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王何趴在床上翻來覆去,儼然不敢相信剛剛看到的情景,可下面的對話聲有意無意的傳上來,其中就有程淌的聲音,又穩又沉微微有些沙啞的語調兒,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無時無刻都在無情的提醒他剛剛發生的一切,他捂住耳朵,可那聲音還是往他耳朵里鑽,用被子蒙住,並沒什麼卵用。

我擦!他一骨碌兒從床上爬起來,皺起眉頭一臉兇狠,這是我家我還能怕他?

“王何!”樓下傳來王爺爺中氣十足的喊聲,“下來吃早飯!”

王何一下就萎了,他躲在房間,一上午都沒敢出去。

到中午的時候,再次傳來爺爺的喊聲,叫他下去吃午飯了。

王何一看手機,已經十二點了,怎麼過這麼快?他連眼睛都沒眨幾下。

“我不吃!”王何喊了一聲,繼續癱床上。

兩分鐘過後,又傳來王爺爺的喊聲,這次聲音比上次大多了,讓王何想起小時候爺爺拿着掃帚追他的場景。

磨蹭了會兒,王何撐起身子撓了撓後腦勺,摸到編的整齊滑溜的辮子,趕緊又把手放下了,再怎麼不介,髮型也不能亂。

沒精打採的穿上拖鞋往外走,他要是再不下去,估計爺爺就得上來抽他了。

下樓梯是漫長的,一步一頓,彷彿下面是地獄一般,到今天王何才知道自己家樓梯有十五台階,他準備再上去數一遍。

“你幹嘛呢?”王爺爺端着碗正看着他。

他收回腳,笑的挺苦澀,“沒事兒。”

王何是低着頭摸到桌子跟前的,眼睛也不敢抬一下,趕緊拿碗扒飯,吃完就走。

感覺到旁邊凳子發出聲響,王何整個心瞬間提了起來。

“哥哥,你的杯子。”丫丫把手裏裝着飲料的杯子放在王何面前。

王何鬆了一口氣,側過頭對着丫丫笑了笑,這才注意到丫丫把新裙子穿上了,剛要說話,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眼前走過,王何鵪鶉附身,趕緊把頭低下了。

今天的菜不是一般的豐富,奶奶把養了一年的公雞都給宰了,混着土豆燉了一鍋香的不得了的雞湯。王何有自知之明,心裏很清楚這不是給他做的,因為他早想吃這雞了,奶奶都沒捨得,今天竟然為了程淌把雞宰了!

王何心裏騰騰生起一簇火苗,把雞肉往碗裏夾了好幾塊,自己碗裝不下了,就往丫丫碗裏裝。

丫丫很嫌棄的把王何夾的肉夾到王爺爺碗裏,然後一臉委屈的看着王何,“哥哥,別給我夾了,都是土豆,好不容易給我夾塊肉,還是我不喜歡的雞頭。”

王何:“……”

他心思全在某人身上了,沒注意看,聽完丫丫的話,他往自己碗裏一看,滿滿當當的一碗土豆……

程淌默默看着,暗自嘆息一聲,他的男朋友真是慫的讓他心疼。

吃飯期間,王爺爺倒是沒問的王何頭髮的事,在王爺爺心裏,王何這髮型還沒他爸年輕時的一半厲害,相比之下孫子比兒子省心多了。

比起髮型,王爺爺更看重的是考試成績。

“分數還沒出來。”王何埋頭扒飯。

“那你覺得能入前三名嗎?”王爺爺心裏很擔憂,就是學校第一名考清華北大都難,別說二三名了,王何自從上了高中,連一張獎狀都沒拿回來過,令人稱羨的滿牆獎狀停止在了初三。村裡不少人在問這事兒,他表面不喜談論,其實心裏比誰都着急,兒子沒能完成的事兒,他全放在了孫子身上,老王家出個清華北大生,是他做夢都想的事兒。

王何繼續低着頭,聲音有些悶悶的,“應該行……我不知道……”

王奶奶在一旁不樂意了,用筷子敲了一下老伴兒的碗,“別問了,讓么兒吃頓清閑的飯,別給他太大的壓力。”

“你懂什麼。”王爺爺嘴裏嚷嚷道:“我孫子的學習成績我能不操心嗎?等會兒我就去問他班主任。”

“真是個倔老頭兒。”王奶奶嘟噥了一句。

這時程淌開口了,“爺爺奶奶放心吧,我們班長成績很好,平時學習刻苦認真,都是熬到十二點才睡,這點兒你們放心。”

除去王何每天摸魚會周公,一到考試抱佛腳的時間,他的確十二點才睡,對得起“刻苦認真”四個字,畢竟上午睡,中午睡,下午還睡也挺難的。

這話聽着是為自己說話,王何卻怎麼想怎麼不得勁兒,心底隱隱升起一股危機感,這我爺爺奶奶還是你爺爺奶奶啊?你跟着瞎叫什麼?別以為為我說兩句好話,我就能讓你進門!

內心翻江倒海一通腦補,現實埋頭謹小慎微扒飯,王何一邊受爺爺審訊,一邊還得時刻注意程淌的動向,生怕不注意對方一個起身把他揪住,開始更為嚴酷的審訊。

外人說的話往往比本人好使,特別是程淌在兩個老人心中“吃苦耐勞,勤快能幹”的形象,王奶奶欣喜道:“我么兒還是班長呢,這麼厲害,怎麼沒跟奶奶說過。”

“這有什麼好說的。”王何抬頭瞄了程淌一眼,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投過來,他飛快低下頭。

王爺爺卻是與之相反的態度,“班長有什麼高興的,學業這麼重,班長多費神啊,高三就別當了,把時間花在學習上。”

王奶奶立刻皺起眉頭,“你這老頭兒,虧你以前還是個老師呢,說話怎麼這麼不中聽。”

“老師怎麼了,老師就不能說實在話了。”王爺爺哼了一聲,“我要不是老師,能把孫子教出這麼好的成績?能送到毅恆去?”

王何:你把你孫子送進火坑了。

程淌:謝謝爺爺。

王奶奶說:“行行行,你都有理,我沒文化,說不過你。”

審問孫子的事兒秒變兩個老人鬥嘴,王何總算得以喘息,剛鬆口氣,忽然感覺自己腳被人輕輕踢了一下,拿着筷子的手一頓,趕緊把腳往凳子下縮。

我去,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動手動腳,能做個人嗎?

事實證明王爺爺的確思想開放,王何這拉風的髮型,他一點兒也沒提,還誇丫丫同款髮型好看,夠精神。

丫丫臉紅撲撲的,跟她哥一樣埋着頭,不同的是王何是心虛,丫丫是害羞。王何覺得奇怪,丫丫可是花痴的很,整天除了看動畫片就是看綜藝台的某組合,這麼一大帥哥放在眼前,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正想着,王奶奶說話了,“丫丫你怎麼不跟哥哥打招呼啊。”

丫丫抬起頭,眼睛縮成一個鬥雞眼,鼓着腮幫子一本正經的說:“我喜歡余叔叔,我得為他守身如玉,忠貞不二,不能看其他男人。”

一屋子人:……

這都是在哪兒學的詞啊?一定是跟對面姐姐看古裝劇看多了。

王何佩服,這到底是何方神聖才讓自個兒的花痴妹妹“一片痴心”啊……

忐忑了一天,終於到了晚上,王何待王蒙家裏看電視一直沒敢回去,智障的動畫片一結束,小胖和丫丫就開始搶遙控器了,王蒙嫌這倆鬧騰,直接拿出盜版光碟放鬼片。

一眾小孩擠在一起瑟瑟發抖,但不妨礙繼續看下去。

王何覺得片頭有點眼熟,仔細一想,這可不就是上次和程淌看過的那片兒嗎!

“這個我看過。”王何說。

“不可能吧。”王蒙笑笑說,“你那肯定是第一部,這都第二部了,剛上映我就買了,來看看我女神。”

人稱大胸花瓶的古雅就是他的女神。

王何沒說話,上次看的十分不盡興,這次怎麼滴也要補回來。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屏幕,生怕錯過什麼細節,怎奈一個鏡頭就過去了,什麼也沒看着。

不用說,被刪減了。

王蒙意猶未盡,他側過頭說,“我女神什麼時候這麼保守了?”

“不是保守。”王何說:“這是刪減版,你可以去找找資源。”

“我去,你真看過?”王蒙問。

看個屁!全被程淌給攪和了。

“沒。”王何吃着王蒙家種的西瓜。

丫丫坐在一旁,正拿着牙籤戳西瓜籽,戳乾淨了一大口咬下去,一臉滿足的舔舔唇,眯着眼睛看着他哥笑了笑。

王何摸了摸她頭,又從盤子裏拿了一個給她。

他交給丫丫一個任務,讓她回去看看監視程淌,有什麼情況過來彙報。

這鬼片丫丫早就害怕了,忙不迭的接了差事跑回去了。

眼看快十點,王蒙開始趕人了,這些小孩兒精神好的很,大晚上都不睡,家裏人也沒個管。

其中小孩兒捧着瓜皮,閃爍着目光說:“王蒙哥,我是偷摸跑出來的,我奶奶不知道,不用擔心,而且小胖也沒睡呢。”

小胖站在他爺爺編的竹椅上,特傲氣的叉腰,“不準趕他們,這都是我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哥,你看完了該我看了。”

王蒙差點給他一肘子,自從小胖來了,成了一個攪屎棍,把院子裏的小孩兒所有生物鐘都給攪亂了,偏偏爺爺奶奶還特別嬌慣他,好不容易暑假來一次,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你看吧,等你媽來接你肯定收拾你。”撂下這句狠話,王蒙起身欲走,看王何還雷打不動的坐在哪裏,他拿手在王何眼前晃了晃,“嘿,我說你不回去睡覺啊,還等着動畫片呢?”

在王蒙的疑問下,王何緩緩點頭,“我就愛看這個。”

王蒙無語了,剛轉身,王何又叫住了他。

“今晚我跟你睡吧。”王何說。

“啊?”王蒙挺納悶,“我現在住校,我房間都成儲物間了,現在我還是跟小胖一起睡地上的涼席。”

王何完全不在意,“算我一個,我不佔地方。”

“……行吧,我去接水。”王蒙拿着洗臉盆往後院走。

“在哪間啊?”

此刻,丫丫正被程淌抱着往外走,丫丫近距離盯着眼前的帥臉,兩秒叛變,走進王蒙家,她往右邊一指。

“哥哥就在裏面。”

程淌同時也在看丫丫的臉,看來看去,沒發現一點兒跟王何相似之處。他把丫丫放下,丫丫一溜煙兒就跑進了那間屋子。

他跟過去,青瓦木板的老屋,這間房地上卻是鋪的瓷磚,還有個大彩電放正中央,一群小孩兒光腳坐在地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電視。

坐在中間最突兀的可不就是王何嗎,側着身子透過窗戶看着後院,一撮小揪揪乖順的貼着後頸。

正想叫王蒙動作麻利點呢,突然肩膀一沉,被一隻大手扣住,感覺到身後人坐了下來,王何的心臟差點兒跳出來。

渾身僵硬,根本不敢回頭。

程淌把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若有若無的哼了一聲,明明是帶有撒嬌意味的悶哼,卻被王何悟出了死亡臨近的感覺。

他心想:完了……

程淌說:“奶奶喊你回去睡覺。”

王何很想說一句“那是我奶奶”,可這嘴唇哆嗦,根本不聽使喚。

“這人誰啊。”王蒙端着臉盆,詫異的盯着程淌。

王何心慌慌,根本沒聽到,剛反應過來,就被程淌搶了話頭。

程淌手臂向後撐着地板,嘴角帶着笑意,挺高興的樣子,可是王何看不到,在他心中,程淌肯定是如惡魔一般,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表情。

聽到程淌開口,王何心頓時落入深淵,完了完了,這人不會真說出來吧!

“我是他同學。”程淌用手指戳了戳王何的後背,“暑假到他家玩兒。”

王何聽完鬆了一口氣,默默擦了一把冷汗。

“難怪呢。”王蒙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到我家睡,原來是來客人了。”

程淌把目光投向王何,王何沒敢對視,在巨大的壓力下,他猛然站起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了出去,一瞬間就不見影了。

“卧槽。”王蒙瞪圓了眼睛,看向程淌,“他這是怎麼了,鬼附身了?鞋還在我這兒呢。”

程淌倒是很滿意,總算把這不省心又慫的男朋友弄了回去,儘管是嚇的。

“我給他拿回去。”他到門口提起王何遺忘的鞋,把丫丫叫了過來。

回到屋,丫丫再一次出賣哥哥。

“哥哥在二樓最外面那間房。”說完,自告奮勇帶路。

二樓的客廳空蕩蕩的,角落裏放着一個竹編的小床,以為是坐的地方,很快一個黑影子緩慢的站了上去,尾巴掃了掃,小黑在上面轉了一圈,趴了下來,略渾濁的眼睛盯着程淌。

原來是個狗窩。

到了門口一看,門果不其然被反鎖了,程淌眉心直跳,一而再再而三的慫,這慫的真讓自個兒生氣!

程淌把這一切歸咎在自己身上,都是他給慣的!

程淌目光閃了閃,一句話沒說,直接帶着丫丫下了樓。

王何正貼着門聽在外面的動靜,聽着往下的腳步聲,頹然跌坐到地上,他沉默了一會兒,自己都有些瞧不起自己了。

他在心裏恨恨的鄙視自己一番,這還是個男人嗎?必須得想出解決辦法!

給自己一番打氣,便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到桌子前,拿起筆。

他決定先擬個稿子出來,按照稿子來“祈求”程淌的原諒。

男人嘛,辦事之前都得有計劃。

一分鐘過後,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猛然響起。

王何一秒慫,計劃什麼的全都拋諸腦後,差點兒從凳子上出溜到桌子底下。

“么兒啊。”門外響起王奶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責怪之意,“你同學來家裏玩,怎麼不讓人家進屋睡覺啊?你這麼大了怎麼這麼不懂事?”

“……”王何沉默了一會兒,“旁邊不是還有間房嗎?”

讓他住那屋去,不然你孫子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屋怎麼睡?只有個床架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奶奶語氣急了。

“不還有被子嗎。”王何說。

“那床被子給你爺爺墊底下了,他腰不好,受不了涼。”

王奶奶說完這句話,屋內沉默了,半響都沒聲音。

“那算了。”王奶奶大聲道:“小程啊,你跟我老伴兒睡一個床吧,這晚上冷,也就一床被子,湊合湊合。”

“好。”程淌答應的特別爽快。

兩人剛轉身,身後就傳來一聲細微的“卡擦”聲,是門把轉動的聲音,王奶奶嘟噥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完成任務的王奶奶下了樓,全然不知把親孫子送入虎口。

程淌開門走了進去,目光一掃,屋裏半個人影都沒有,說實話這房子裝修挺個性,外面和樓下都是水泥做的毛坯房,地磚也沒鋪,完全湊合著用。這間房倒是裝修的很好,鋪了瓷磚,書櫃衣櫃梳妝枱一應俱全,靠床的牆面還掛着一張婚紗照,只不過另一半被撕,只剩下女主人的模樣。

很明顯,這是一間婚房,整個房子只裝修了這一間,至於外面為什麼沒裝修,程淌忽然想起了王爸爸坐牢這件事。

“誒。”程淌敲了敲床尾的木面,他問:“你自己出來還是我幫你?”

還是沒任何動靜,程淌佩服王何垂死掙扎到這個地步,躲床底下,虧能想的出來。

程淌蹲下身,側腰,偏頭。

某隻趴在床底下,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某人快速的用手捂住臉,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生怕被擰臉。

還挺機靈,程淌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了,無奈的扶了扶額,不耐催促道:“趕緊出來,讓我看看我的男朋友想我想瘦了沒,我這來趟不容易,你就這麼招待我?”

再不主動出來,他可就真生氣了,必須得教訓了。

“……”悶悶的聲音從手縫傳出,“沒瘦,不出來,怕你打我。”言簡意賅。

“我什麼時候打過你了。”程淌被王何的控訴弄得莫名其妙。

“上次。”王何還挺有種說,“你擰我臉了。”

程淌沉默了,那叫什麼打啊,頂多是個調情,人就在眼前,碰都沒法碰一下,他的耐心都快消磨殆盡了,他耐着性子勸哄:“出來,我絕對不擰你臉。”

“真的?”王何有些不信。

“真的。”程淌就這麼側着頭看着床底下的王何,他現在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王何,可然後呢,總不能拖出來吧,這樣一想,程淌覺得碰哪兒都疼,捨不得。

由於程淌的目光太過於熾熱,可信度太低,王何再三思量下,盯着程淌說:“那你發誓。”

聽完這句話,程淌眉頭狠狠擰起,王何縮了縮脖子,他就知道程淌這脾氣——趕緊又往裏蹭了蹭。

“行。”程淌緩緩吐出一口氣,“我發誓,我絕對不擰你臉。”

王何加了一句,“絕對不動手。”

程淌重複,“絕對不動手。”

王何目光閃爍,偏頭看着他,“如有違背,你就是豬。”

“……”程淌抬起頭,躲過王何那期待的目光,舌尖頂了頂上顎,全靠那點兒即將消之殆盡的幾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思念之情……才忍住把王何硬拽出來教訓一頓的衝動。

“嘖”了一聲,程淌閉上眼睛。

聽這不情願的聲音,王何垂下腦袋,自己連基本的保證都聽不到,怎麼能出去?還想不想活了?

本以為沒希望了,緊接着外面傳來一句很平穩的聲音。

“如有違背,我就是豬。”程淌說。

王何差點兒笑出聲,僵着的身體一下子鬆動下來,手先打探伸了出去,確保安全后才挪動全身爬了出去。

程淌靜靜的注視着,看着那雙手在自個兒眼前一頓亂晃,緊接着腦袋鑽了出來,然後肩膀,背,腰……

挪到膝蓋,王何剛想翻個身,猛然間,眼前一花,他被人掐着腰拽了出去,一陣天翻地覆,他被扔在了床上,這可是木板啊,雖然臉着落枕頭上,也夠王何一頓眼冒金星了。

腦袋正暈呢,接着“啪”的一聲,響亮異常,安靜十秒過後,王何捂着被打的地方,表情特痛苦,然後就是一頓控訴。

“你不是人!你不是說了不動手嗎!你還發過誓!我這麼相信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他媽再也不相信你了!再也不信你!騙子!”痛哭狼嚎的,特委屈。

疼死我了,咋沒個雷來劈死他呢!

程淌很平靜地看着他,“這是你自找的。”非得搞這些來氣自己,早出來不就行了。

王何臉埋在枕頭裏,聲音微微顫抖,“你是豬……”

控訴程淌的同時還不忘捂着疼的地方,程淌神情鬆動,覺得自己手重了,忍不住伸出手覆了上去,剛想安慰一句,就被王何甩開了。

“你幹嘛?”王何抬起頭瞪着他,說話底氣十足,“耍流氓啊你,我不跟說話不算數的人有任何肢體接觸,滾。”

說完,用被子蓋住頭,看着挺生氣,實際心裏暗戳戳的偷着樂,他好不容易把矛頭指向程淌,讓程淌理虧,怎麼也得把握住機會。

“讓我看看,打疼了沒。”程淌根本不看王何蓋着頭,直接去拽他褲子,王何穿着鬆緊褲,還真被程淌拽下來一截。

王何趕緊把褲子拽了上來,臉不知是給氣的還是羞的,迅速染上一層紅,他怒視程淌,語氣彆扭生硬的警告,“不準耍流氓。”

程淌好笑的看着王何,“我耍流氓?你哪兒我沒看過啊,我這次目的單純,就想看看傷勢如何,你臉紅什麼,我還給你口……”

王何早有防備,及時捂住了程淌這張說不出好話的嘴,“別說了,傷勢不重。”

被打屁股更多的是心靈創傷,他心的傷勢倒挺重的,可這怎麼說出口呢,總不能讓程淌來安慰自己心吧?也太特么肉麻了。

程淌被捂着嘴,王何手心的溫熱無比清晰的傳了過來,一下子就將他的各種情緒調動起來,此刻人就在自己眼前,伸手就能觸碰到……

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王何被程淌灼熱的視線刺的無處可逃,趕緊收回手,還是慢了一步。

程淌猛的扣住他的手腕,垂着眼眸,身體微微前傾,與此同時將扣着的手向自己靠近,唇落在了王何的手背上,然後抬起眸子,眼尾透着一絲慵懶。

王何低頭暗忖:這對絕是赤.果.果的在勾引我啊。

“我好想你。”程淌說。

沒等王何說話,程淌向他靠了過來,兩人跌落在床上,程淌腦袋埋在他的脖子裏,蹭了蹭。

別拱啊,王何覺得癢,程淌的重量此刻全壓在自己身上,還沉,他蹬了蹬腿,伸出手想把程淌推開。

“別動,讓我抱抱。”程淌啞着聲音說。

王何的手僵在了半空,程淌呼吸的熱氣全打在他的脖子上,連着他的心也滾燙了起來,這時王何才反應過來,他確實也想着程淌,很想……

手在空中無力的晃了晃,最後搭在了程淌的後背上,幾乎是一瞬間,程淌將他抱的更緊了。

王何一口氣差點兒沒喘過來,“男朋友,你是要勒死我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淌河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淌河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