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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久別未見,司秦只在臨港滯留了一日,很快動身趕往南市處理一系列風波的後續。經過長達一周的談判,這場自《靈器》而起的拉鋸戰終於有了結果:TDC撤訴,與賀冉庭外和解。賀冉遠赴D國,重新當起了愛豆。樂湛清盤重組,由石茂接手。石茂轉讓大恆部分股份後退出董事會,並辭去大恆執行總裁一職,以新公司董事兼CEO的身份轉戰東圈。嚴樂蓉移民海外投奔早年出嫁的嚴家二姐。崔自明被翻舊賬,成了最後的犧牲品,即將面臨非法侵佔、行賄等起訴。
蔚寧早外界一步從司秦那裏得到消息,感到十分驚奇,“你什麼時候跟石茂搞到一起去了?他不是一向跟你小姨水火不容嗎?”
“小姨是小姨,我跟他又沒有過節。他主動提出要來東圈,我覺得可行。”司秦回答。
“……那雲雀?”蔚寧還沒忘了《雲雀》過不了審是石茂從中搞鬼,害司秦不得不帶着母親的骨灰回國給父親低頭才換來黃家灣的轉機。
“那個啊……談不上過節。當時立場不同,換成我,我也會那樣做。”司秦倒是覺得沒什麼,不賣黃家灣的地就沒錢,做事始終束手束腳,就算沒有《雲雀》這檔子事,估計過不了多久他還是會回國找他父親談判,不過時間問題罷了。
“現在這樣不是很好嗎?”司秦補充,“小姨少了一個眼中釘,我手裏也有了大恆的股份。樂湛這個爛攤子不好收拾,TDC也大不如前了,東圈這麼大的市場我不可能一個人全吞下來,總要有人進來分蛋糕。比起嚴樂蓉那種蠢材,石茂是個難得不錯的選擇。”
“一石二鳥?”
“也不能這麼說。勉強算強強聯合吧,這是計劃之外的收穫。”
“搞不懂你們,亂七八糟……反正你自己沒事就行。”蔚寧本就懶得管,聽了半天,很快失去興趣。
“我這邊一時半會兒結束不了,可能要晚點回來。你一個人當心一點,照顧好自己。”司秦悉心叮囑,又說,“石茂讓他女兒先過去,大概就這兩天到臨港。她說想見見你,請你吃個飯,到時候你們約。”
蔚寧連連搖頭,“別別別,我沒空,不想摻和你們的事,別帶我。”
這可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啊。司秦笑笑,沒有多說什麼,膩歪幾句,掛了電話。
沒過幾天蔚寧就明白了司秦那天在電話里的欲言又止是什麼意思,鈞寶諾因工作事宜從南市飛東市,順便過來臨港找蔚寧玩,說要請蔚寧吃飯。蔚寧欣然赴約,走進包廂,猛地發現還有第三人在場,正是石茂的獨女——石大小姐石曼。
幾人寒暄過後,蔚寧敲敲桌子,暗暗向鈞寶諾使了個眼色,“你厲害啊,也不提前跟我說,所以今天到底算公事局還是私人局?”
“家屬,家屬,別見外。”鈞寶諾打哈哈,惹石曼一個白眼,倒也沒反駁,只板著臉重重地“哼”了一聲,轉頭綻開笑容,熱絡地跟蔚寧聊起了天。
等上菜的間隙,又有人來,轉頭一看,葉文姚。蔚寧兩眼一黑,這哪裏是吃飯,分明是鴻門宴啊。
不管怎麼說,對上葉文姚,蔚寧總是有點心虛。好在葉文姚並未步步緊逼,似乎只是再平常不過的老友聚會,對工作隻字不提,倒是蔚寧一反常態地先葉文姚一步提起,主動答應了葉文姚的綜藝邀約,並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蔚寧這麼做,一是欠債欠了這麼多年,人都找上了門,再要推脫,實在有點說不過去,其次,則是為了司秦。
自吳彬跳樓身亡的新聞爆出,外界關於司秦的謠言從未停歇。哪怕一直有公關壓着,也不過是從波濤洶湧的表面轉向地下。
髒水已經潑出去,無論過後洗得多乾淨也總會有痕迹,更何況還是在一丁點似是而非的消息都能掀出腥風血雨的娛樂圈。反正已經被迫曝光到枱面上,與其放任外界越猜越離譜,不如自己主動出擊。蔚寧想做點什麼,那麼葉文姚的節目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所以鈞寶諾的自作主張,蔚寧並不生氣,就算今天葉文姚不來找他,他也會自己去找葉文姚。
葉文姚的綜藝受歡迎的原因有很多,風趣幽默和出人意料是最重要的兩項。其中風趣幽默體現在葉文姚個人的主持風格上,出人意料則體現在節目邀請的嘉賓並非一成不變地從娛樂圈中選取,而是各行各業皆有涉獵。當然,為了保證話題度,嘉賓總是和圈中當紅明星有着些許關聯,或是經紀人,或是圈外好友,又或是老闆、合作方。以明星搭檔素人的方式出現,一方面滿足了觀眾對明星私生活的窺看欲,另一方面,依賴葉文姚主持功力紮實、尺度把控獨到的特質,配合素人,總是能完美地展現出明星團隊想要傳達給大眾的信息,因此吸引了很多有人設或是洗白方面特殊要求的明星,效果不說百分百,稍稍改善總是有的。
回國后,蔚寧考慮了很久,腦子裏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趁這個機會跟葉文姚提了一下,葉文姚欣然應允,約蔚寧第二天去電視台詳談,蔚寧答應。石曼全程旁聽,蔚寧記着司秦的囑託,看她很感興趣,便邀請她一同前往。至於鈞寶諾這種見者有份的人聽到等於參與,自然不可能不跟着。
“一次解決兩件事,你可真夠行的。”酒足飯飽,蔚寧沒好氣地瞪了鈞寶諾一眼,何止利用,簡直把他賣了個徹底。
鈞寶諾恬不知恥地搖搖手指,“不對,是三件。”
蔚寧表情一垮,“還有?”
鈞寶諾嘿嘿一笑,摟着蔚寧充哥兩好,“肯定是三件啊,還有一個我想你嘛,請你吃飯。”
蔚寧狠狠掃了一下肩膀,“你滾啊。”
吃完飯,還有工作的葉文姚率先告辭。蔚寧不當電燈泡,加上下午Hotaru那邊有個活動需要提前過去確認一下細節,也自覺地跟小兩口道了別。
傍晚時分,蔚寧結束工作,回程途中經過某棟大廈,見樓下停着一圈警車,像出了大事,引來一群路人圍觀,搞得下午沒什麼人的路段都堵起了車。
“太堵了老闆,要不要繞一下路?”小夏回頭問蔚寧。
“隨便。”蔚寧心不在焉,聽車窗外路人嘰嘰喳喳,偶爾談及“總編”、“關桀”云云,猛地抬頭,還真是臨港日報那棟樓。
“什麼事啊?這麼多人,也不嫌熱。”田甜抱怨。
“除了關桀還能有誰。鬧了這麼多天,終於抓起來了唄。”方景幸災樂禍,“我看他是活該,退了圈還不安分,非要手賤亂寫。寫誰不好,偏偏寫司總!也不想想司總是他惹得起的嗎?看看,這下報應來了吧!以後在牢裏有的是時間給他寫!”
“現在才抓?這都多久了?”田甜看完新聞,語氣頗是遺憾,“都說他關不了幾年呀。”
“你看的是之前的吧?早就不是那劇情了。往後翻往後翻。”方景揮手。
“是嗎?我看看……”田甜埋頭,看到出事後關桀想讓關瑜禮幫自己頂罪,關瑜禮反將一軍,把責任統統推到關桀身上,結果狗咬狗,翻出一堆沒人知道的舊賬,不止合謀,私下裏的好事也各自做了不少,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有這種事,太逗了吧!”
不同於兩人看熱鬧的態度,蔚寧托着下巴對着窗外,兩眼發怔。
由關桀出事牽連到關瑜禮翻車,蔚寧一直有耳聞。公營性質的報社不如TDC油水足那是必然的,關桀轉行后一下子由奢入儉,日子相當不好過,久而久之打上公款的主意,漸漸收不住手,一直瞞到現在才東窗事發,已經算奇迹了,完全怪不到別人。至於關瑜禮,當了這麼多年的總編,整日以文人雅士自居,沒想到凈是附庸風雅,臨退休晚節不保,不僅貪污,還在外麵包養了好幾個情婦,搞得小三小四一起鬧上門,做出這種令人大跌眼鏡的醜事,也沒有人逼他。除了前一陣關桀趁司秦分身乏術,想着渾水摸魚,不遺餘力地在報道中抹黑司秦落井下石之外,似乎全然與司秦無關。然而經吳彬一事,蔚寧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多想。
聽幾人八卦的對象逐漸轉移到司秦身上,蔚寧心裏一緊,等回過神,“什麼時候回來”幾個字已經發到了對方的手機上,來不及撤回,司秦電話已到。
“這幾天走不開。”司秦接上消息里的內容回復,又問:“怎麼,有事嗎?”
“沒,沒有……”蔚寧吞吐着,深吸一口氣,“有的,我有話想跟你說。”
要他回去才能說的話,那肯定是情話了。司秦笑了,提議中帶着一點誘哄,“那你過來。黃家灣三期竣工了,你還沒去玩過吧,就當來旅遊。昨天小姨還跟我說想吃你做的菜,讓我喊你過來住幾天。反正休息,讓田甜給你安排一下,等我辦完事再一起回去,怎麼樣?”
想起黃幼芸,蔚寧遲疑了一下,婉拒道:“不了,我還有事要做,下次吧。”
“哦?看中什麼本子了?還是自己有想法?”司秦饒有興趣。
蔚寧點頭,“嗯,有點想法,正在考慮。有點忙,就不過來了。”
聽蔚寧興緻缺缺,似乎不太情願,司秦也不勉強,“那行吧,我盡量早點結束。有困難給我打電話。”
蔚寧沒想到司秦的“盡量”來得這麼快,才去電視台跟葉文姚談完沒幾天就在家見到了人。
由於事先沒有收到一點消息,蔚寧十足意外,除了直勾勾地盯着人看,都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司秦擁住蔚寧交換親吻,欣賞夠了蔚寧驚喜的表情,發現蔚寧似乎驚過了頭,都開始發怔,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蔚寧的鼻子,“怎麼傻了?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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