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在2017年度，羽生結鉉只參加了一場比賽，94年出生的他對於花滑男單選手來說已經是大齡，這次冬奧會是他久違地再次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不少人在擔憂着他的狀態。
然而在平昌冬奧會上，他成為了六十年來唯一蟬聯金牌的男單冠軍。
“據我們了解到，羽生選手跟張宥熙選手之前是在同一傢俱樂部訓練，而且兩位的私交還很不錯？”來自體育頻道的解說在張宥熙說完六十年唯一蟬聯冠軍之後立即把話題拉進。
實在也是韓國隊不爭氣，短道速滑一如既往地丟人，中國隊初次參加奧運會的金博洋都能取得第四名的歷史最好成績，在決賽里為別國選手歡呼喝彩還總是要拉上自己國家的選手蹭熱度的尿性讓張宥熙十分無奈。
要真是情侶也就罷了，但明明她是被毫不留情拒絕的那一方，不屬於自己的熱度蹭了只會慘遭打臉。
張宥熙努力撇清關係：“是同一傢俱樂部的師兄。不敢說關係很不錯，但羽生結鉉選手一直都是我練習花滑的榜樣。”
“羽生結鉉選手在登上領獎台時像四年前的索契冬奧會那樣親吻了地板呢，這個動作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對方自顧自地繼續問了下去，像是沒聽見張宥熙說的話一樣。
直播中這樣提問要是沒有得到回答那就是事故。
張宥熙本來不想搭理他，但出於禮貌還是搭腔了：“可能是出於對賽場的感激吧。”
她都已經很努力地在項目比賽中保持著剋制了，非要根據同門拉關係的話這位大叔怎麼不說說費爾南德茲選手啊？
還不就是因為她跟羽生結鉉年紀相近比較好滿足韓國人的YY精神么。
張宥熙鐵壁防禦着來自這位大叔的一切話題引申，實在是被俱樂部的人起鬨弄怕了，要是全韓網民跟着被帶節奏開始扯她和羽生結鉉的關係，她估計這輩子別想活着去日本了！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吃瓜網友的八卦能力。
在賽后採訪時，她跟着解說團隊正好路過正在接受賽后採訪的羽生結鉉，出於禮貌兩個人互相行了禮，那位韓國記者居然放棄了韓式英語提問而對着張宥熙說：“或許張選手介意幫我們翻譯一下嗎？”
張宥熙的黑人問號臉着實太過經典，追着直播看羽生結鉉的日本粉絲都能看出來她的震驚。
“誒？”張宥熙心裏奇怪他怎麼會知道自己能講日語，但羽生結鉉卻往旁邊挪了半步示意她上前。
如果他不是英語苦手的話，或許自己也不會這麼努力地學習日語吧。
張宥熙看出來這次採訪或許很重要，但是雙方顯然都高估了彼此的語言實力，因而她只是短暫地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站到了羽生結鉉的身邊。
“多謝。”羽生結鉉對着張宥熙笑了一下，“你的傷還好嗎？”
這是很正常的問候。張宥熙對自己說，羽生結鉉對認識的後輩都很關照。
“恢復狀態不錯，但還是不能上冰。”張宥熙一筆帶過寒暄，對着採訪的記者禮節性笑了笑切換到韓語，“請問您有什麼問題要問？”
在場的媒體對冠軍的關注度極高，看見羽生結鉉開始接受採訪，那些沒搶到採訪機會的媒體也帶着攝像機在一旁對準鏡頭記錄。
張宥熙學日語的時候因着沖昏頭腦的愛意非常用心，那時候更是藉著練習的借口每天都找羽生結鉉搭話。
做着翻譯的工作，她卻發覺也許當時自己的迷戀已經給對方帶來困擾了。
不然怎麼會有那種“初戀都是沒有結果”的說法，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喜歡一個人。
只是做着讓自己感動的事，註定不可能得到對方平等的回應。
記者沒了語言的障礙，提問的時長差點沒控制住，還是日本方面的工作人員過來趕人，羽生結鉉才能在幫助下從媒體這邊抽身離開。
“記得保重身體，就算不能滑冰也要加油啊。”他臨走時還不忘對着張宥熙叮囑了這樣一句。
張宥熙在心裏對他說了聲再見。
這場為時三年的單戀終於也徹底畫上句號了。
但她並不後悔曾經喜歡過。
——
“冬奧會結束了，你跟那位J先生見到了嗎？”在一個溫暖的午後，李善姬聽完了張宥熙的彈唱練習之後忽然問道。
張宥熙感嘆於藝術家的敏銳，就連她爸媽都以為她在唱歌時留下的眼淚是因為不能登上賽場而遺憾呢。
在老師面前裝傻就沒必要了，張宥熙坦誠交代：“短暫地交流過。雖然現在還是不能很自然地接觸，但雙方的意思都明白了。”
車窗外是首爾的富人區平倉洞，許多韓劇里的大戶人家取景地都在這裏。
所謂人脈就是一個個交疊着的關係圈，李善姬帶着張宥熙去拜訪同公司的演員前輩尹汝貞看起來十分自然。
尹汝貞從學校退學的年份比張宥熙父親出生還早了三年，這位72歲的大前輩除了表演外還熱衷於翻譯一些外國作品，甚至被英國駐韓大使館授予了文化大使的稱號。
李勝基也是在2013年拍攝《花樣姐姐》之後才跟這位大前輩開始變得熟悉。
“前輩好。”張宥熙對着這位看起來不苟言笑的前輩鞠躬，在李善姬后一步打了招呼。
她退役的時候正好是這位前輩加入Hook公司的時候，尹汝貞看了她一眼，對着李善姬問：“這是你的新徒弟嗎？”
李善姬為她介紹：“這是張宥熙。”
“前輩好，我叫張宥熙。”張宥熙再次站起身鞠躬問好。
“長得很好。”尹汝貞看着她的臉端詳了一會兒，又看見她脫下外套之後腰上的固定板，“有傷？”
李善姬道：“這孩子之前是運動員。然後受傷了。”
“什麼運動員？”尹汝貞問。
張宥熙答道：“花樣滑冰。”
“得過很多獎嗎？我沒怎麼關注這個。最近我們國家辦冬奧會了，是因為受傷沒有參加嗎？”尹汝貞很坦然地看着張宥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張宥熙同樣坦然：“在去年世錦賽短節目之後，傷病嚴重到沒辦法站上冰場，所以選擇退役了。獎項的話，從參加比賽開始就沒有下過領獎台。”
尹汝貞想起來了早年前聽媒體說過“下一個金妍兒”的說法，只不過這些年輿論的炒作手段她見識過之後就不太相信新聞了：“真可惜呢。”
“身披國旗戰鬥是我的夢想，想成為優秀的藝人也是。”張宥熙很平和地微笑，“不能作為國家代表參加冬奧會是很遺憾，但我現在還有因為年輕所以能夠爭取到的學習機會。”
李善姬含笑看着徒弟，眼神中的自豪都快溢出來了。
尹汝貞看向李善姬：“你的眼光很好呢，挑的徒弟都很優秀啊。”
“還請前輩多指點這孩子。”李善姬摸了摸張宥熙的頭，“勝基我現在已經不太擔心了，但她還是太年輕了。”
“看出來了。應該是千禧年生人吧？”尹汝貞的目光透過薄薄的眼鏡片打量着張宥熙。
她的眼鏡應該是凸面的，鏡框也比李善姬的小一圈，搭配上蓬鬆的捲髮讓這位老太太看起來不太像和藹的鄰居奶奶。
張宥熙在心裏比喻：有點像去髮廊做了玉米燙的麥格教授。
“是的。我出生在2000年5月。”張宥熙只敢把這個抖機靈的比喻嚼碎吞落在肚子裏。
對哪些人，對哪些事，什麼情況可以開玩笑，她天生有一套靈敏的雷達系統。
尹汝貞應了一聲：“還真是年輕呢，之前有演過戲嗎？”
“只是拍過贊助商的廣告。”張宥熙從實交代，“之前一直在多倫多訓練。”
越說越感覺她是在這位老前輩跟前抬杠了……
但也不能當著老師的面說謊啊。
演藝圈非科班出身但是演技好的藝人不多，但科班出身演技尷尬的也有不少。
尹汝貞想着李善姬推薦的孩子不至於真的是過來搗亂的，她便用眼神詢問着這位中間人：“你是想讓這孩子走勝基的路線嗎？”
“還不知道呢。”李善姬把來意道明，“她只是想學演技而已，並不一定是想要拍戲。”
李勝基的路線才是很不好走吧……張宥熙自己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能夠像那位前輩一樣每件事都做的那麼好。
“我很會教訓人的。”尹汝貞在沒有片約的時候就跟普通老人一樣坐在家裏隨心所欲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到了這把年紀，兒女也都成家，她就是獨居也不會委屈自己，“聽慣了好話的孩子能受的住嗎？”
就算是答應了，無非也就是多見幾次面的關係。
同一家公司的前後輩，這點順水人情也只是舉手之勞。
張宥熙鼓起勇氣道：“老師放心，我會躲起來哭的。”
“哎喲。”尹汝貞笑着搖頭感嘆，“真是一模一樣。”
她和誰一模一樣？
張宥熙迷茫的眼神成功取悅到了兩位老師，她們交換了一個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卻都沒有解釋張宥熙的問題。
“那就希望你也能有那樣的運道了。”尹汝貞看着張宥熙的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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