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樂自當
轉眼就到年二八,小姑娘收拾回家。
今天是25號,每個宿舍里都熱鬧的很,畢竟還是青春期的孩子。
唯獨除了這間宿舍。
陳可辛躺在床上鼓搗手機,劉白滿臉花痴地跟帥哥聊天,劉起依舊是打遊戲打遊戲打遊戲,另一個人根本就不在宿舍。
劉起好像也沒往常那麼有心思打遊戲了,蓋上筆記本,看了看兩人,問道:“你們倆咋還不收拾行李?”
陳可辛放下手機,坐了起來,瞅了一眼自己疊放整齊的衣服,一隻手就能抱起來。
“我覺得我不用收拾,衣服,手機充電器,洗漱的,再把被罩拿回去就可以了。”
劉起走到陳可辛床邊,坐了下來,看了看陳可辛所有的家當,覺得確實沒啥可收拾的。
劉起敲了敲上鋪床板。
“劉白,你不收拾?你這比豬圈好不到哪兒去,你拿得了嘛?”
劉白慵懶地躺在床上,隨口說道:“幾個大袋子塞進去,快遞迴去。”
劉起陳可辛對視一眼,有錢人確實挺好。
“劉起,你怎麼回去?”陳可辛問道。
“坐長途,不過我覺得要坐挺長時間的。”
“哦,我也坐大巴回去,不過我家就在風花城西那個上德村,不算特別遠。”
劉白探出個腦袋來,笑眯眯地說:“陳可辛,我去你家玩兩天唄。”
“去我家幹啥?”
“我反正無聊,我小時候也是在風花城裏長大的,後來才搬走。”
“隨你,不過我家很窮奧,可沒有公主床。”
劉起插嘴道:“劉白是讀聖賢書的人,怎麼會計較這些!”
劉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跟陳可辛說道:“咱倆一起走奧明天,我把我的東西快遞迴去。”
晚上,劉起開始收拾自己那一爛攤,劉白把能塞進去的東西全都塞進了行李箱,剩下的塞不進去就讓快遞打包,陳可辛十分鐘就收拾完了。
第二天,劉起起了個大早,為的就是趕早車早點兒到家,只剩下陳可辛劉白還在床上窩着。
“劉白,你那個帥哥有進展了嗎?”
“哎,沒有啊,帥哥今天不跟我說話了。”劉白沮喪答道。
“那你咋不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就顯得特別掉價,你不懂吧,你又沒談過戀愛。”
“哎確實,我也不瞞你,我也想要個男朋友,最好是那種可以陪我一起吃重慶小面的。”
劉白探腦袋下來,笑眯眯地說道:“你咋的了?難不成,你青春期?”
“滾啊。”
“到底咋了,你平常還罵我花痴,實在不行我……”“為所有愛情執着的錯~為”“喂,媽,我一會兒坐車回去。”是家裏老太太打來的。
“嗯,好,好,我有個同學,跟我一起回去,沒事兒,跟我一個床就行。大概要下午才能到,我倆吃完飯再回去。”
兩人坐上大巴車,陳可辛如魚得水,在大巴車裏塞行李,搶座,劉白就明顯差的太多了,被一群人擠來擠去,別說搶座了,搶站都費勁。
最後還是陳可辛一把拉出劉白,兩人坐在了一起,劉白靠窗,陳可辛靠着走道。
“哎呀媽,我感覺這麼一擠,我得瘦二斤。”劉白調侃着自己。
兩人很快就到了城西汽車站,雖然風花城確實很大,但畢竟老司機也不是吃素的。
兩人站在偌大的汽車站台上,陳可辛拉着行李箱,劉白倒是一身輕鬆,洗漱的東西都扔在陳可辛的行李箱裏。
“先去吃飯吧?”陳可辛問道。
“行,去汽車站旁邊的那個沙縣小吃吧。”
“你咋知道這兒有個沙縣小吃?你以前來過?”
“我都說了,我小時候就在這兒生活的,真巧,我和我奶奶就在城西住着。”
“奧好好。”
沙縣小吃好吃不好吃不知道,但是量足,兩個女孩兒點兩三個菜就夠吃了。
“一會兒咱們咋去你家?”劉白嘴裏還有米飯,含糊不清的問道。
“我家老太太開車接我來。”
“車?你家有車,你還整天裝窮!”劉白翻了個白眼。
陳可辛笑了一下,神秘的說道:“來了你就知道了。”
半個小時后,三人碰了面,劉白有點兒懵,垃圾車,還是三輪的,不過還好是個電動的。
老太太從車座上下來,和藹地笑着:“這就是劉白吧?我聽陳可辛說了,你可是她的好朋友,好同學啊。”
“阿姨好,陳可辛還說讓我叫阿姨,我覺得叫聲姐我也不吃虧!”劉白笑的眼彎成了月牙。
“好好,真是個好孩子。”
老太太又瞥了一眼一旁拉着大號行李箱的陳可辛,冷冷地說道:“你在後面坐着,讓小白在前面坐。”
“你到底在那個垃圾桶撿的我?”陳可辛有些憤懣。
陳可辛坐在最靠近座椅這邊,而且是最靠近老太太這邊,不是因為跟老太太親也不是因為這裏的垃圾不臭,而是她怕車翻了,自己還有點兒安全保障。
陳可辛把腳放在擋板上,自己坐在小板凳上,她現在很慶幸這三輪是敞篷的。
老太太別看年歲大了,但開三輪仍是一把好手,穩穩地,沒有像上次跟陳可辛一起出去玩兒做的三蹦子那麼顛。
劉白也有點兒明白,為什麼上次陳可辛要坐三蹦子,可能是想自己老媽了吧。如果陳可辛知道劉白是這麼想的,肯定會反駁,不,我真的是怕太貴了,你劉白讓我付錢。
“阿姨,您從小就在城西長大啊?”風很大,劉白提高音量喊道。
“對,沒出去過。”老太太笑着說道。
“哦,阿姨,上德村再往西走,那個商業大樓旁邊有個衚衕口,裏面有個小賣部您知道不。”劉白就只是單純無聊問問,沒抱希望老太太能知道。
“知道知道,叫什麼超市的小賣部。”
“嗯!對對!白白小賣部超市,我家的,我奶奶開的!”
陳可辛在後面聽着兩人說話,看了眼劉白,劉白很多時候都是高高興興的,但很少看見劉白這麼興奮開心,連眼好像都笑了起來。
“奧對對,我記得是陳可辛還小的時候,我和一群老姐妹們去哪兒綠化,正好看見了,覺得名字挺新奇,叫什麼超市小賣部,哈哈,還去哪兒買過幾次東西。”老太太笑着。
“嗯嗯!對的,我們超市基本上沒有什麼年輕人去的,奧不對阿姨我不是說您不年輕啊。”劉白意識道自己說錯了話。
“沒事兒沒事兒,我記得後來是關了吧,我就在那個區域干過幾個月的時間,後來陳可辛整天給我搗蛋,我就只在我們村附近搞綠化了。”
“我奶奶後來得病了,就沒接着開。”
“奧,那挺可惜,我記得哪兒經常有小孩子在哪兒放炮,那個摔炮,你奶奶也不攔着,就看着那群小屁孩亂炸。”
“嗯。”
老太太知道自己不小心提到傷心事,劉白也沒說話,這種事誰勸都不好使,自己想不通,天王老子過來磕頭也解不了心中的一個小結。
“老太太,前幾天跟你打電話,你幹啥那?還瞎說什麼跳廣場舞。”陳可辛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幹活唄,你不挑個我休息的時間,你還好意思說。”
接下來的三人誰也沒說話,劉白罕見地走了起神,陳可辛因為後面空氣不好也沒再說話。
上德村,陳可辛在高中才明白上德是什麼意思,盛德,陳可辛還曾經一味覺得這個名字起的太大了。
老太太駛過村子裏七岔八歪的土路,路上跟很多人打了招呼,陳可辛也只能跟着叔叔阿姨嬸子舅舅妗子地亂喊一通。
到了,劉白先跳了下來,笑眯眯地喊着陳可辛快點兒跳下來啊,好像剛才的傷感根本沒有一樣。
屋頂用彩鋼搭了起來,但只是七扭八歪地鋪蓋在一起,房屋雖然不到年久失修的樣子,但也可以說是老房子,劉白看了看需要用手壓才能出水的泵,要捂住鼻子才能去的廁所,而且還不用沖,因為蹲坑直衝豬圈,可是豬圈好像沒有養豬。
劉白髮現豬圈旁邊有根鐵釘,頂着鏈子,劉白知道這是拴狗的。
陳可辛見劉白只是看了看,但好像沒露出驚訝或者嫌棄的表情。
“走吧。”陳可辛使勁提着行李箱,不讓觸底,地上只有用幾十塊石板鋪成的道路,石板與石板之間還有些距離,為了能省下幾塊而已。
劉白跟在陳可辛後面,老太太沒跟着進去,而是進了用雜物間改成的廚房。
劉白蹦蹦跳跳在幾塊石板之間,絲毫沒覺得這樣的路寒酸。
進了屋子,陳可辛打開燈,沒有客廳,就是一張大床,正對面是一個小電視,旁邊是木頭沙發,上面放着兩個墊子,其中一個墊子是毛絨的,另一個就只是破了的海綿墊。
陳可辛其實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劉白卻笑眯眯地先坐在了床上,說道:“這大床,真軟,比我小時候的那個還舒服。”
“來,小白。”老太太單手掀開門帘,拿着一杯水。
劉白趕緊站起來,笑着道謝。
陳可辛翻了個白眼,只覺得自己是從垃圾站里撿來的,垃圾桶規格太高了,自己應該不配。
劉白喝了一大口,溫水,甜甜的,放白糖了。
“謝謝姨。”劉白眯着眼笑道。
“沒事兒沒事兒,就當自己家,啊,沒事兒阿姨可喜歡你了,哈哈哈”老太太輕拍了拍劉白肩頭。
劉白低些頭,輕點兩下,看着放了白糖的水有些渾,以前奶奶也喜歡這麼化水喝。
水中有燈火,碎碎圓圓。
“行,你倆玩兒,阿姨還得上班去。”老太太笑眯眯地說著,拿起搭在沙發扶手上的手套走了出去。
“劉白,你下午想去哪兒啊?”陳可辛也坐在了床上。
等半天的迴音,也沒等到回話。
劉白突然像回魂兒般,哆嗦一下子,又笑嘻嘻地轉過身,想了想說道:“出去溜達溜達吧,順便吃點兒東西。”
“你不是剛吃了啊?”
“吃點兒小零食,喝點兒小飲料,填填縫。”
劉白等陳可辛把行李箱的東西全都收拾出來后,兩人就走在了上德村的土路上。
陳可辛本以為劉白會像電視裏的明星一樣唯恐自己身上髒了,但並沒有,劉白依舊是左腳起,右腳邁,沒有因為是土路就小心翼翼。
路上遇到很多陳可辛認識的長輩,陳可辛叔叔阿姨嬸子叫的很親切,但令陳可辛不解的是,為什麼那些人誇自己嘴甜,誇劉白長得漂亮。
兩人真的就只是走着,陳可辛看着劉白亂跑在街道兩旁,一會兒買份烤冷麵,一會兒來個毛蛋兒,一會兒來串烤麵筋配酸梅湯。
無巧不成書,兩人走到了商業大樓,陳可辛抬起頭看了看,覺得好像沒有記憶里那麼高聳入雲了。
“走吧,進去看看。”陳可辛拉着劉白的手。
劉白搖搖頭,笑着說道:“咱們去我奶奶的超市哪兒吧。”
劉白反手拉住了陳可辛,變成了劉白領着陳可辛走。
“為什麼叫白白超市小賣部?”
劉白像是想起了好玩兒的事兒,噗嗤一笑,轉過頭,說道:“白白,就是我,本來是叫白白小賣部的,可我覺得土氣,跟我奶奶鬧氣,她拗不過我,就成了白白超市,可畢竟店面太小了,就又叫了白白超市小賣部。”
陳可辛看着劉白笑,也笑了起來。
劉白像是從沒離開過這裏一般,從商業大樓西邊走到衚衕口,進去,右轉就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店面,年久失修,已經看不出小賣部的模樣了。
門是木門,一把鎖鎖着兩邊,誰也離不開誰,非要打開,只能砸爛其中一扇。
劉白透過門縫看了看,雜草長得很高了。
門兩邊就是普通的圍牆,不高,但對於兩個女孩子來說也不低。
劉白指了指圍牆,陳可辛心領神會,跑到一旁,搬來幾塊石頭。
陳可辛像個小偷一樣,在圍牆上還左顧右盼,地下的劉白喊道:“你做賊做習慣啦?快點兒!”
兩人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爬了進去,劉白看着雜草有些傷感,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啊。
劉白撥開快要到腰的草,進了正中間的屋子,很小的屋子,一進去就能看見櫃枱,櫃枱前是一個很長的桌子,商品在櫃枱擺着,客人需要什麼說話,拿着也很方便。
陳可辛覺得劉白腿是真的不長啊,可她還是一手支撐,猛的一下,就跳了過去。
劉白拿出剛才帶進來的小石頭,準備砸開一個上了鎖的柜子,陳可辛覺得自己翻不過去,就在那兒伸長了脖子看,但又怕是劉白的私隱,所以又把脖子伸短了些。
“陳可辛,我敲不開。”劉白說著,手上動作卻沒停。
陳可辛本想着學劉白一樣,單手翻過去,但餘光看到好像有個像門一樣的東西,開門走了過去。
“給我瞅瞅。”陳可辛拿過劉白手中石頭,讓劉白起開些,然後一下就砸開了。
劉白打開窗戶,發現裏面就一個小本。
“你先看吧,我去外面看看有沒有賣花的。”很拙劣的借口。
“不用,咱倆一起看吧。”陳可辛發現劉白有些乞求的意味,有些心疼她了。
劉白翻開本子,是記賬本:
老孫家大兒子泡泡網五毛
白白同學張樂魔法師方便麵五毛
老張洗髮水兩塊
…………
劉白就那麼一頁一頁的翻着看,翻到最後兩頁不再是雜七雜八賬單了,是給自己的孫女白白記得賬:
白白今天拿了兩袋魔法師方便麵
白白今天偷着拿了瓶汽水
白白偷着拿了顆大白兔
白白偷着……
看着看着,劉白的淚掉了下來,再然後成了個淚人。
最後幾句話寫着,白白的生日是五月七號,要給白白買上連衣裙和漢堡包。
劉白拚命忍住淚,哽咽道:“你說這老太太怎麼……怎麼就這麼傻,命不要了還得給我買連衣裙,我可真他娘的混蛋。”
“好了,我聽家裏老一輩人說,死了就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奶奶沒死,只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
劉白拚命止住哭腔,擠出一個笑,比哭起來還丑的笑,說道:“以前,我覺得她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後來啊,我就覺得她一直在我身邊。”
世界上所有的遠遊都是為了以後更好的重逢,但如果她真的愛你,怎麼會丟下你去遠遊吶?是她太愛你了,巴不得自己去抗下前面所有的苦,只為了讓你能穿上連衣裙。
陳可辛抱住劉白,輕聲道:“她很愛你,你也永遠是白白。”
劉白徹底止不住哭腔,哭的撕心裂肺,心裏像是有刀子捅進去刮一刀再捅進去。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不聽話,我不該要漢堡,對不起……對不起”嘶啞的聲音從劉白喉嚨里穿出。
陳可辛抱着她,第一次感覺懷裏這個人真是脆弱得很,一碰好像就要碎了。
劉白止住了哭聲,慢慢從陳可辛懷裏爬起來,擠出一個笑容說道:“走,看看……有沒有買花的,買束百合吧,奶奶喜歡百合。”
兩人走在冷清的大街上,陳可辛攥着劉白的手,很用力,好像稍微松點兒勁,她就會飛走一樣。
走了很長時間,長到劉白臉上地淚痕都沒那麼明顯了,沒有賣花的。
陳可辛看到路邊有賣炮仗的,便問道,要不要去買幾個小炮,我陪你玩兒。
劉白臉上撐起一個笑臉,點點頭。
陳可辛拿出十塊錢,被攥的很皺了。
買了三大盒摔炮。
兩人到了一片平地,劉白絲毫不嫌髒的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陳可辛坐在她身後,兩人背坐一起。
劉白向著遠處扔了一個,啪的一聲,聲音不大但很響亮。
“我從我記事的時候,奶奶就是個頭髮白了的老人了。”
陳可辛也向遠處扔了一個,是個啞炮。
“她很老了,好像沒年輕過,老到好像只是為了做我奶奶,我其實沒想過她會死,可後來,她得病了,身體幾乎每天都在惡化,我恨我爸,他那麼有錢為什麼不給奶奶治病,他的錢都是喂狗了嗎?”劉白狠狠地扔出去兩個摔炮,但也根本不在意是不是響了。
“再後來,奶奶死了,我爸擱了好幾天才回來,辦喪事,那時候我看見他,我徹底瘋了,我衝上前,用我全身力氣打他,他卻不說話,後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哇的一聲我就哭了,他抱住了我,我其實很不想承認,他抱住我后,我確實沒有那麼難受了。”劉白苦笑了幾聲,陳可辛卻能聽出來劉白的無奈。
“後來我才知道,幾乎是我奶奶生病的同時,他兒子也生病了,大病,差點兒我就沒有和我搶家產的人了。”
“這時候,兩條生命擺在他面前,第一時間沖回來救我奶奶,或是救他兒子。”
“後來,你也知道了,他選的他兒子,我其實當時知道這裏的時候,沒什麼大想法,只是一心想能死我那個后媽而已,可後來,我在拚命和那個后媽鬧,尋短見的時候,我爸說出了讓我差點兒崩潰的事實。”
陳可辛悄悄轉過頭,怕她哭了。
“我奶奶在得病前期,給我爸打過一個電話,說自己就要不行了,讓他安心救活那個孩子,但如果虧待了我,她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他。而我那個后媽,只是做了一個母親該做的,我那個后媽也不像電視劇里的,挺有良心,她一直覺得虧欠我。”
劉白把一整盒摔炮都扔了出去,轉過身拍了拍陳可辛的肩膀,問道:“你覺得他做錯了嗎?”
陳可辛沒說話。
劉白讓陳可辛稍微轉了一下身子,把腦袋放在了陳可辛的腿上,說道:“誰都沒錯,我奶奶選擇了他的兒子不為難,我爸選擇了救自己的兒子。誰都沒錯。”
陳可辛低下頭,發現劉白並沒有哭,只是安安靜靜地躺着。
陳可辛摸了摸劉白的臉,問道:“後來吶。”
劉白笑了出來,說:“沒什麼後來了,你以為寫小說啊,我智斗后媽傻爸?”
“嗯,我挺想看你斗的。”
“哎,沒機會嘍。等我以後搶個家產給你看吧。”劉白笑着說道。
“拉倒吧你。”
陳可辛頓了頓,說道:“我沒什麼故事,不能寬慰你誒。”
“沒事兒,我心理強大,一會兒回去跟張溪澗說會話兒就可以了。”
“切,走請你吃正宗的重慶小面。”
兩人站起來,拉着手,慢慢走着,那剩下幾塊錢的摔炮也放在石頭上,沒拿起來。
“你為什麼在學校每次買面都用湯裝?”
“小時候,我家老太太偶爾帶我去吃哪兒的面,她就會讓哪兒的人用袋裝湯,這樣裝的多,等回家了,她先給我弄好,她再自己下點兒挂面吃,這樣我們就花一份的錢吃兩份兒的面。”陳可辛解釋道。
“奧,還挺聰明。”
“生活所迫,而且吃一次是真的很偶爾很偶爾,差不多一偶爾到個月一次。”
“原來你在學校每天吃小面,是報復性吃面啊,我可明白了。”
“嘿嘿。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