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承者7
出了書房,池城幾個很快返回二樓房間。本是為繼承遺產而來,突如其來的恐怖死亡令所有人心頭蒙上陰影,兼之夜色已深,處於郊區別墅,所有人本能的遠離出事之地。
再者,諸人相互之間關係不睦,並不信任,彼此都很防備。
三樓走廊里,只剩池疏和崇凌四人。
池疏看着管家從電梯下去,想了想,跟了上去。
崇凌反應過來,電梯門已經關閉。
李浩洋有些驚疑:“他幹什麼去?”
其實李浩洋真正吃驚的是池疏的坦然鎮定,好似一點不怕。
崇凌笑道:“他是個偵探,恐怕類似的兇案現場見過很多。”
“偵探?我還以為他是個演員或者歌手之類。”江薇很吃驚,她工作多年,也見識過很多場合和人物,跟人見面習慣性在心內平價對方的衣着外貌、氣質舉動,尋找合適的方式與對方交談相處。
在見到池疏的時候,第一印象是對方長相氣質出眾,後來聽到對方嗓音很有特色,除了好聽,似乎還帶着某種形容不出的韻律,跟他說話似乎永遠不會煩躁。
昳麗的外貌的確吸引人,但太過出色的外貌通常會惹來嫉妒或排斥,池疏卻不同,竟令人覺得親和。
若仔細回憶就能發現,別墅那麼多人,對待池疏態度都尚可。當然,他的身份也是個加成,不是什麼私生子,而是死者親侄兒。
“他出現在這裏,有點違和。”一貫寡言少語的方毅,平價了一句。
崇凌沒有就池疏多討論什麼,看了看時間,道:“不早了,都回房吧。”
江薇神色略急:“等等!我們該注意什麼?今晚一定要待在房間嗎?它殺了池培理,會不會再殺別人?”
崇凌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不過話還是要說明白:“我的確比你們要多經歷兩場遊戲,但遊戲中沒有隊長,大家都是隊友,相互幫助扶持,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
江薇有些尷尬,她本身性格是有些強勢的,但遊戲畢竟不同,又遇上有經驗且脾氣好的老玩家,難免產生一些依賴心理。
“抱歉,我只是太緊張了。我們三個都是新人,經驗不足,眼下兩眼一抹黑,都不知該注意什麼。”江薇很懂得利用自身優勢。她是唯一的女性,坦誠道個歉,示個弱,能挽回不少印象分。
崇凌沒有計較的意思,剛才只是純粹提醒他們。
“夜晚是最危險的,從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我有兩個建議:一,今晚最好待在自己的房間,盡量不要出來,一直到天亮;二,不要拿別墅內的東西,別墅內的一切都屬於池培倫,可能會觸怒他。”
想了想,又補充道:“若是遇到突髮狀況,不得不離開房間,最好不要單獨一個人待着。”
聽了經驗之言,三人略微安慰,返回了二樓。
崇凌回到房間,把房門開着,以便更好的聽到外面的動靜。
半個小時后,池疏回到三樓。
見崇凌的房門開着,他直接走了過去:“還沒睡?”
池疏心裏明白,崇凌是在等他。
崇凌做個邀請的手勢,開門見山:“你下去做什麼?”
池疏靠在門邊,手裏端着一杯熱水,也是從樓下帶上來的,他喝了兩口,輕輕吐口氣,似乎也將疲憊吐掉了一樣:“三叔有很多毛病,又在這種時候偷二叔留下的東西,張伯的確很生氣,但也不是不傷心。如二叔始終不能撒手,不能對三叔狠心不管一樣,張伯在池家二三十年,也是看着三叔長大,哪能沒感情?
我送張伯回房,勸勸他,順便確認了一件事。
張伯的確是遺囑的另一個執行人。”
崇凌點點頭,這一點他也猜到了:“所以他一直在配合陳律師,也負責近距離監督繼承者。我想,除此外,應該還有別的目的。”
當陳律師要求繼承者居住到19日時,崇凌就明白,以遊戲的不可抗性,絕對不會讓玩家提前逃離別墅,那麼一定會令別墅成為“孤島”。想要離開的人,可能遭遇各種事情,最後迫使他們難以逃離。
今天池培理的死,大家只是震驚畏懼,都認為是某個人做的。若是明天、後天再發生命案,大家情緒崩潰,就顧不得什麼遺囑規矩了,一定會設法離開這座危險的別墅。
那時,情況會更危險,更不可控。
所以,崇凌覺得必須在亂起來之前,摸清殺戮條件。
池疏不知他的想法,但大致也猜得到,不過,他卻想着另一件事:“我覺得,張伯可能想找出兇手。”
“嗯?”崇凌一時沒明白。
“你不是問過我二叔的死么?”池疏笑了笑,一張臉無端端似有光暈閃動,強烈衝擊着崇凌的視覺:“我聯想到這次古怪的遺囑規則,或許,二叔的死真有什麼內情。試想,若遺囑聚集而來的不是十個繼承者,而是十個嫌疑人呢?哦,也不對,我和你們四個屬於多出來的,血緣上有關係,但從未跟二叔相處過,能有多少親情?亦或許,我們只是煙霧,呵,也可能是催化劑。”
比如,催化彼此之間的矛盾。
崇凌將目光從池疏的臉上移開,扶了扶眼鏡兒,驅逐印在腦海中的驚艷面容。
他坐在床沿,習慣性的交疊雙手,右手食指抬起,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打着左手手背,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目光微微下垂、虛放,眉間皺起:“這是很重要的信息。”
池疏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他將所得信息告知,可不是單沖對方“玩家”的身份,而是崇凌本身所展現出來的能力:敏銳的觀察力、縝密的分析、強悍的心理素質,書房內勘察池培理死亡現場的一幕,使得他認可崇凌。
崇凌這個人,本身就素質出眾,再加上遊戲的熏陶錘鍊,應對能力不容小覷。
他尤其欣賞崇凌的冷靜,不管有什麼突髮狀況,他永遠在第一時間搜集線索、快速分析,而不是讓其他情緒佔據自己。或許,這是他身為玩家存活的關鍵,相較而言,江薇李浩洋三人,還沒有這樣的覺悟。
崇凌抬起頭,問他:“關於池培倫的死亡,你問過張伯么?”
“張伯不願提。不過,我可以問小玲。今天太晚,不方便,等明天早飯後找機會單獨跟她聊。”池疏說著抬腳要走。
崇凌喊住他:“晚上盡量不要出房間,畢竟這座別墅很危險,誰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池疏點點頭:“晚安。”
回到房間,已是11點。
池疏渾身疲憊,洗個熱水澡,躺到床上,腦中將所有事情都過了一遍。
目前進展不錯,如池城等人,只知道別墅內有人殺人,但對玩家們來說,是兩條線。一個是殺死池培倫的兇手,一個則是鬼殺人。正如鬼殺人有觸發條件一樣,早前的兇手必然是要隱藏身份的,若有某件事觸發了他,他極有可能再行兇。
所以,在別墅不僅要防鬼,還得防人。
不過,尋找犯罪者,正常刑事案件,是他的專長啊。
這一天十分繁忙,池疏身體每況愈下,着實累的很了。倒也有個意外收穫,以往的失眠多夢消失了,他很快入睡,且睡得很安穩。
夜色深濃,整座別墅好似也沉睡了。
房間裏的池疏突然醒了。
有人敲門?!
本能覺得不對。
敲門聲很平緩,很有節奏,也很持之以恆。池疏沒有立刻去開門,也沒有出聲,同樣的,外面的人也沒出聲,只是不斷的敲、敲、敲,寂靜的夜色的,格外詭異,令人不安。
池疏按亮手機看了時間,2:03.
想到所謂的遊戲,池疏牢牢坐在床上,對敲門聲置若罔聞,好似在跟對方比誰更有耐心。
終於,敲門聲停止了。
這時已是2:05,對方敲了兩分多鐘,一聲未出。
池疏聽到腳步聲,不疾不徐,走動了幾下,停在崇凌房門前。
熟悉的敲門聲再度響起。
池疏不敢貿然出聲,想來,崇凌應該不需要提醒吧?
這次他仔細計算着時間,敲門聲持續了3分鐘,然後那人放棄了,一步一步走入電梯。電梯啟動,似乎去了二樓。
池家這棟別墅面積不小,其實常住人口很少,基本上除了池培倫,其他人都是有事才來,最多住一兩日。也正因此,別墅內才設置那般多客房,且每個客房都配備衛生間,比較少見。
池疏住的這間,緊挨着電梯。即便夜晚電梯通常不會使用,但還是做了周全考慮,連着電梯的這邊是衛生間。
崇凌房間的衛生間則是在最邊上,所以理論上兩人床頭相對,只隔着一面牆。
兩人沒有交換手機號,這會兒不能用手機聯繫。
池疏想了想,將喝水的玻璃杯倒拿在手裏,在床頭的牆上以摩爾斯電碼敲擊。
——在嗎?
敲了第二遍之後,那邊有了回應。
——不要出門!
原本只是嘗試,沒想到對方真的懂。
第一遍大概對方沒反應過來,畢竟他使用的不是國際通用摩爾斯,而是國內郵局標準版本,簡而言之,是中文版。
相較於英文由二十六個字母組成,中文就龐大的多。郵局密碼本一萬多個漢字,常用字數五千,一個漢字有四個數字組成,全靠死記硬背。
池疏英文懂一點日常對話,之所以學會摩爾斯電碼,是讀大學時參加的偵探社團。不知是哪一屆留下的規矩,將摩爾斯電碼也作為考核之一,不過標準定的比較低,有特定的句子,背下來就行。
當然,社團選擇使用中文密碼錶,是因為很多人英語渣,對自身記憶力又過分樂觀。大概覺得,好歹是母語,日積月累總能記住,好不容易到了大學,不想再跟英文死磕。
池疏記憶力一向不錯,社團密碼考核,評了“特優”。
自從畢業,這還是第一回使用,竟這般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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