
就在杜耀身後桌上發出一聲巨響,一把巨大的鐮刀插在了杜耀這桌的桌子上,鐮刀刀鋒寒光閃閃。
杜耀瞳孔一縮,心念電轉,立刻明白自己一句無心之言恐怕是熱到了不該惹到的人,但他也曾留意這酒樓之中絕對沒有其他勢力的人,現在卻只能暗自責怪自己看走眼了。
輕輕的放下酒杯,杜耀看向了鐮刀的主人,一個和他年齡差不多大的少女,少女的臉上佈滿了寒霜。
“敢問姑娘這是做什麼,在下可曾得罪過姑娘?”
梅三娘冷冷的盯着杜耀,道:“你罵誰是王八?”
杜耀皺眉,道:“一句感慨而已,姑娘何必動怒?”
梅三娘一把抽出鐮刀架在杜耀脖子上,道:“小子,從你進城開始,你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本姑娘的眼皮底下,若非看你小子似乎和那群臭蜘蛛並無牽連,恐怕你現在已經在黃泉路上了。”
臭蜘蛛?能用這個詞形容羅網殺手的只有披甲門,而披甲門中女性甚少,能和眼前這位對上號的唯有一人——晉鄙的弟子,梅三娘。
杜耀自然不相信梅三娘是刻意盯着自己,只怕自從晉鄙被殺的消息傳出后,整個大梁所有可疑人員都被披甲門盯上了。
“梅姑娘實在是多心了,在下並沒有和披甲門為敵的打算,更加沒有摻合進這大梁的混亂之中,這一次回來也不過是時隔多年重回舊地罷了,畢竟這大梁也算是在下的家。”
梅三娘眼睛一瞪,疑惑道:“哦?你也是魏人?”
杜耀輕輕的將脖子上的鐮刀推開,笑道:“如果非要區分的話,確實是魏人無疑。”
梅三娘冷哼一聲,道:“可我看你不像什麼好人。”
“哦?梅姑娘此話怎講?”
“在這樣的時間出現在這樣的地點,並且還擁有着來歷不明的身份,本姑娘懷疑你是他國的探子,現在命令你跟本姑娘走一趟吧。”
杜耀雖然內力不俗,也學會了《猿公劍法》,眼力毒辣,對敵的手段和經驗卻是一片空白,梅三娘雖然看起來年輕,但能被晉鄙收為弟子,實力絕對不弱,且杜耀手中連一把武器都沒有,眼下反抗的後果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下山的第一站,任杜耀也想不到,他竟然是在披甲門總部的牢房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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