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一個棘手的材料（圈裏沒有秘密）
縣城距離河東鎮只有十五分鐘的車程。眨眼之間，“甲殼蟲”便停在了縣城的“聚八仙”酒店門前。
烏溝縣雖然只是個縣城，但是因為盛產錳礦，因此縣城中有錢有勢的人要明顯多於其他縣，“烏溝”二字也因此而得名。
此時，“聚八仙”酒店門前已經停滿了各種名車，路易莎的“甲殼蟲”反倒有些略顯土氣了。
馬里昂從來沒進過這麼高檔的酒店，感到有些拘束。路易莎在前面引路，禮貌地回應着服務人員的問候，儼然一副熟客的樣子。
此時正是用餐的高峰時段，就連散台都坐滿了人，整個大廳一片嘈雜。
路易莎沒有在大廳停留，領着馬里昂沿着旋轉樓梯直接上了樓。
路易莎和馬里昂，一個打扮考究、神態自若，一個土裏土氣、表情緊張，自從進了門就引起了眾人的注目，有人明顯特意向路易莎微笑着點頭示意，顯然彼此相識。
這讓馬里昂的心裏更加緊張起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正在趕赴一場鴻門宴。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只不過剩下爛命一條，又有什麼可怕的？
到了二樓，路易莎帶路七拐八拐地來到一處包房跟前，門口的服務生見了，問：“請問您有預約嗎？”
“路小姐預約的。”路易莎平靜地回答。
“好的。”服務生打開包房的門，路易莎站在門口向馬里昂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馬里昂硬着頭皮走進包房，眼前頓時一亮。正對着包房門是一面玻璃牆，靠牆只有兩個座位。坐到座位上，一樓大堂的情況一覽無餘，優越感油然而生。
二人坐下之後，路易莎對服務生說：“招牌套餐兩份，兩打自釀啤酒。”
服務生答應一聲，在外面關上了房門。
“怎麼樣？馬大筆杆子對這裏的環境還算接受吧。”路易莎調侃了一句。
馬里昂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現在可以談正事了吧？”
“你聽過史大衛嗎？”路易莎問了一句。
“你是說烏溝縣的副縣長，史大衛嗎？”
“看來不愧是河東鎮的筆杆子。我說的就是史副縣長。最近有人給省廉政調查廳寫了一封關於他的舉報信。廉政調查廳近期將發來函詢文件。我找你，就是想讓你針對舉報的問題，幫忙寫一篇答覆報告。”
馬里昂聽完皺了皺眉。
這種答覆報告，艾森也曾給皮埃爾寫過，不能迴避被舉報的問題，又要找到合適的理由，又要把握好尺度，撰寫的難度要比青河治理的彙報難上不知多少倍。
不過，接到廉政調查部門函詢的人，都是被認為問題還不夠嚴重，還沒有達到立案調查的程度，所以先要求被舉報本人答覆。
“你怎麼知道近期就會下達函詢文件？”馬里昂問了一個很幼稚的問題。
路易莎顯然沒有興趣回答，但是出於禮貌，還是簡單回復了一句：“當然。”
這顯然跟沒有回答是划等號的。馬里昂盯着路易莎，執着地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路易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但很快又掩飾住了，繼續說道：“你可能對我還不了解。獲得這點信息對我來說，幾乎沒有難度。”
馬里昂信服了。僅憑她在短時間內就能把他寫青河治理彙報稿的事打聽清楚，就足以證明她沒有撒謊。
“既然是下達函詢文件，那就說明史副縣長的問題並不嚴重，只要把事情解釋清楚就行了？”馬里昂試探着問。
“是的。難就難在答覆報告上。所以才請你出山的。你放心，不會讓你白白勞動的。寫好了這篇答覆報告，你可以拿到五萬元聯邦幣的潤筆費。”
說著，路易莎從隨身的鏈條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了過來：“這是兩萬訂金。事成之後，剩下的三萬立即兌現。”
五萬元聯邦幣？馬里昂聽了腦袋嗡的一聲。他現在是三級初等職員，每個月的工資也才五百多塊聯邦幣。五萬，那可相當於他八年的工資啊。
見馬里昂愣着沒動，路易莎說：“這件事你知我知。答覆報告寫好之後，會以史大衛的名字署名，不會對你有任何影響的。”
馬里昂還是沒動。在事情還沒有徹底弄清楚之前，他還不知道自己這是在伸張正義還是在助紂為虐。
路易莎把手裏的信封放到桌子上，向他的方向推了過來。
“對不起。我要先知道答覆內容才行。”馬里昂態度很堅決。
“這是必須的。要不然，你怎麼寫這個答覆報告呢。”路易莎正了正身體，剛要繼續說下去，外面有人輕輕敲了幾下門，隨即服務生走了進來，擺上菜品和啤酒之後又退了出去。
“我們邊說邊聊吧。”路易莎嫣然一笑，拿起一瓶啤酒給自己的杯子倒滿。
此時，馬里昂的心裏已經不再那麼戒備，今天正好也想借酒澆愁，也把酒倒上，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找到我，還有，你是怎麼知道今天的彙報稿是我寫的？”
“我剛才不是說了嘛。打探這點信息對我來說，不費吹灰之力。”路易莎端起酒杯，朝馬里昂狡黠一笑，“我不但知道是你寫的，而且更知道不是你寫的。這話聽起來矛盾，但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吧？”說完一飲而盡。
馬里昂當然能聽出路易莎的言外之意，不覺心頭一驚：“難道她知道他遇到‘鬼擋牆’的事？就算是她聽守山老頭講了他的遭遇，也不可能知道他拷貝了鮑華德電腦里的東西。難道說，她也是……”
馬里昂簡直不敢再往下想了，死死地盯着路易莎，額頭立即沁出了汗珠。
路易莎見到馬里昂的囧態，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咯”地笑了起，笑得前胸一陣起伏。
可是，路易莎悅耳的笑聲在馬里昂聽來，簡直就像是催命凶鈴。
好在路易莎笑了一陣之後便止住了，語氣平靜地說：“實話告訴你吧，喬治副縣長聽了彙報之後，對彙報稿非常滿意，敏銳地意識到河東鎮隱藏着一位高人，就讓我私下打聽一下。”
馬里昂靜靜地聽着，心想：什麼人、什麼事只要進了一個圈，恐怕就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路易莎繼續說：“烏溝縣十幾個鎮，每個鎮我都熟悉，特別是河東鎮，上至鎮領導，下至勤雜工，任何層面都有我認識的人。打聽這點小事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世界上還真就有這種人，幾乎沒有他不認識的人、不知道的事。
見馬里昂默認了，路易莎壞笑了一下，說：“我還打聽到，你跟女朋友剛剛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