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訴衷情 第六十二章 驟雨新荷 序
“宛童。”
若曦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蘇宛童。
“怎麼了？若曦。”
蘇宛童微微抬眸，眼中似是有些不解。
若曦伸出食指，閉上一隻眼，道：“方才之事，就當做你我二人之間的秘密。”
蘇宛童思忖片刻后，點了點頭。
“我不會說的。”
她明白若曦說的是什麼事，看來她會武之事，就連八賢王都不知。不過，蘇宛童還是第一次見到若曦如此身手。
身材那麼嬌小……
這也恰好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若曦衝著蘇宛童笑了笑，轉身加快了些腳步，向前走去。
此事不要鬧大就好，不然她肯定免不了挨他一頓罵。
若曦一閉上眼睛，腦中就浮現出八賢王那副嚴詞厲色的容貌。
少女拚命搖了搖頭。
“早些回去……不會有事的。”
若曦小聲地安慰自己道，她身旁的蘇宛童見她如此坐立不安，眼中亦是閃過一絲擔憂。
“若曦，要不要休息一下？”蘇宛童輕聲問道。
少女收起剛剛那複雜的神情，笑道：“不必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嗯。”
蘇宛童頷了頷首，二人繼續向皇宮走去。
兩人回宮之時，已是申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太陽也快隱沒了身影。
若曦揮了揮手，道：“快回去吧，宛童。”
“好，那我回去了。”
蘇宛童有些不舍地話別若曦，向玉芙宮走去。
“我會再去找你的。”
若曦說完后，亦轉身向另一條路去了。
南清宮內，如往常一般寧靜，倒不如說，今日過於寧靜，顯得有些可怕。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若曦從門外探出頭來，四下一個人都沒有。
守門的侍衛，忙碌的宮女，好像全都消失不見了一般。
有些不對勁，可又不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若曦躡手躡腳地溜進門內，走了幾步，還是沒有什麼人。
不過沒有人也好，此時的她還真是有些害怕見到八賢王。
若曦佇立在門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推開房門。
“若曦。”
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嚇得少女一激靈。抬眸才發現，八賢王正坐在自己面前，不知為何，他剛剛並未發聲，若曦還以為房中無人。
“啊……王爺……”
若曦慌張地避開視線，額頭轉向另一邊。
少年開口問道：“你去哪了？”
若曦誠惶誠恐，不敢發聲，她還是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少年周身散發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若曦很清楚，他生氣了。
聲線比平常還要低，雖然面無表情卻比目眥盡裂還要可怕。
若曦條件反射似的向後退了退。
“我……我去找蘇妃了，王爺你是知道的。”
少年微微蹙了蹙眉，他似乎是在壓抑着火氣。
“還不說實話？”
少年放下茶杯，茶杯和桌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帶着皇上的妃子出宮，你的膽子可真夠大的。”
“我……我……”
若曦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少年微舒一口氣，帶着幾分無奈的語氣，道：“擅自將皇妃領出宮外是什麼後果，你知道嗎？”
若曦抬眸瞥了一眼少年，小聲嘀咕道：“不就是出宮玩玩而已嘛，王爺你那麼嚴肅做什麼……”
忽然，若曦緘口不言了，少年那目光凌厲的彷彿能穿透一切。
房中，二人靜靜對視了半晌，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焦灼不安。
良久，若曦握緊右手，開口道：“宮中的妃子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王爺你不是不知道。”
“那與你無關。”
少年偏頭，柳葉眉輕蹙，面色沉重複雜。
“王爺……你……”
若曦被嗆到一句話也說不出。
確實與她無關，可她唯獨見不得這樣的事在自己眼前發生。
宛童是個好姑娘，如果嫁予平常人家為妻，會比現在要幸福得多。
“你不該把她領到宮外去，好在此事皇帝不知。”
少年注視着若曦，語氣與剛剛相比，要平和了許多。
“……”
若曦沒有說什麼，徑直走過來坐下。
半晌，若曦微微垂眸，開口道：“此事是妾身錯了。”
少年轉身輕聲道：“抱歉若曦。”
“王爺不必掛懷。”
若曦端起茶杯，放在唇邊吹了吹。
深夜，少女躺在床上，一想起今日之事，她就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少女小聲不滿地嘟囔道：“只是出宮玩玩而已……至於發那麼大火嘛……”
她自從回到大宋，就沒有行動過了。兄長那邊也沒什麼消息，倒不如說，她不希望再發生什麼事了，這樣的事再多來幾次，她絕對遭不住。而且——
他果然還是懷疑上自己了。
先前與宛童走在街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暗處有人跟蹤她們。那些人看起來似乎是八賢王的侍衛，二人被砸到果堆下的時候，便尋不見這些個人的蹤影了。
“我的身手……理應沒有暴露給他們才對……”若曦喃喃自語道。
林家遭遇滅門慘案之時，他大概就已經確定了我並非真的林若曦。
不過這齣戲還得繼續唱下去。
若曦扯着被子，凝視着房梁出神。
少年坐在書案旁，拄頰沉思起來。
那個蘇宛童還是太危險了……若曦平日裏聰慧機敏，怎麼偏偏在這種時候犯糊塗？
不過，她也真的是鬧得太大了，居然把皇上的妃子拉出宮去玩……好在蘇妃沒什麼事，不然若曦她……
“王爺。”
若曦輕輕為少年披上大氅。
“你怎麼來了？”
少年抬頭才發現若曦就在自己身邊，她一臉微笑地望着他。
“我怕你着涼。”
若曦稍稍整理了下裙擺后坐下。
少年握住若曦的手，微微低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不起啊……”
“嗯？王爺，您說什麼了？”
若曦恍惚之間，似乎聽到了少年在說些什麼，可又沒有聽清，遂開口詢問了一句。
“……沒什麼。”少年笑了笑道。
可他的笑容在若曦眼中看來，是如此的寂寞。
“王爺，南陽的荷花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若曦輕輕靠在少年肩上，語氣溫柔了許多。
少年沒有說話，只是頷了頷首。
不知這種平靜的生活還能持續多久……
若曦暗暗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