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鼎山凌家
凌家的錢財曾經買下了整個逍遙界,這不是故事,而是真實存在過的歷史。
祖傳天下第一的白羽劍法,連續百年蟬聯青州商會上席,凌家有錢又有勢,根基深厚。
百多年前凌家有最有眼光的商人凌鼎山,最有權勢的姑爺張直,凌鼎山張直死後,又有最能打的凌雲。
張直的兒子,天下最聰明的張照玉,是凌家外甥。
在那百年前那個風起雲湧的年代,有這樣龐大基礎的凌家,誰敢小看?界御皇帝也不能!
哪怕張直死後他的評議有許多爭論,時褒時貶,但是界御對凌家歷代封賞,武道對凌家也推崇備至,如今唯一的一塊世襲玉俠令,就在凌家。
持白羽玉俠令的凌家後人,能夠讓整個武道聽從號令。
凌家卻對此不屑一顧,將那枚武道中人人渴求的玉俠令束之高閣。
號令武道?用錢砸多爽快,何必拿令牌?有誰見過凌家叫人做事不給報酬的?
逍遙界無數年皇帝一口獨斷的局面被張直打破,耀日城因張照玉不出明州,武道因昕天聖而起,因凌雲而興,這一切的推動力都是凌鼎山的錢財,凌家,買下逍遙界並非空話。
凌家傲氣,傲得理所當然。入意的凌白濤,無論到哪個勢力都能被奉為座上賓,凌家說逐就逐,想回凌家?低頭認錯!
自從凌家有錢之後,前往鼎山鎮的路一直都很好走,蕭若佩從朝向這邊的山麓開始,就遇到可以休息觀景的三層亭台不下十座。
山路修得平整寬闊,不說沒有正常山路給人崎嶇難行的感覺,一路走來腳下都沒有一塊硌腳的石頭。
采自景州的紅鐵石,將路鋪到所有與鼎山鎮相交的大道,馬踏無痕,輪碾不陷。
蕭若佩走上大道之後,立刻就被淹沒在來往的人群之中。
人多,路更多,所以走在每一條路上的人都顯得不稀奇。
一條連西接東的大道就造就了青松鎮的熱鬧,同樣規模的道路鼎山鎮有四條,條條行馬,路路通車,不遠處還有碼頭水道,雖然鼎山鎮河流不深,走不得大船,但是也停滿載人小舟。
憑他一個不粗壯的年輕人,走在路上的確不容易被人注意。
百年前凌家是經營染坊布行的青州大商,凌鼎山當初用了太學院考試落榜的張直,在張直的謀划之下,拉攏青州商人,成立了青州商會。
商會在青州各地建立倉庫,平衡物價,加快貨物流通,在此之前商人不僅需要尋找貨源市場,還要花費龐大的精力處理貨物運輸問題,加入商會之後,拿到易物劵,再到自家商鋪所在地區倉庫提取貨物就行,節省大量精力和金錢。
商人能拿到低價的商品,又能找到合適的市場,青州物價自然漸趨平穩,流進凌家的銀錢越來越多,商會的聲望如日中天,以致內部流通的易物劵甚至代替了銀兩,青州商人因此成為一股龐大勢力。
後來各州紛紛效仿,但是都缺少了凌鼎山的眼光魄力,少了張直的聰明才智,少了凌家的公正嚴明,紛紛倒台在商人逐利的貪婪之中。
時過百年,青州商會仍然獨樹一幟,凌家的財富水漲船高,到如今已是不可計數,完全實現了張直當初商通一州,財傾一界的目標。
因為易物劵的存在,來往凌家的商人都不用帶上繁重的行李,兩手空空的蕭若佩沒顯得特殊,路上打招呼的人也少,商人都是敏銳的,幾句客套話,三言兩語就發現他身上無利可圖,於是另尋目標,讓他省去了不少麻煩。
他的輕鬆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就因為遇上了一個不是來求財的人打斷了。
那人很年輕,不單是面容上,看那歪倒的頭髮,就不是成熟穩重的人能綁得出來的。
哪怕蕭若佩穿林過山,也比不過他那雞窩頭一樣四橫八叉的凌亂,加上要將整條路霸佔的螃蟹式步伐,臉上寫滿了‘欠揍’兩字的表情,敢在鼎山鎮用這麼狂的姿勢走路的人,就算不是來鬧事的,也不會有求於凌家。
路上的商人只想和氣生財,怎麼敢上前惹麻煩?見狀紛紛遠離,但他偏偏纏上了同樣沒人搭理的蕭若佩。
“兄弟,我看你神光內蘊,應該是個高手,你來鼎山鎮應該不是為了錢,和我的目的一樣吧?咱倆是一路人啊,得親近親近。”說著就要挨過來。
蕭若佩趕緊往前疾行,就他那橫行的姿態,走得近非得被他拱進旁邊河裏。
“有眼力!”那人大聲讚歎,引起旁人側目,然後他更大聲地嚷道:“竟然能看出我神功初成,沒能完全掌握,怕我發功震傷了你,憑這眼光,你在武道上就吃不了虧!”
眾人心裏暗自唾了一口,不再去理會這瘋子。
“有的人天生就是欠打!”蕭若佩嘴裏蹦出了一句能撩起對方火氣的話。
這句話出自昕言,然後天龍雙子就被他打了,事後還搶了雲門雙傑之一的雲龍一家人回明州,至今都沒有還回來。
一向高調的雲浪宗因此到現在都有些萎靡不振,這句話也成了武道中人調侃雲門的名句。
但是直到今天,除了昕言還沒有一個人敢在雲宗弟子面前說出過這句話。
高手不屑,普通人則不敢。
蕭若佩本身是個嚴謹的人,對這般放蕩行舉的人極為不喜,那浪蕩子剛開始追上來的時候,他還想着不便多事躲開一些,誰知那人竟然不知好歹,也就不怪蕭若佩出言不遜了。
“嘿!我沒說錯,兄弟你就是有眼力,一眼看出來我是雲浪宗的。”那人竟然沒有生氣,反顯得更加熟絡,伸手就要前來拍他的肩膀。
這種毫不做作的偷襲手段,除了雲浪宗還有哪個門派做得出來?蕭若佩見他得寸進尺,也不客氣的一指朝他襲來的手掌點了過去。
“誒?你懂武技?那正好試試我的神功絕學!”那人一聲叫好,手掌改伸為擋,偷襲變成了明目張胆的攻擊招數。
蕭若佩攻勢異變,使出蒼鷹裂雲,一把扣住他腕間,一推一扯之間,腳已經跨步撞入那人前行的方向上。
那人反應不及,被突然出現擋在腳下的腿攔住,身形一個不穩往前摔下,追襲急至的掌刀帶着烈風落往他的後頸。
天雷撼木!
剎那間他寒毛豎起,這一擊要是打下來,他就算想反抗都沒力氣了。
因為看着蕭若佩不像練過武放鬆了那麼一絲,眨眼就被制住,三招明顯是最基礎的八州拳掌式,他竟然防不住?難道這個不起眼的青年是凌家培養的精英弟子?
蕭若佩沒有傷人的意思,出手原因只是警告他不要過分,掌刀氣勢洶湧,最後輕輕落下,還沒接觸到目標便散去了力道。
此時那人也急忙辯解:“等等等等!我是來辦正事的,我聽說凌白濤前輩回來了,想請他指點來的。”
難怪昕言出明州一趟只揍了雲門雙傑,以他們宗門這種怎麼看都是鬧事的態度,要不是武功過得去,恐怕都走不過三里就得被人打回去。
聽到他說起凌白濤,蕭若佩也想打聽點消息,於是順手把他拉起來問:“你從哪裏聽來的?”
那人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形象看起來又邋遢了不少,更像是來鬧事的混混了。
他神情絲毫看不出剛剛慘敗的沮喪,還得意的自誇雲浪宗消息靈通,自己聰明伶俐,通過偶然聽到某位凌家高手的動作就猜到凌家有事發生...
看來是個渾人,沒有價值。
就在他幾乎就要用那些商人對他的態度來對付這個滿口胡話的浪蕩子的時候,那人終於捉住了重點:“被調回凌家的高手,是凌白濤的父親,他代表凌家去青玄峰觀禮,人都到青玄峰腳下了,又轉頭回家,我就知道這裏面肯定有問題,所以才跟了上來。”
蕭若佩聽得眉頭皺起,事情已經發展到這麼嚴峻的地步了?
“你不是凌家弟子?”那人終於看出門道,蕭若佩明顯不知內情,他本來還想拉拉交情藉助他的身份進入凌家,想不到找錯門頭了。
“不是。”蕭若佩搖頭回答,心中卻在想凌先生的確回來了,他的到來讓凌家感到了壓力,並採取了應對措施,這可不是好的跡象。
那人眼珠子一轉,又打起了別的注意,再次湊了上來:“兄弟,我叫雲葉,你是哪個門派的?怎麼把八州拳掌式用得那麼好?”
蕭若佩已經不太想和這個人打交道了,他得趕緊找到凌先生,以免他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來,於是他閉口不言,往前急趕。
雲葉也不是沒有眼色的,看出了蕭若佩真有急事,但難得機會他也不想錯過,於是他跟了上去。
“那誰,等等,咱倆不打不相識,你連我名字都知道了,怎麼也算半個朋友,你有什麼困難跟我說說,指不定我能幫上忙呢。雲天你知道吧?意境高手,我爹!”
說話時還仔細地看蕭若佩的反應,抬頭悄瞥一眼,見對方竟然沒有絲毫動容,他心中又是一喜,入意高手都不能讓他改變態度,這次看來是找對路了!
這個人是聽到凌白濤的消息之後才着急的,必然跟他交情匪淺,以年紀和武功看來,很可能是凌白濤在外面收的弟子!
只要跟着他就能接觸到那位二十年前讓武道風起雲湧的源頭人物,如今凌家劍術造詣最高的人,也是百年前擊敗了昕天聖的白羽劍法傳承者,跟那位傳說武者學到白羽劍法,就能讓他洗清雲浪宗十多年前的恥辱。
想到痛處,他更加專心跟着蕭若佩,生怕眨一下眼睛就把人給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