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獵殺的理由
“可惜啊,如此良才美質終究還是要死的”,那人冷笑一聲,手中的長刀發出一聲嗡鳴,刀鋒如水,雨滴落下得瞬間,如同碎裂的玉石,化為一顆顆更小的水珠,就在這樣的瞬間,他的長刀再次擊出。
兩個人的身影瞬間穿梭在茂密的林中,劍影刀光之下,叢林之中激蕩起陣陣飛濺的雨點激流。
鋒芒穿過樹榦,將樹榦之後附着的藤蔓斷為兩截,甚至一塊石頭,也在瞬間被一分為二。
刀勢如狂勢如烈火,長劍抵住長刀,卻承受着難以想像的壓力,劍身之上的火星瘋狂激蕩,高溫沿着劍身傳遞過去,整把劍都彷彿被浸入滾油之中,奇異的震蕩之中傳來一陣陣涼意,正在不斷地化解着溫度。
“這是變徵之聲?劍身之上怎麼會傳來這種律動?”中年人的武功極強,而且具有異乎尋常的洞察力,他終於發現了對方武功的奇異之處,對方無論是內功還是招數,都融入音律的節奏之中,招數沒有定式卻具有強大的威力。
最可怕的是,隨着戰鬥的繼續,對方對於這種力量的應用,還在不斷地提升,顯然,這種戰鬥方式他用的並不純熟!
緊接着就是新的可怕猜測,從剛剛的戰鬥來看,他並不缺乏戰鬥經驗,在交鋒之中處處透着一股老辣,對方是一柄真正的兇器,他很懂得戰鬥,他知道如何取人性命,也知道如何躲避致命的攻擊,對方難道在隱藏!
就在他想明白的瞬間,對方的招數驟然一變,招數之中的稚氣瞬間消失無蹤,彷彿一柄千錘百鍊的利刃開鋒,瞬間在空中綻放出一朵血紅色的花蕾。
“怎麼可能?”中年人的身影已經站在遠處,但是肩膀一側已經多了一道傷口,傷口很深,已經隱隱可以看到白骨了,這是他握刀的右手臂,這樣的傷勢已經會影響到他的發揮了,失血和痛苦會讓他的刀變慢變遲鈍,而且力量也會減弱。
“你已經很久不執行任務了嗎?我所在組織和你的組織不同,他們之中沒有不用執行任務的老傢伙,因為不能執行任務的在羅網之中只有一種人,那就是死人!你們的組織看起來十分含情脈脈呀,居然會讓一個相當實力的高手退居二線,這無疑是一種浪費啊”。
中年人捂着右臂,鮮血從指縫之中流出,身體一陣虛弱。
“羅網自從百年之前投身帝國之後,就似乎變了一種味道,唯一不變的就是你們的血腥味了,鐵血盟從來追求的都是公道,我們並不嗜血”。
“哈哈哈”,周牧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忍不住大笑了幾聲。
“任何組織想要在這樣的世界生存,靠的從來都是實力,公道不公道的,也只在劍鋒所及的範圍之內了,我從來不相信公道的,就像是這個世界從來不相信我一樣”。
他的語氣森然,那些認識他的人如果看到這一幕一定會感到不可思議,在他們眼中溫柔和善的年輕人,居然也有如此狂暴的一面,或許他本來就有如此嗜血的樣子,只是這種瘋狂被他深深地隱藏在了內心深處,平時不會輕易展示出來而已。
只有那些曾經倒在他劍下的孤魂野鬼,知道他的劍勢有多恐怖!
中年人知道自己將要面對失敗,縱然在如何不願意承認都是如此,對方的目標一直都在自己身上,他從開始的出手,到剛剛兩人的激戰,都在營造一種態勢一種習慣,自己通過自己嚴密的觀察,得到了一個結論。
這個年輕的殺手武功不錯,但是劍鋒之中稚氣未脫,還帶有絲絲生澀,他經歷的戰鬥並不多。
但是等到此時他才明白,這些所謂的判斷都不過是假象,自己看到的東西,都是對方想讓自己看到的東西。
此時展示的劍鋒,才是他真實的作戰風格,他的劍鋒不再是優雅靈動充滿韻律,而是帶有一種狂暴之氣,彷彿他手中握的,不是一柄利劍,而是一柄巨斧狂刀,足以一擊斬斷巨石。
這種風格的轉換在劍客之中極為罕見,因為一個劍客的招數是無法偽裝的,尤其是面對生死之戰的時候。
那種多年練習帶來的習慣,會像是一個人的慣用手一樣熟極而流自然而然的使出。
因為那是他們最舒服最熟悉的方式,只有在那種方式之下,他們才能使出全部的實力!
這是劍客的常識,每一個不同風格的劍客,會留下不同風格的傷痕,而不同的傷痕就是一個劍客難以改變的筆跡!
只是此時這個年輕的劍客,顯然是那種擁有兩種筆跡的人,或者說,是擁有多種筆跡的人,略帶稚氣的劍鋒是引誘別人的陷阱,而此時那殺意狂暴的劍氣,則是他真正的殺招!
劍鋒再次亮起,他的身影如奔雷如閃電一般奔襲而至,中年人再次接下這一劍,腳下的石板在瞬間龜裂,雙腳深深地沒入地面之中,此時的周牧雙目赤紅,身影一動,轉入到另一側再次斬出!
他就像是圍繞着獵物旋轉的食人魚,瘋狂的從獵物身上撕扯着帶血的皮肉,任何對決鋒芒解除的瞬間,雙方都在閱讀對方的底細,誰覺悟的更快,看到對方隱藏的薄弱,就能避實擊虛了!
劍鋒擦着刀鋒而過,帶起一絲金屬摩擦的焦糊味,再次帶起一抹殷紅,這一次是肋骨,雖然中年人已經竭盡全力了,而且他的實力本來足夠和周牧對抗的了,但是一次錯誤的判斷,就足以造成天平的傾斜。
就像是機關城的戰鬥一樣,強如衛庄,在挨了蓋聶的劍鋒之後,就已經不可避免的虛弱了下去,讓燕丹的勝利變成沒有懸念的預期!
此時軟肋之上的一劍,已經徹底終結了任何抗拒的可能了!
“終究是我敗了,你很厲害年輕人,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像你這樣的劍手了,你很懂劍也很懂音律,你、、、”,話音未落,長劍洞穿了他完好的左手,左手之上捏着一個小竹筒。
小竹筒之中裝着一隻蠱蟲,這隻蠱蟲十分奇特,可以記錄一定時間內的聲音,如果這隻蠱蟲逃走了,一些信息就會失去隱秘的可能。
竹筒緩緩朝着周牧飛去,淡綠色的氣機引動,凝聚為一道光暈將主動捲入他的手中,下一刻他猛地一握,整個竹筒瞬間化為齏粉!
他修鍊的內功洞徹五行,可以利用律動變化,引導內息轉化為任何屬性的內息,可以如同黃鐘大呂大開大合,也可以輕柔婉轉涵養生機,隨着音律引動奧妙無窮,這種御氣駕馭外物的手段,已經是極為高明了。
“我可以聽到你們的心跳和氣血流動的聲音,我能夠感受到你們氣機的運轉,洞簫徹骨、律動無形,你們的一舉一動在我的眼中都是通透的,這就是洞簫徹骨十二律,只是可惜你不會知道這個功法將在以後大放異彩,你的死註定是一場謎團,羅網自以為能后網羅人心,卻不知道這個世界,人心是不會被限制的,對於自由的渴望,會讓反抗無時無刻都存在!”
中年人周身劇痛,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但是聽到這句話,他就明白了一些事情。
這個人之所以襲擊他們,並非羅網的命令,而是因為他的意志,他想要擺脫羅網的控制!
但是這個理由已經不會被任何人知道了,而隨着他們的死,會引起一系列的波瀾,越是渾濁的江湖,越是可以崛起新的力量,不知道他有沒有可能稱為新的執棋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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