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玉佩不見了
無喜的身體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結結實實跌了個大屁墩兒。
她來不及喊疼,翻身起來就往窗口爬,身後傳來幽幽男聲,“從這裏跳下去,不死也是半殘,下半生,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聽到這句,無喜的心已涼透了。前有狼後有虎,左右是個死,何不死的有尊嚴些。她轉過頭,緊閉雙眼大喝一聲,“要殺要剮隨你便,但有句話我要先說清楚,就算當了鬼,我也不會放過你。”
她知道這話八成嚇不住惡人,可她必須賭一賭,萬一呢?
惡人沒動手,只舉了樣東西在她眼前,“這可是你的東西?”
無喜睜開眼,看着那晶瑩剔透的玉佩,連忙在自己身上摸索,發現娘親林婉清留給她的玉佩不知何時竟不見了。
“我的玉佩怎麼會在你手裏?”她揚起頭,看到眼前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人一襲黑衣,長發束在腦後,臉上一張明晃晃的面具,隱約發著寒光,看不出面目。是銀面人。
早在進入都城之時,關於“銀面人”的傳說就不時傳入無喜的耳朵。在市井小民口中,銀面人神出鬼沒,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惹上他們的人,想活命可沒那麼容易。正因如此,關於銀面人的傳說只能是傳說,畢竟親眼見過他們的人早就去向閻王報道了,哪還有嘴說閑話呢?
想到這兒,無喜的雙腿不自覺地發起抖來。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是一回事,可至少要搞清楚原因,否則就算做了鬼也是個冤大頭。
“回答我的問題。”銀面人冷冷地說。
“是…是我的…”無喜怕得要死,說話竟結巴起來。
“跟我走。”那人撂下一句,轉身出了門。
無喜的腳步沒有挪動半分,就像是被釘在了地上。此時的她嚇得雙腿發軟,知道跟上他並不是個好主意。可娘親的玉佩在他手上,無論如何都要拿回來。
想到這兒,她硬是鼓起勇氣,扶着門追了出去。
“等等我…”無喜踉踉蹌蹌追着銀面人,經過客棧大堂時,忽然看到店小二大睜着雙眼趴在櫃枱上,嘴角殷紅髮黑的血漬一路延伸到桌底,看上去已無聲息。
無喜瞬間定住腳,臉色慘白指着那人,嘴裏喃喃,“他…他…”
“死了。”銀面人的聲音像是千年寒冰,落在地上捲起冷風一襲,穿透了無喜瘦削的背。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見死人,卻是第一次看見兇手。
“他…你…”
“人是我殺的。”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銀面人轉過頭,發現那身形瘦弱的姑娘已昏倒在地,毫無知覺了。他嘆了口氣,伸手將無喜抗在肩上,奪門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漆黑的庭院之中,一名身着男服的侍女朝角落快步走來。她身形利落,腰間別一把精緻匕首,走路時沒有半點聲音。
銀面人垂下頭,向她頷首,“我給丞王送人來了。”說完遞上玉佩。
侍女接過玉佩,翻到背面,仔細打量后將視線挪到人事不省的無喜臉上,好奇地問道,“她怎麼了?”
銀面人心裏清楚,無喜是因為看到暴斃的店小二驚嚇過度而昏厥,卻謊稱她只是中了迷藥還未清醒。
“有人看見嗎?”
“已經解決了。”
侍女滿意地點點頭,將玉佩收歸己有,抬起頭對銀面人說,“丞王還沒回來,在確認身份以前,她不能留在這兒。從哪來的就送回哪去吧。”
銀面人身形一頓,明顯驚訝,只是臉上帶着面具看不出來而已。那侍女並不在意他怎麼想,發愣的功夫已轉了身,“等丞王回來了我會通知你。”
眼看着侍女漸漸走遠,很快院中就只剩下他和仍處在昏迷之中的無喜。三個月前,他奉丞王之命秘密尋找前大學士林長卿之女林婉清的下落,多方打探,終於在不久前追查到遠在南境的西武村。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趕到時林婉清已下葬數日,唯一的女兒也不知去向。
“她是林家最後的血脈,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挖出來。”丞王當時是這麼說的。
誰知現在人帶來了,他們又不肯接收。銀面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無喜再次扛上肩頭,一躍而上翻過高高的圍牆,朝相國府的方向奔去。
第一聲雞鳴響起時,無喜感到有人在用力搖晃自己。
“無喜!無喜!快醒醒!”睜開眼,蘭香的雙眸映入眼帘,“今早你當值,再不起來又要被小姐罵。”
聽到這話,無喜騰地一下坐起身,發現自己正在相國府的丫鬟房中。身邊的姐妹早已不知蹤影,只剩自己還在榻上。
“還發愣。”蘭香將外衣甩在她手上,大聲說道,“再不抓點緊神仙也救不了你。”
無喜的腦子昏昏沉沉,像是還沒從昨夜那場噩夢中回過神兒來。她機械般地爬下床,跟在蘭香身後梳洗整理,預備開始新一天的工作。
“你怎麼了?”看到無喜的手巾在水裏反覆浸了三四次,就是不往臉上抹,蘭香說笑道,“不會是被夢裏來的小鬼給勾了魂兒吧?”
無喜皺起眉頭,忽然想起什麼,丟下手巾,在自己身上胡亂摸索起來,發現那枚從不離身的玉佩不見了蹤影。她沖回房間,在自己的鋪位旁翻翻找找,可惜什麼也沒找到。
無喜很快發現,丟失的不只有玉佩,還有昨晚在書房,梁中道親手交給她的那錠金元。她意識到,那客棧、店小二、銀面人和昨晚發生的種種並不是一場噩夢,而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可是她明明就已經跑出去了,怎麼現在又回到了相國府?
無喜的腦子亂成一團麻,理不出頭緒來,急得團團轉。
蘭香跟着她進了屋,見她這幅樣子,嚇了一大跳,“你可別嚇我,到底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我丟東西了。”無喜扭頭對她說,“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蘭香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走近她,壓低聲音問道,“你是說,咱們院裏有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