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是沖田總司第一次見識到，什麼事真正的百鬼夜行。
與小時候姐姐講述的鬼故事不同，那時候對鬼怪雖然心懷恐懼，可是當拿起刀劍之後，就完全沒有心思想那些東西了。
大的，小的，像人的，不像人的，這些妖怪聚集在一起，黑壓壓的鬼氣讓沖田總司不由忍住了拔刀的衝動。
很想砍砍看啊……
沖田總司樂觀的想，不過如果這麼做了，剛剛的結盟肯定會完蛋的吧。
夜晚，江戶的街道空無一人，漆黑的路面之上，一個人影突然出現，那是一個帥氣的黑髮青年，但是，青年背後大片大片的黑影，斑駁鬼怪夾雜其中，聲勢浩大。眾多的妖怪默默的跟隨在青年身後，雖然他們有些體型巨大，但是還是被青年壓制着，於是目光最終只能集中在百鬼夜行的領導者——
魑魅魍魎之主，滑頭鬼奴良鯉伴身上。
蟄伏於黑暗中的非人類種族蠢蠢欲動，卻被奴良鯉伴一個眼神制止，然後退回黑暗中。
青年逐漸遠去，浩浩蕩蕩的百鬼大軍也逐漸看不見了。
“真是氣勢磅礴的百鬼夜行啊！”沖田總司從內心發出讚歎：“可惜沢田君看不到。”
“也許是因為沢田殿是人類的緣故吧。”鶯丸倒是經歷過平安時代百鬼夜行時候的鼎盛時期，對這些鬼神之說倒也不是特別驚訝：“鬼怪和人類之間，還是有所間隔為上。”
雖然奴良鯉本人對人類持友好態度，但是奴良組中仍然有看不起人類的妖怪存在，人類太弱小了，而且壽命太短，某些方面又格外惹人討厭，比如像蒼蠅一樣的陰陽師們。
奴良鯉伴無法一口氣化解千百年來的矛盾，雖然有一半人類的血統，但是他無法讓所有的妖怪做到像和尚一樣遵守戒律清規，妖怪對人類而言還是很危險的。如果百鬼夜行的過程中有妖怪聞到人類的味道，指不定又會發生騷動。
這是奴良鯉伴本人和沖田總司都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這也進一步證實了主殿不是人類吧……”加州清光沮喪的說道，能夠圍觀百鬼夜行這件事，就能夠說明很多東西了。
“我從一開始就認識到了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沖田總司說道：“但是不管我現在是什麼身份，成為你們的主殿，這一點不會改變。”
是的，沖田總司已經死去了，不管活着的時候是新撰組的天才一番隊隊長，還是那個半坐在寢具之上，只能看着屋外風景的病弱青年，他們都不存在今後的歷史之中。
“不過，我在京都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過百鬼夜行啊！”沖田總司像是想到了什麼：“話說回來，那時候我們經常要夜巡抓人，要是有百鬼夜行早就衝上去抓起來了。”
畢竟那時候可沒有活見鬼過，只會想到是哪個浪人集團又在集會吧。
“那是因為統治京都地區的大妖怪，羽衣狐已經被我們消滅了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奴良鯉伴回來了，他接過話說道：“剩下的妖怪都不成氣候，自然也就舉行不了什麼百鬼夜行了。”
“羽衣狐？聽起來是個大妖怪呢！”
“哈哈，那說起來話就長了……”
眼看着話題越來越歪，加州清光無語：“有人還記得居酒屋的沢田大人嗎？”
“阿嚏——”化貓屋內，被留下來的Giotto打了一個噴嚏，因為人鬼殊途，他也自認為不該參與過多另一個世界的事情，於是留了下來。
“化貓屋是奴良組的地盤，在這裏妖怪還是要給奴良組一點薄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奴良鯉伴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會吃了你。”
“啊，我聞到了人類的氣味了，好香啊……”又聽見斷斷續續的聲音虛無縹緲的傳來，內容讓人有些毛骨悚然，Giotto苦笑着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要是真的發生什麼的話，別怪自己不客氣了。
希望奴良鯉伴先生不要責怪自己毀了他的居酒屋。
事實證明，奴良鯉伴還是有一定的威懾性的，至少在沖田總司回來為止，Giotto的胳膊腿還健在。
化貓屋雖說是一家居酒屋，卻也提供住宿的地方。看來奴良鯉伴帶他們來這裏是經過一番考量的。稍作休整之後，第二條一早，一行人便來到碼頭，與奴良鯉伴約定好的地方。
“……這就是你說的船？”沖田總司自認為平時是個脾氣不錯的人，可是看到此情此景也覺得額頭青筋直跳。
“是啊！這個時候船家都不出海的，能找到一條船就不錯了。”奴良鯉伴的回答的理直氣壯。
沖田總司神情複雜的看着奴良鯉伴提供的船，如果不是他帶着他們，沖田總司絕對不會看這種船一眼的。
破破爛爛的船身，隨着海水輕輕地晃動，似乎能聽到老化木板嘎吱嘎吱的聲音，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了，就是傳說中的幽靈船都應該比這樣的船要好一些。
“這樣的船，真的能夠航行么？”加州清光第一個對此發表擔憂。
“趕緊出發吧！”奴良鯉伴第一個上船，示意眾人登船。
沖田總司和Giotto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登上了這艘船，畢竟，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船隻以不符合常理的速度向目標海域行駛過去，沖田總司低頭一看，發現船後有一雙巨大的眼睛在水下閃着黃光，仔細一看，是一個巨大的妖怪在推動船隻前行。
“怪不得乘着這樣的船隻也非常自信啊！”沖田總司看了看奴良鯉伴說道。
一行人在妖怪的幫助下離江戶也很遠了，正當沖田以為他們就會這樣直接前往目的地的時候，船停了下來。
“二代目大人，吾無法繼續前行，進入前面的海域。”水底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是水下妖怪在說話。
“辛苦你了。”奴良鯉伴點點頭，沖田總司就看到水下的妖怪沉了下去，一雙大而明亮的黃色眼睛也看不見了。
“好了，接下來，就看我們的了。”奴良鯉伴看着前方平靜的海面說道。
這片海域是新島、野島崎和南蠻海域構成的三點海域，也有“龍之三角”一類的稱呼。經常有船隻在此處迷路，從而再也靠不了岸，於是古怪的怪談在人們周圍傳播開來，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此刻，沖田總司一行人搭乘的船正緩慢的行駛在這片海域之中。
“我沒帶防晒霜，一會晒黑了就不好看了。”加州清光抱怨道。
“哈哈，加州清光你說些什麼傻話啊！”和泉守兼定笑着說：“根本就沒有太陽。”
其餘人抬頭，這才發現不對勁。霧氣越來越濃了，也沒有風，濃霧遮住了天空，就像一個碗倒扣在海面上，彷彿他們行駛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
“就是這裏了。”奴良鯉伴躍躍欲試，敢在他的地盤搞事，就要做好準備。
其他人也是一臉戒備，做好了戰鬥準備。
“各位，恐怕我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突然，Giotto蹲在一邊，神色嚴肅的對眾人說道：“我們的船漏水了。”
“！！”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紛紛跑到Giotto周圍，果然，行駛了這麼久這艘船已經是極限了，老舊的船身根本經受不住海水的衝擊，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海水咕咕的倒灌，看上去沉船是早晚的事情。
“奴良鯉伴你這傢伙就不能買一條好一點的船嗎？”沖田總司向罪魁禍首發問。
奴良鯉伴被看得有點心虛，他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沖田總司，半晌才說：“咳咳，我可是結過婚的人了。”
“那和這個又有什麼關係嗎？”沖田總司被小夥伴風馬牛不相及乎的回答打敗了，難不成你是在炫耀自己不是單身狗嗎？
“哈哈，恐怕奴良君的意思是他的錢財都是由夫人掌管吧。”Giotto不愧聰明伶俐善解人意，一下子就說出了奴良鯉伴的意思。
奴良鯉伴看着一臉鄙視模樣的眾付喪神還有他們無語的審神者，狡辯道：“男人必須胸懷大度啊，我父親也是被我母親管着的。”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Giotto手中燃氣橙色的火焰，漏水越來越嚴重了，必須想辦法堵住這個洞才行：“死氣零點突破——”
死氣零點突破是可以用死氣之火將敵人一瞬間凍結的招式，Giotto控制住力道，打算先把洞口冰凍住試試看。
可是當他剛剛發出死氣之火的時候，就暗道不好。
這片海域似乎對他的身體產生了影響，死氣之火在這裏並不能隨心所欲的使用。
於是他的手噴出來的是正常的死氣之炎。
苟延殘喘的船隻在這一刻正式宣告壽終正寢，巨大的衝擊夾雜着爆炸將船隻瞬間解體，穿上的人猶如下餃子一般噗噗的掉入海中。
“主殿！！”事發突然，沖田總司只能聽到刀劍男士們大喊，卻來不及拉住他們。
“沢田君你——”沖田總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洶湧而來的海水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