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

陳氏

溫令兒跟着丫鬟穿過垂花門,迎面而來便是八字影壁牆,壁心牆上雕滿了佛經,反而同吉祥如意無關,不過佛經的內容,倒是虔誠。

溫令兒略略掃了一眼,便順着抄手長廊走去,這佈置看似簡單,實則用了不少名貴的木材佈置,不過簡簡單單的一道長廊,足以可見精細之處。

繼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個種滿了石榴花的院子,她看着滿院子開得紅紅火火的花團,擠得滿滿當當,眼底露出幾分驚詫之意,看來這位二夫人,求子之心切無比啊。

劉嬤嬤雖然站在前頭領着溫令兒,卻時時刻刻注意着她的動靜,原以為溫令兒會拘謹無比,然而少女卻並不在意,反而極為隨意地打量着周圍,猶如在自家花園中愜意散步一般。

她只聽聞這位溫姑娘來自雁城,而且家中背景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縣令罷了,便是大房的主子也沒將她放在心上,劉嬤嬤這般想着,面上雖然不顯,但心裏也不將溫令兒放在眼裏。

劉嬤嬤心裏轉了轉,看了一眼跟在溫令兒身後的男孩,出聲道:“二公子,您這幾日沒回來,老奴先讓人帶您去梳洗一番,再去給夫人請安。”

溫令兒聽着這番話,心裏極為不舒坦,就算霍易昱不受二房夫婦的重視,但如今劉嬤嬤不過是一個僕人罷了,也如此頤指氣使,可見霍易昱在二房的處境如何。

她思於此,捏了捏霍易昱的手,繼而笑道:“你趕緊去收拾收拾自己,我在二夫人那處等你,你可別又跑了,這二房太大,我可找不到你呢。”

溫令兒這番話的言下之意便是讓劉嬤嬤別動歪心思,尊重別人,也是尊重自己,想要她幫二夫人,就要拿出誠意來。

“好,我不會跑的。”霍易昱看着眉眼彎彎,臉上一派鎮定之意,實則牽着自己的手卻在微微顫抖,完全就是狐假虎威的模樣。

霍易昱眼眶微微發熱,他當時躲在灌木叢後頭看着溫令兒奚落那兩個婆子時,心裏無比震驚,畢竟根據他的了解,溫令兒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又不受別人尊重的卑微之人罷了。

他以為溫令兒和自己一樣,也是那般懦弱無能的人,然而她並非如此,而且她不僅救了自己,還帶着他光明正大來了二房,霍易昱原本心裏對溫令兒除了感激,便是依賴。

“溫姑娘不必擔心,二公子是主子,二房沒人能欺負他去。”劉嬤嬤心裏一橫,笑着應道。

“嬤嬤都這般說,那我就放心了。”溫令兒言罷,便鬆開握着男孩的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方才轉身離開。

她跟在劉嬤嬤身後,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是汗津津地一片,她都不知為何自己的膽子變得如此之大了。

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溫令兒終於走到了二房的正院,此時外頭站了幾個婆子,面目帶着幾分笑意,朝着劉嬤嬤行了一禮,瞧着氛圍倒是和樂融融。

此時隱約聽得院子裏頭傳來說話聲,溫令兒細細一聽,應當是陳氏再和自家女兒說話,她定了定心神,跟着劉嬤嬤進了院子。

“夫人,溫姑娘到了。”劉嬤嬤將她領到正屋門口,朝着裏頭恭敬答道。

溫令兒大略掃視了周圍一眼,丫鬟婆子井然有序,各司其職,見了人來也並未好奇抬頭,她對陳氏倒是越發好奇了。

屋內的說話聲靜寂了片刻,此時便聽得傳來一聲慵懶的女聲道:“讓她進來罷。”

溫令兒正要進門,便看到一個丫鬟牽着一個天真可愛的女童走了出來,懷裏抱着一個布娃娃,梳着雙丫髻,上頭別了兩個金鈴鐺,瞧着宛若觀音娘娘坐下的玉童子。

女童看着站在門口的溫令兒,她捏着布娃娃,奶聲奶氣衝著溫令兒道:“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鄉巴佬嗎?”

溫令兒聞言微微一愣,繼而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側的丫鬟,那個丫鬟臉上不顯,實則眼底露出幾分輕視之意。

她心裏瞭然,繼而微微俯身,看向女童,笑眯眯道:“你可聽說過粉色的梔子花?”

“你騙人,這個世上才沒有這種花呢,你別看我是小孩便騙我。”女童雖然聲音稚嫩,但卻是吐字清晰,邏輯通順,倒是讓溫令兒吃驚。

“我沒騙你,是你見識不夠,你罵我是鄉巴佬,可如今你連鄉巴佬知道的事情都不知,到底誰是鄉巴佬呢?”溫令兒言罷,揉了揉女童的腦袋。

她話音一落,在場之人皆是一愣,女童自然是明白溫令兒這是在嘲諷自己,一旁的丫鬟眼底閃過一絲深意,連忙道:“姑娘,您頭髮亂了,奴婢幫您重新梳一梳罷。”

丫鬟話音一落,女童便甩開她的手,皺着小臉指着溫令兒道:“給我道歉!你弄亂了母親給我梳的頭髮!”

“那你該給我道歉,你先罵人呢。”溫令兒眼皮子也不抬,她見多了熊孩子,眼前女孩這種段位,壓根比不得她嫡母孩子的嘴臉。

不待女童開口,此時屋裏的陳氏終於開口道:“冬景,先帶姑娘下去罷,我有話同溫姑娘說。”

女孩聞言,衝著溫令兒跺了跺腳,紅着小臉,便抱着布娃娃跑遠了,溫令兒看着女童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她進了屋內,便看到一個穿着大紅綢子裙的婦人坐在榻上,靠着半舊的墊子,正在算着手中的賬本,指尖飛速撥着算盤,一派雷厲風行之態。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陳氏的指尖好似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偶爾端起茶杯時,顫抖感更甚。

溫令兒斂了心思,走過去朝着陳氏行了一禮道:“叨擾二夫人了。”

陳氏並不理會溫令兒,只顧着手中的賬本,溫令兒也並不在意,畢竟自己方才着實落了人家臉面,而且自己是小輩,陳氏和大夫人比起來,起碼沒將自己拒之門外。

果不其然,約摸半盞茶的功夫,陳氏方才冷聲道:“哼,你倒是不客氣,來我這裏先是教訓了我府里的下人,又斥責了我女兒,瞧着不像是叨擾啊。”

溫令兒看向陳氏,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不卑不亢道:“二夫人說笑了,以往聽聞您院裏最是規矩,原本心中惶恐,如今一看,原來是二夫人為人和善罷了。”

陳氏看着眼前少女面露笑意的模樣,微微一驚,這孩子的眉眼真是像極了一個人,她同那人一樣,沒有因為自己故意冷落而生氣,反而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溫令兒這番話,雖然是說她治下不嚴,但聽着卻讓她沒法生氣,畢竟是自己院裏的丫鬟不懂事。

她朝着一旁的劉嬤嬤擺了擺手,示意她為溫令兒準備茶點,繼而道:“你這番會說話,怎地在大房不受待見,來我這處,又是為了何種緣由?”

陳氏快人快語,雖然話不好聽,但說的是事實,溫令兒從未同這樣的人打交道過,陳氏如此直接,但是讓她有些不習慣。

她沉吟片刻,笑道:“機緣巧合罷了,二房的昱公子來了我院裏找吃的,我不放心他一人回來,便跟着來了,想着到了您這處,應當來給您請安。”

“我此處又不是狼窩虎穴,他死不了,不過是處境慘了一些罷了,左右有他口吃的,你若是為他求情,那就回去罷。”陳氏一提到霍易昱,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語氣冷淡。

“二夫人何必說這般賭氣之言,死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為何還要耿耿於懷一輩子?”溫令兒不動聲色打量着陳氏的神態,看來這陳氏,對霍易昱的恨意着實深啊。

昨夜聽得霍易昱說了一嘴,他的母親原是二老爺的表妹,剛進府時得陳氏周全的照顧,然而不知何種緣由和二老爺有了那等事,而且還有了身孕。

陳氏親自捉jian在chuang,心裏自然是不痛快,原本不想留下霍易昱,然而她肚子遲遲沒動靜,就算她想動手,二老爺也不同意。

所以最後她只能妥協,霍易昱生母產後大出血,生下他便撒手人寰,陳氏就算是心狠,也做不到真的是將活生生的孩子殺死,恰逢她又有了身孕,這才手下留情。

雖然是手下留情,但對霍易昱卻不聞不問,二老爺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心裏對陳氏有愧,若以後生不出男孩,那直接將霍易昱記在她名下便是。

陳氏即便埋怨二老爺,可畢竟她心裏有他,所以便也勉強同意,生下女兒后,對霍易昱的態度稍微轉了幾分,只確保他死不了便可。

“你又知道什麼?死去的人在活時做出那等事,可想過對活着人帶來何種痛苦?”陳氏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若霍易昱在此處,溫令兒真怕她將他吃了下去。

溫令兒看着陳氏,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她苦笑道:“哪個女子不想當正頭娘子,你便那般確信背叛你的人不是他人,而是昱公子的母親么?你若真的在意,細細去查,總比梗在心裏要好。”

陳氏看着眼前少女眼底露出的苦澀之意,猛然想起她的出身,頓時眼底中多了幾分深意,在她看來,給他人當妾的女子,都是卑微下、賤之人。

“我當為何,若我記得沒錯你的生母便是妾室罷。”陳氏冷笑一聲,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說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二夫人如今的難題,就算是嫡系來了,也解決不了,不是么?”溫令兒聲音嬌糯,毫無殺傷力,可落在陳氏的耳朵里,就是戳她心窩子了。

陳氏定定看着溫令兒,眼前少女雖然是縣令的庶女,可舉手投足卻並未帶着小家子氣,就算是同自己說話,亦是大大方方,

溫令兒這番話雖然不好聽,可的確是讓她否認不得,她垂下眉眼,把玩着手中的茶盞,方才道:“溫姑娘陪我去園子裏走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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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表哥為我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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