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偷跑險被抓
仔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無喜意識到那金元是由她自己親手給了店小二,想追回是不可能了,可是娘親的玉佩分明是叫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銀面人給拿走了。
“對!是銀面人!”她大聲說。
蘭香伸手摸了摸她的腦門兒,喃喃道,“沒發燒呀,怎麼凈說些人聽不懂的話。”
“我要請假。”無喜扭過頭。
在相國府里做丫鬟並不是個全年無休的活計,尤其是老爺房裏做了多年的老人兒,告假三天回家探望親人也不是沒可能。可無喜眼下的狀況並不樂觀,她是梁子苓院裏的人,只要梁子苓不答應,她就永遠不能踏出這相國府半步。就算半夜偷跑,也不是次次都有昨晚那樣好的運氣。
“大小姐是不會同意的。”蘭香勸道,“我看你還是該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娘親的玉佩不找回來不行,那是唯一能證明她身世的物件。有玉佩在手尚且都要在這相國府里當牛做馬,沒有豈不是就更無出頭之日了?
無喜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出去找到銀面人,將屬於自己的東西討回來。
剛抬腳,連房門都沒踏出去就被蘭香一把拽了回來。她將無喜拉到屋角,四下看看,確認沒人偷聽后小聲說,“你要是實在有事要出去,我倒是有個法子。”
晌午十分,梁子苓用過午膳,靠在院中鞦韆架下乘涼。她眯着眼,伸手抓起一顆晶瑩的綠葡萄,放入口中細細咀嚼,忽然起身大叫,“這葡萄誰剝的?!”
蘭香推了無喜一把,將她趕入院裏。
無喜垂着頭,不情不願蹭到梁子苓身邊,囁嚅道,“回小姐的話,這葡萄是我剝的…”
梁子苓站起身,一把將裝葡萄的精美瓷盞掃到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無喜,厲聲道,“好啊你,連葡萄籽都不挑乾淨,是誠心想卡死我不成?我今天非教訓教訓你!”說著揚手要打,被適時走上前來的蘭香勸住了。
“小姐,你這是上午剛染的指甲,弄壞了可不好。”
梁子苓一愣,連忙放下手。這指甲的染色工藝很複雜,耗時耗力,需每日晌午之前進行着色,晾曬至全乾,連續三日方能達到最好的附着效果。從今日開始,滿打滿算才能趕上皇後娘娘回府省親,半日也耽擱不得。
跟無喜相比,這指甲自然是要金貴得多。可梁子苓心裏有氣,不罰她是不可能的。
“小姐,我剛才出去看到前院小廝正往柴房搬新煤,搬了一上午了,到現在都還沒搬完呢…”蘭香提醒道。
梁子苓耷下眼皮,輕扯嘴角,“那還不好辦,正好讓這毛手毛腳的野丫頭去幫幫他們的忙。細活干不好,粗活還不肯乾的話,還留她在這府里做什麼?吃閑飯么?”
無喜垂頭應了,抿住嘴唇,將心中暗喜牢牢壓住,踩着碎步出了院。
穿過月牙門,沿着與通往前廳相反方向的迴廊往後院深處走,繞過梁子苓的院落,直奔後門而去。柴房就坐落在院尾不起眼的陰暗角落。
天蒙蒙亮時,蘭香曾帶她來過這裏。
“到了晌午,我想辦法讓小姐罰你來後院干粗活,到時候你就趁機從這兒鑽出去。”蘭香繞到柴房背後,撥開堆在兩側的雜物,露出院牆底部一個將將容一人通過的小洞來。
“記着走的時候把洞口掩住,萬一叫人瞧見了,以後再想偷跑出去可沒那麼容易。”
無喜睜大眼看她,彷彿得知了個天大的秘密。“這洞…”
“噓!”聽到腳步聲,蘭香連忙抓着她的手躲進柴房角落,等那人走遠了才鬆開捂住她嘴巴的手。
“這洞你鑽過嗎?”無喜小心翼翼問道。
“當然啦,大家都是人,誰還沒點兒着急事呢?咱們小姐又是個不懂體恤人的。”蘭香沖她擠了擠眼睛,“你出去以後往右走,左邊繞過去是後門,讓看門小廝撞上可就麻煩了。”
“最重要的是,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被抓住。”蘭香再三叮囑。
走到柴房門前,無喜不住地往周圍看。蘭香口中搬了一上午新煤的小廝自然是不存在的,梁子苓從不會來這裏,那不過是個糊弄她的幌子罷了。
確定周圍沒人,無喜繞過柴房背後,搬開堆在角落的雜物,順利找到了那個小小的洞口,想也沒想便縮着身子鑽了出去。
成功離開相國府後,無喜並沒有撒丫子狂奔,而是貼着牆根兒不動聲色快步走着。眼看着就要繞過圍牆走進巷弄,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無喜?”
無喜心中一驚,後背刷地冒出一層薄汗。她心裏知道自己不該轉頭,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往前走,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停了下來。
扭頭一看,是孔二哥。
他三兩步追上來,臉上掛着憨笑,一手摸着後腦勺,“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人了。”
無喜擠出個僵硬的笑來,她想起蘭香的囑咐,無論如何別被抓住。未曾想自己竟這麼不爭氣,才剛出來就被逮了個正着,心裏直打鼓。
孔二哥自然看不懂她心下的擔憂,只為這美妙邂逅暗自歡喜。
“是大小姐央你出來買東西的?”
“啊…”無喜抬頭看他,沒料想自己還沒尋着辦法,這孔二哥倒是幫她找好了借口,只好順嘴說下去,“對對…是小姐央我出來的。”
聽到這話,孔二哥臉上的笑更燦爛了。他從腰間摸出張寫好的單子,展開了給無喜看,“正好我要去藥鋪,咱們順路。”
兩人一路從相國府晃到街上,好容易瞅見藥鋪的牌匾,無喜連忙伸手指給孔二哥看,“藥鋪到了。我要去的地方還在前頭,咱們就在這兒告別吧。”
不等孔二哥答話,她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走,還不忘回頭朝他揮揮手。走出幾十米,回頭再瞅不見那熟悉的身影,無喜方才長舒一口氣,放慢了腳步。
她抹了把額上的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急的。抬起頭,忽然看到前面不遠處,街角聚集了不少人,吵吵嚷嚷不知在議論些什麼。往上看,二層廂房窗邊迎風招展的橘色燈籠有些眼熟,原來那正是她昨晚下榻的客棧。
無喜猶豫幾秒,快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