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聖賢書
不下雪了,但明眼人都知道,化雪的時候最是冷,冷的嘴都張不開,陳可辛提着美美香香好吃得很的午飯,邁着上陣殺敵的步伐跑回了宿舍。
劉白早已等候多時,只待陳可辛給自己喂。
陳可辛拍了拍上鋪床,輕聲道:“滾下來吃飯。”
劉白噘着嘴,說道:“我剛看小說,男主給女主喂飯,湯匙臨近女主嘴巴,男主卻先親了上去,哎呀太甜了,我也想要男朋友親親。”
陳可辛懟道:“拉倒吧你。”
劉白不情不願的從上鋪爬了下來,打開盒飯,發現今天的雞腿比昨天大一點兒,這才心情好轉了些。
“我今天要去上課。”劉白啃着米飯,含糊不清地說道。
“嗯,我下午才有課。”
劉起從上鋪爬了起來,問道:“你這幾天咋了,咋每天都準時去上課?嗑藥啦?”
劉白拿起雞腿,幾滴湯汁掉在桌上,啃了一大口,得意洋洋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我就是安華二本大學漢語言專業課學習小能手,老師的小助手,同學的小幫手!“
劉起不屑道:“你是雞湯喝多了,還是假酒喝多了?“
陳可辛笑着插嘴道:“她最近被她爸給逼的,她.上次說漏嘴了,她爸說再不好好上課,生活費一個月二百,還要百分之五十的稅。
“不不不,那都是表面現象。”劉白用筷子搖了搖。
“就我家那老頭兒,重男輕女,他才不願意多給我生活費,我就朝那個女的要錢,她知道我爸也挺疼我,所以哪怕是她自己的錢,她也會給我。”劉白故作老道地說。
“那你為啥最近這麼勤奮?“陳可辛好奇地問道,不等劉白說話,陳可辛又向劉起問道:“劉起,你們最近上的啥課?你們老師教你們談情說愛了?“
劉起想了想,否定道:“沒有啊,不過最近說了些責任心啥的,也就是偶爾說,畢竟還要上課。”
陳可辛馬上反應過來,說道:“你們那兒是不是有蹭課的帥哥?“
“有,應該有,我不記得了。”
“哎,可能是緣分吧~因為愛情~”劉白說著說著就唱了起來。
“到底咋了你,不會真喝假酒了吧。“陳可辛擔心道。
“十一號!”劉白伸出兩根食指說道。
“是我的十一號小帥哥來找我了,他當初肯定是忘了要微信,現在好不容易打聽到我,來找我了!”
陳可辛疑惑不解,看向劉起,劉起也聳肩表示不清楚。
“什麼十一號,你說清楚劉白。”
劉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說道:“記不記得以前去籃球場,有一個球衣寫着十一的帥哥?“
“好多,記不清了。”
“認識陳書涵那天的那個,我差點兒因為帥哥跟她打起來的那個。
“嗯,哦,記起來了,他沒加你微信,也沒加書涵微信。”
劉白笑嘻嘻地說道:“對嘍,我覺得他肯定是好不容易打聽到我,然後去教室找我,想跟我來一場甜甜的校園戀愛!”
“拉倒吧,第二天咱倆也去擺攤了好不好。而且怎麼可能這麼長時間才打聽到你。“陳可辛拆台說道。
“切,我吃完了,你一會兒給我收了奧。沖!姐妹!我要王者出擊!”劉白隨手抹了一下嘴說道。
“你現在走啊?“
“嗯,快點兒,死四眼兒。“劉白換衣服時喊到。
“再亂喊我打死你。”劉起從下鋪爬了下來。
兩人很快就換好衣服,劉起是根本沒打算收拾自己,劉白是從早上就開始化妝,就等吃個飯再抹個口紅就行了。
四人間就剩下陳可辛一個人了,學霸基本不在宿舍,一般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教室,而且還經常去外面住。
陳可辛想了想,好像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在宿舍。
陳可辛拿出手機,決定還是跟老太太打個電話吧,畢竟有段時間不聯繫了。
“嘟嘟嘟....喂啊,老太太,幹啥吶?有沒有背着我給我找個后爹啊?”陳可辛慢悠悠地說道。
“你個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鬼混,幾天沒給你媽打電話了!”老太太的聲音哪怕是通過電話傳來,但陳可辛依然能聽到其中精神狀態賊好。
“老太太,你幹啥那?”
“跟你隔壁王大爺跳廣場舞,我也是時候邁入老年生活啦。“
“拉倒吧,王大爺癱床上多少年了都,說話都不利索,給跟你跳廣場舞?“
“你個小王八蛋,滾蛋!“
“老太太跟你說個事兒。“陳可辛扣着手指甲,漫不經心地說道。
“咋了,沒錢了還是犯法了?“
“我26號回去奧,今天是20還是21,我給忘了。”
老太太剛想答應下來,就聽見領頭的在喊自己:“陳姐,到點兒了!“
“老太太,啥到點兒了?“陳可辛猛的坐起來,有點兒擔心。
“到我跳廣場舞啦,別管了,掛了啊,電話費不少錢吶。”
“老太太,....嘟嘟嘟...陳可辛掛斷電話,心想,這老太太又作啥妖吶。
老太太放好手機,帶上手套,上班。
“陳姐,剛誰給你打電話啊,笑的都合不攏嘴了。“老太太一旁正蹲着喝水的婦女問道。
老太太擺擺手,裝作不在意地說道:“我閨女,正.上大學吶,非要過年過來的時候給我買點兒年貨,我說家裏啥都有,別賣了,可閨女說這是她的孝心,不能拒絕,哎。”
婦女忍着笑,說道:“那你還問你閨女是缺錢了還是犯法了?”
老太太走下剛坐着的台階,平靜地說道:“你聽錯了吧,我說是要合理合法的分配她一個月三萬多塊錢的工資,不算啥事。”
婦女被震驚到,手中的水都忘了擰蓋,但還是馬上反應了過來,裝作啥事都沒發生的樣子蓋上。
“哎,不算啥,不算啥,幹活吧。”老太太閱人無數當然看出來婦女相信了但故作鎮定,但也不說破。
光鮮亮麗的劉白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仔細搜看一圈,沒發現十一號帥哥,有點兒失望。
但劉白對於這種男女之事真是天縱奇才,立馬想到了,自己坐在一個比較偏僻但不至於看不見的地方,裝作認真學習,等十一號帥哥一進來,正好看到自己優美如櫻花的嘴唇,細緻如美瓷的肌膚,側臉殺!
劉起看到劉白直衝靠牆地位置,便喊住她:“劉白,你去哪兒啊你,咱倆不坐一起了啊?“
劉白仍是大步向前,只是揮了揮手。
劉起覺得她真的病不輕,上次上課還非要死皮賴臉地跟自己坐一起,美其名曰護她周全。
劉白獨自坐在靠牆地位置,靜等愛情來敲門。
劉白餘光能感覺到有個人走了進來,但是看不太清臉,只是模糊看到穿的黑色衣服,心想道,不錯,我看上的男人就該像黑色一樣,成熟穩重有責任心。
但過了幾秒,只有個老頭兒走了進來,黑色衣服。
“現在開始點名啊。“黑色衣服老頭兒輕輕翻開點名冊,一位一位喊到。
“張雨。”
“到。”
“陳書雲。”
“在。”
“劉起。”
“到。”
“劉白。”
“嗯。”劉白用喉嚨發出個音節,因為十一號帥哥沒來蹭課,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猛的竄了下去。
“劉白在嘛?”講台上的老師提高了些音量。
“在的在的!”劉白聽見這老頭兒又喊一遍,而且周圍同學也有的在看自己,覺得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
“好,陳孿。”
“到。”
.....
“好,講課之前我隨口問大家一下,不用緊張,馬上快過年了,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要過年時貼門神。
一片寂靜。
“好,那我就點個同學吧。”
劉白心想道,死老頭兒,不是說隨口一問嘛,還點什麼人,都不理你,你就趕緊講課唄。
“這個靠牆的女同學。”
劉白裝作沒聽到。
“就是這個發獃的女同學。”
接着裝。
“這個打扮的很好看的女同學。”
劉白站起來,沉思一會兒,仔仔細細搜了搜小說里看的,但想起來的只有女主貼門神不夠高,男主抱着女主貼。
“應該是為了促進感情吧。”
“什麼?”講台上的老師以為自己聽錯了,還向前走了兩步。
劉白覺得這麼想應該沒差,便正色道:“為了促進感情!“
老師倒覺得這個說法挺有心意,便笑着問道:“怎麼個促進感情法子。”
“您想,貼門神肯定要長得高的人貼,美女一般都貼不到,然後帥氣的男生抱高着美女貼,這不是促進感情嗎?而且,這麼甜蜜,一般的鬼怪都不敢靠近,只有死鬼敢,而現在這個時代,哪兒還有死鬼,除了一-些特殊場合在特殊的時間對特殊的人喊出的特殊稱呼用於..增進感情,消腫止癢。”
“啊啊啊啊...班級里的同學都沸騰了,女生們的臉漲得通紅,男生們喊了一聲精彩,但這隻有精神層次相等的人可能才明白吧。
講台上的老師都被逗笑了,有點兒會說。
“好好,我們上課。”老師又慢慢地走回講台。
“戰國初早期的《山海經》裏有有關門神信仰的東西,大家如果想知道是為什麼要貼,就去看看。”
劉白環顧一周,發現有人給自己豎大拇指,有人給自己投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但就是沒看見想要看見的人。
不過十分鐘,劉白躺在桌上睡著了,如果陳書涵在這兒,會笑話劉白跟陳可辛睡姿一模一樣,都是手壓腦袋,另一隻手被腦袋壓。
“咚咚咚“起床了,陳可辛給你買飯回來啦“劉白無奈地敲着桌子說道。
“..嗯,來了。”劉白下意識的擦了擦口水,抬起頭,是劉起,再仔細一看,是教室,這才想起自己還在教室里上課。
“哎,最近壓力大,晚上睡不着覺啊。”劉白揉着頭,解釋道。
“你?壓力大?你是晚上看帥哥看的頭疼吧你。”
“你不懂,美女的心酸啊。”
“你好!”劉白頓時打了個激靈,這個聲音好耳熟啊!
劉白小心翼翼轉過頭,啊!是十一號!真他娘的是!
“哎呦,是你啊!好巧啊!”劉白笑眯眯地說道。“哎呀疼!“劉起使勁拍掉劉白用指甲抓自己的手。
“你好,我聽見你上課前跟老教授說的話了,很有意思誒。“十一號帥哥笑着說道。
老教授,那個老教授,我啥時候跟老教授說話了,劉白心裏正疑惑着,但還是面上保持鎮定,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笑着說道:“我也是讀書人嘛。”
“只讀聖賢書那種嘛?“
“哦對對,那當然,兩耳不聞窗外事嘛嘿嘿。”
“真的啊?我也是喜歡那種書的人,加個微信嗎?“
“嗯嗯,好的,畢竟都是讀書人,以後哪怕一起翻會兒書也是有個伴!”劉白趕緊拿出手機,剛一解鎖就是二維碼名片,早早就準備好的!
“我叫張溪澗,你吶?“
“煙新碧桃溪澗幽?名字真好聽。”
一旁的劉起傻了,這貨啥時候還會扯兩句詩了,真他娘的就學習小能手了?
“對啊,就是那個,你知道的好多誒嘿嘿。”
劉白矜持地笑道:“聖賢書嘛。
“奧,懂了!你叫什麼?我備註上。”
“劉白,留白,意喻有意留下相應的空白,更讓人浮想聯翩。
“哇,你懂的好多。我先走了奧,微信多聊天哦。“張溪澗搖了搖手機,笑着離去。
劉白像個花痴一樣,倒在劉起的身上。
劉起推這個王八蛋離自己遠點兒,想起剛才的詩,問道:“劉白,你給我說實話,你會詩?“
“你不懂~“劉白還沉浸在被帥哥迷暈的氛圍里。
“你好好說話,別讓我給你兩腳。”劉起威脅道。
劉白翻了個大白眼說道:“就會這幾首。
而且
“我才不信,你肯定有啥餞法子,那個留白,我就不信你會知道。
“不信拉倒好記住了而已。”
兩人回了宿舍,發現陳可辛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盯着上鋪床。
劉白走過去,輕拍陳可辛的屁股,笑道:”想姐了?睹物思人?“
“滾蛋。”陳可辛眼珠子也不轉的就罵了回去。
“起來,姐跟你說個事兒。”劉白拉住陳可辛的手臂,要把她拉起來。
奈何畢竟是個少女,拉不動。
“說啥,你直說。”
“就那個十一號帥哥張溪澗朝我要了微信,帥哥,哎呦太帥了。“”
“而且,我還展現了我淑女博學多才的一面。“劉白得意洋洋地說道。
“劉起,真碰見啦?“陳可辛覺得還是問個勉強有可信度的人比較好。
“嗯,碰見了,劉白今天還當眾講黃段子,還給人家說自己喜歡看聖賢書。”劉起脫着厚重的羽絨服,慢悠悠地說道。
陳可辛一拳打在坐在一旁的劉白身上,笑道:“你可以啊,你!當眾講,你們那教授沒罵你?“
“什麼教授,哪兒來的教授?“
“切,你們那個老師,就是教授!“
“真假啊,我不知道。我以為他就一老頭兒。”
“真的,昨天輔導員隨口說的。”
“那老頭兒還被我逗笑了,沒事兒。”
陳可辛興沖沖地問道:“劉白,你還讀聖賢書這玩意兒啊?還有沒有了,給我也看看!”
“你什麼眼神,聖賢書不就教案啥的文言文啥的嘛,你自己沒有啊?“
緊接着,劉白就看到陳可辛用一種特別特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一個男人在人潮洶湧的街上看到一個裸體的女人。
“你看啥你!?”劉白雙手慢慢上移,捂住了尚未發育的胸部。
“你不懂?你每天看小說你不懂!?“陳可辛詫異道。
“啥啊到底,我真不知道,小說里沒寫過啊。”
“我跟你科普一下,聖賢書一詞,在當今時代早已不是充滿知識的地方,不再是黃金屋待的地方。“陳可辛拉過劉白,在她耳邊說道:“小黃書,很黃很黃的那種。”
“他媽的啥玩意兒!?”劉白瘋了。“對啊。“陳可辛笑眯眯的看着劉白。
劉白突然想起自己說過的一個詞,消腫止癢,再聯繫上聖賢書的意思。再加上今天同學們的表現,劉白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幸福大道,不過稍微有點兒偏,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自己衣不蔽體,努力向前看看,好像前面的人也沒穿衣服,好像是個男的。
這樣想也不錯,劉白覺得,但自己被校園愛情熏陶的心臟突然吭哧吭哧的猛跳了起來,不行!這是不對的!愛情是純潔的,應該與肉體分離!
劉白感覺自己該進精神病院了,人格分裂了。
有沒有可能精神病院裏的人也會因為自己這種問題煩惱吶?等自己進去了一定要問問,這是劉白吃飯前唯一地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