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守株待兔
“北秦?”以現在大燕和北秦的關係,來幫忙本身也沒有什麼值得意外的,祝崖魚這一聲問更像是在確認。
陸念情眉眼輕垂:“嗯,來的人不多,只有兩個,都是好手。他們不會露面,萬一事有不諧,會現身救場,也算是我們的後手。”
祝崖魚嘴角輕勾,浮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怎麼了?”陸念情饒有興緻地問道,他可是難得見祝崖魚露出這般由衷的笑容。
祝崖魚卻是立刻有所收斂,搖搖頭,清潤道:“只是想到,過往都是少主扮演救場的角色,而今,竟然換作了別人。”
陸念情洒然道:“呵呵,這說明吶,天下豪傑並起、英才輩出啦。不過呢,我倒是希望,永遠也不需要有救場的人才好。”
祝崖魚沒有答話,只是看向陸念情,似乎在安靜思考。
陸念情則是抱起肩,施施然繼續說道:“總之呢,安嘯的佈置大致便是如此。但願不會出什麼差錯。”
祝崖魚無比確信地言道:“有少主在,就不會出差錯。”
“少來。”陸念情笑罵道。
“事實而已。”祝崖魚挑了挑眉,平靜道。
陸念情扶額。
他揮揮手,趕緊笑着說道:“好啦好啦,多的我也不說了,夜色剛好,都不必多等了,正是行動的好時候。”
祝崖魚點點頭,並沒有奇怪於陸念情的決斷。
且不說,他很清楚陸念情本就不是瞻前顧後的人,更何況,既要奪城,拖久了原也算不得好事。
他翻手取出一塊赤色玉簡,懸於掌心:“少主,這裏面是一些更細節的情報,會對你有幫助的。”
陸念情接過赤色玉簡,眸中浮動着讚賞:“崖魚,多謝了,我們待會見。”
話音落下,七彩光芒撲閃而過,他的身影便已消失不見。
祝崖魚望着陸念情消失的地方,一時間有些恍惚,大抵是在思慮些什麼。
片刻后,他重新凝定心神,毅然走進了裏屋。
再出現時,他的懷裏赫然抱着西窗燭。而起面容,業已變回了本來的面貌。
從現在開始,祝崖魚徹徹底底就是祝崖魚,而不再是李鳴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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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嘯城外,陸念情和拓跋獵曾經戰鬥的地方,本該是人去樓空,卻是突然又有一道身影到來。
來者是那曾經在都護府裏面見長發男子的藍袍儒生,也就是祝崖魚口中的洛行霄
洛行霄其實白日就注意到了這裏,奈何陸念情和拓跋獵斗得實在太激烈,他根本沒有靠近的機會。就算有,他也不願引起兩人的注意而徒生變故。所以,他選擇了等待。
奈何,這一等便是足足半日。
陸念情和拓跋獵離開后,他又耐心靜候了小半個時辰,才動身來到了這裏。
洛行霄微微眯起眼,手裏拈着一張泛起淡淡光芒的紫金色符籙,神識細細掃過周圍的所有地方。
修行者相爭,必然會留下痕迹。
既是有跡可循,便存在着可能尋出那與拓跋獵交戰之神秘人的來歷。
如此,也好事先探知那神秘人的目的,不致毫無防備。
有紫霄洞金符之助,洛行霄的神識比平常敏銳了不止一星半點,對周圍之蛛絲馬跡、風吹草動的感知也更加清晰。
幾乎是才到此處數剎的功夫,他就發現了劍與火的痕迹。
他屈下身子,拔起腳邊一棵被削去半截的草葉,喃喃道:“好凌厲的劍意,止生亦止殺,到底是何方神聖。”
洛行霄手指輕輕一動,彈開草葉,神情漸漸變得凝重。
他緊跟着掃視了一下周圍,立時就看見了陸念情和拓跋獵曾呆過的枯樹與灰石。
彼時的大戰,應當已經到了驚風動雨的地步,可兩個人竟爾心照不宣沒有波及這樹與石。
若說僅僅是巧合,當真有些讓人難以相信。
洛行霄搖搖頭,走到枯樹下、灰石前,卻是猛然發現,某一截枝幹上,竟爾綴着一朵海棠花。
饒是冷靜如他,額角也滲出了一滴冷汗,心中甚至浮起了驚懼的感覺。
他無比確定,自己曾不止一次用神識探查這片地方,可沒有一次發現樹上竟然會有海棠花。
開什麼玩笑,荒原之上,且又是枯樹無芽,怎麼可能有海棠花?
他吞了口唾沫,剛想做些什麼,身後卻是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你一定在想,這種地方,突然冒出來海棠花,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對么?”
洛行霄的餘光落在肩頭那凜澈如水的劍刃上,長長嘆了口氣:“我到是誰,原來是燕少主親自駕臨。”
劍是秋水,主人自然便是陸念情,他微抬手指輕撥劍柄,淡笑道:“哦?只是看到一截劍刃,你便猜到是我?”
“呵。”洛行霄乾脆收起了紫霄洞金符,低聲道,“燕少主喜執秋水,作為抉山王府的幕僚,這些我還是要弄清楚的。”
“真不錯,你確實是一個合格的幕僚。”陸念情贊道,“不過,怎麼把符籙收起來了?不打算反抗一下?”
洛行霄咧了咧嘴:“反抗?我拿什麼反抗?燕少主的威名,天下皆知,既然是無謂的嘗試,那也就不必去做了。”
“哦?”陸念情挑了挑眉,意味深長道,“無謂的嘗試?你當真如此覺得?”
洛行霄似乎反而釋然了,負起手,幽幽道:“不然又能如何?還請指教。”
“指教?嗯,我正打算指教呢。”陸念情笑了笑,抬手輕點遠處,一抹琉璃光輝頓時飛掠而出。
琉璃光輝飛掠到盡頭便化作一團霧氣,霧氣不散,反而如囚牢般籠住了什麼。
霧氣漸漸變得透明,其中的物事顯現出來,赫然是一張純白色的符籙,其上繪製着特殊的圖案。
洛行霄面容一僵,頹然坐倒在了地上。
陸念情不以為意,抬手一招,琉璃霧氣凝聚,連帶着將那純白色符籙也湮於虛無。
隨後,他拍了拍衣袖,很直接地坐在了洛行霄的對面:“你的符籙很不錯,但可惜的是,這世上,可不止你一個人懂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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