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廣場上突然起了風，原本令人煩躁的暑氣卻非但沒有被吹散，反而越發讓人覺得熱血沸騰。
在看到容玉應戰的時候，直播間就風暴般刮過一群彈幕，眼花繚亂讓人看不清楚。
原本打算看夠了鬧劇就打個圓場讓那年輕人另選挑戰對手的校長見狀，嘆息一聲，終究沒有阻止。
先前容玉回復聯邦軍校的邀請時候那囂張輕蔑的態度終究還是讓校長心中如鯁在喉。
“去啊，幹嘛不去？”坐在主席台上，校長似乎還能聽見容玉那鄙夷的聲音。
原本打算秉承中立態度的他還是決定順其自然，也算是教教容玉軍隊“實力為先”的處事規則，順便為自己出一口氣吧。
“先自我介紹吧，你想怎麼打？”容玉把玩着袖口，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弔兒郎當的頹廢氣息。
“我是應高傑。”年輕人傲然道。
應高傑自曝家門的時候，嘉賓席上有一瞬間的騷動。
和葉歸瀾的家族葉家一樣，應家也是軍隊內的中流砥柱。
應高傑聽見嘉賓席上的細微的聲音，神色越發驕傲：“你想怎麼打都行。”
挑戰容玉這件事原本就讓他覺得不齒了，如果連對戰方式都讓容玉讓着自己，那本屆畢業生第一人的臉面還往哪兒擱？
容玉聞言，也不客氣，指了指旁邊排列着的機甲：“上機甲？”
“可以……你確定？”對方行動快過思維，立刻答應了。只不過在反應過來容玉說了什麼以後，他不可置信地確認了一邊。
上機甲？
所有人都知道容玉的精神匹配是零，赤手空拳和她打一打已經算是為難人了，沒想到容玉居然會拿自己的短板做比賽。
要知道身為軍校畢業生，他們在軍校的時間起碼又三分之一都是在機甲上度過的。
容玉點了點頭，也不管在場其他人異樣的目光，說道：“上機甲，不過你得等我熟悉一下操作。”
名為應高傑的畢業生：……
好半晌，他神色難看地問出一句：“你以前操作過機甲嗎？”
“沒有，你們不是都說我精神匹配不合格嗎？”容玉聳了聳肩，彷彿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
這下是所有人都無語了。
應高傑想了想，還是好心勸道：“你沒必要這樣，我們無裝備對抗也是可以的。”
精神力不匹配強行操縱機甲是有可能精神崩潰變成白痴的。
容玉再怎麼是個花瓶，那也是葉歸瀾的合法妻子。
而他們也只是看不慣容玉代表葉歸瀾出席，小施懲戒讓她丟臉，並不打算讓她失智。
容玉卻堅決搖頭：“上機甲，要麼就不打了。”
這人怎麼這麼犟呢？
應高傑這時候也被容玉激出了火氣，一口答應了下來：“行，你可以先熟悉操作，我等你喊開始。”
容玉得償所願，立刻扭身往那群機甲停放的位置跑去。
機甲可就是星際時代軍人的武器，等同於華夏時代的槍支之于軍人的意義。
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容玉早就想上手試一試了，現在有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她當然要好好把握。
“這些都可以隨便選嗎？”容玉站在幾台高大十幾米的機甲下來回穿梭，彷彿走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一般東張西望，語氣難掩欣喜。
系主任沉着臉色回答：“沒錯，可以。”
對面，應高傑已經選擇好了自己的常用機甲，進入駕駛艙。
下一秒，容玉就看見那台機甲彷彿被激活一般，巨大的身軀周圍立刻撐起了防護罩。
容玉也不急，看着對方走進機甲，然後操縱着它來到廣場中央被空出來的場地上站穩。
隨後，她仿照着對方的步驟，也進入了駕駛艙。
駕駛艙內的空間並不算大，但是對容玉來說卻剛剛好。
既不會狹□□仄，也能在轉瞬間接觸到所有按鍵。
“最前方操縱台上的綠色按鈕，就是讓精神力連接機甲的，固定好感應器和連接片就可以按下了。”不遠處，傳來了應高傑有些倨傲的指導聲。
容玉不由地一挑眉。
這人除了自大點兒，性格倒也沒有那麼壞嘛。
容玉不知道的是，對方是念着學校的機甲經過改造，都裝有熔斷系統，容玉與機甲的匹配度為零，只要一連接上機甲就會被保護系統強行斷開。
那時候，她應該就會知道先前的自己究竟有多麼狂妄了。
只不過，在等了好半晌，久到直播間都已經無聊地開始打賭容玉到底能堅持幾秒鐘后，那原本一動不動的機甲彷彿突然被激活了一般，抽搐了一下。
然而，就算是那個抽搐，也嚇到了不少百無聊賴的觀眾，就連攝影師的鏡頭都抖了一瞬。
“我眼花了？剛剛機甲動了？”
“也不能算動吧，準確的說……應該是抽搐？”
“也有可能是風吹的啊。”
“應該是這一匹機甲更新換代過，對精神力的兼容性更高了吧，聯邦牛逼。”
“她也就這樣了，有本事她把機甲開到場地對面啊。”
“前面別為難人了，如果容玉能做到，我直播吃鍵盤！”
然而，直播吃鍵盤的彈幕還沒有完全劃過屏幕，所有人就看到容玉架勢的機甲突然加速，用一種一往無前的架勢沖向場地中央。
緊接着，一不小心衝過頭，撞上立起的裝飾板，撞歪了“畢業典禮”四個大字。
全場一片安靜——
“剛剛那個直播吃鍵盤的，你還在嗎？房間號發一下。”
容玉晃了晃因為撞擊而有點兒發暈的腦袋，倒退着回到場地中央：“抱歉抱歉，操作不熟。”
坐在機甲內的應高傑有點兒懵：“你不是匹配度為零嗎？”
“是啊，大家不是都這麼說么？”容玉點了點頭，在場地內小範圍的前後左右抬手踢腿，“差不多了，我們……開始吧。”
話音剛落，容玉駕駛着機甲就宛如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
應高傑還沒有從“花瓶都能駕駛機甲”的衝擊中反應過來，下意識憑藉多年的戰鬥經驗條件反射地抬手格擋。
然而，容玉的手只是虛晃一槍，在還沒有接觸到對方的時候，容玉就立刻收勢，抬腳往他腰間踹過去。
這個時候，應高傑不得不慶幸自己在場地里出於習慣沒有關閉防護罩，否則這一下非得把他的腰部骨架給踢凹了。
順着容玉那一腳的力道飛快後退，他看着容玉搖搖晃晃一副控制不住重心的模樣，立刻抬手，一擊等離子炮放了出去。
只是在放出去的前一秒，他就有些後悔了。
對方只是個柔弱的廢物，他卻被花瓶一腳逼出了武器。
容玉在出腳的一瞬間就感覺不妙，機甲的超大體型讓容玉無法及時掌握平衡，這一腳雖然逼退了對方，卻也讓容玉跌跌撞撞幾乎要摔倒。
容玉正屏息凝神尋找重心，餘光卻瞥見一片絢爛光芒飛快地往自己的方向飛來。
她神色一凜，也不找重心了，乾脆順着失去平衡的力道趴在地上。
下一秒，等離子炮擦着容玉機甲上方劃過去，滾燙的溫度烤化了本就斑駁的塗漆。
容玉咬着唇起身，再一次沖向已經收回武器撐開防護罩的機甲。
肘擊膝襲掃堂腿，一連串快打衝著應高傑的機甲一股腦招呼過去。
倘若不是力氣不允許，容玉甚至想給它來個過肩摔。
那快速的招式變換看得人眼花繚亂，也讓坐在嘉賓席的幾位將軍側目。
隨着星際時代的降臨，大規模的殺傷性高能量武器普及，已經鮮少有人去鑽研這純粹招式上的功夫了，畢竟你體術功夫再精湛對方一個超電磁炮下來也得玩完。
但是，你的高能量武器再怎麼具有殺傷力，那也得掏的出來啊。容玉這快速變招已經讓人目不暇接疲於應付了，更別說找出間隙一轉攻勢。
看着那被容玉近身後就再也沒有機會掏出武器的畢業生，他們都不由地開始懷疑這些年的訓練方案，是不是除了什麼問題。
站在場外的人只是看着，但真正面對容玉的應高傑才是苦不堪言。
先前那一腳怕是意外，才讓他如此輕易地後撤，現在被容玉黏上后，他就根本找不到機會脫身了。
那神出鬼沒，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讓人根本猜不透下一次又會從什麼刁鑽角度出現。
更別說，不知道是不是先前不熟悉操作的緣故，容玉的進攻動作多少會有一點兒凝滯，給人短暫的喘息空間。但是隨着容玉對機甲操作的熟悉，她的進攻越發密不透風了。
媽的，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啊？
應高傑滿嘴發苦，大腦甚至因為精神高度集中傳來了隱隱的疼痛。
這麼想着，應高傑稍有些走神，沒有躲過容玉凌厲直衝門面的拳擊。
緊接着，就是一連串令人牙酸的噼啪聲，電火花亂竄。
應高傑只感覺大腦一陣眩暈，在熔斷機制的保護下與機甲的連接斷開了一瞬間。
但這一瞬間，對於容玉來說就已經足夠了。
她欺身上前，飛快地撞到了應高傑的機甲，丁零噹啷對着機甲的胸口就是一頓亂錘。
機甲受到摧毀性進攻，在熔斷機制的保護下，應高傑再也沒能連接上機甲，只能坐在駕駛艙內感受着周圍持續不斷的震動，等待着逃生裝置啟動，他宣告失敗。
然而，下一秒，容玉駕駛的機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突然失去了控制，安靜下來。
應高傑抬眸，透過屏幕他都能看見那碩大的拳頭對準了自己胸腔內的能源核，只要落下，他就會被逃生裝置彈出機甲，迎接滿場或失望或嘲諷的眼神。
緊接着，他就聽見容玉有些茫然的聲音：“我怎麼突然就沒法操縱機甲了？”
草！
在廣場外圍以及嘉賓席和主席台上的圍觀群眾，幾乎不約而同發出了這樣的低吼。
倘若彈幕能夠發聲，應高傑發誓自己肯定可以聽見滿屏幕的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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