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匣剖析參道德

第六章 黑匣剖析參道德

西門事務調查所位於郊外一片廢棄的工廠廠房內,馬明空在地圖上看了后,突然醒悟何為“西門”,原來是指事務所在龍門區的最西邊,再往西一點,就是臨近的奇廬市。這事務所和濱江大學同在龍門區,相距倒是不太遠,馬明空在徵得賀思孟同意后,先乘車前往濱江大學接到了蘭靈,兩人到達調查所時,已是凌晨一點十分,賀思孟早等在門口,一見兩人下車便上前埋怨道:“怎麼這麼久才來。”

馬明空指着身後的蘭靈笑道:“市局科學顧問,蘭靈蘭教授。”

“蘭教授,幸會幸會,快請進。”賀思孟上前伸手和蘭靈握了握手,藉著屋內*射出的昏暗燈光,賀思孟看到蘭靈的臉,忍不住“啊”的大叫了一聲,在這寂靜的深夜裏顯得格外的刺耳。

蘭靈快速抽回手,也未言語,馬明空暗想蘭教授確實年輕漂亮,可這大半夜的,也不至於叫成這樣,當下拍拍賀思孟的肩膀,笑道:”把持,把持啊。”

賀思孟聽了馬明空的揶揄,也不生氣,退了一步,側臉看了看蘭靈,這才搖了搖頭,道:“失禮失禮,不好意思,蘭教授,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真的好像,我剛認錯人了。”

屋內寬廣高大,屋頂還是廠房的構造,賀思孟領着二人往裏來到一個小隔間,地上平躺着一個機械人,賀思孟洋洋得意,說道:“這就是柯先生家的機械人了。”

蘭靈彎腰在那機械人面部和腹部顯示屏上都點擊了幾下,毫無反應,和馬明空一起將那機械人翻轉過來,只見背部印着一行鋼印編號,正是小黑的編號“JAZR4405203904258229”,編號下面卻是一個心形圖案,裏面又刻着一塊說不出形狀的事物,馬明空點點頭,起身說道:“你先說說你的手段吧。”

賀思孟倒退一步,道:“馬科長,咱們話可說在前頭,你可不能說我非法盜竊私人財產,我這麼做,也是為了配合你們調查,警民合作嘛,你要是不同意,我現在就給它送回去。”

馬明空皺了皺眉頭,道:“虧你也做過警察,婆婆媽媽的,我應承你就是。”

“我不做警察,還不是......”賀思孟撇了一眼燈光下的蘭靈,竟似出神般的怔了一怔,終於又用力搖搖頭,回了回神,長嘆了口氣,面向馬明空說道:“這機械人既然不在江帆大廈,十之八九便和它女主人楚女士在一起,我查到了她尚有一度假別墅,便扮成一個保潔工程師上門去給這機械人做清潔,探明它所在房間,又借聊天知道了她的作息。到了今晚上,待楚女士熟睡,我就潛入小黑的房間,它那時正在充電休眠,我就拔了電源,又按了斷路器強制關機,然後就把它抱了回來。”

“你按了斷路器?”蘭靈復蹲下身,伸手在小黑後背的側角一掀,果然打開了維護口外蓋,問道:“你是怎麼打開它的?”

“硬件加密是不是?”賀思孟笑道:“做我們這行的,最重要的就是認識人多,朋友多了,辦法就多了。”

蘭靈沒再說話,她仔細看了看那蓋子下面的裝設,一個斷路器,一個注射口,還有一個便是維護口,沉思了一會,拿出手機,對馬明空說道:“現在我觀察它的AI大腦,雖然也看不完整,可是,”她頓了頓,道:“你確定我們要這麼做嗎?”

馬明空看了一眼賀思孟,對方是為了柯先生委託一事,按照慣例,柯先生當日應該給了他一筆先期的活動經費,待他完成調查,再拿到全款,那定是一筆價值不菲的報酬。至於蘭靈,她向來有技術上一探究竟的癖好,而自己是為了什麼呢?直到現在,沒有任何哪怕是間接的證據能表明柯先生墜樓有什麼疑點,最多是柯氏家族一會想起訴楚蕙一會想立刻結案,不過那也能從經濟上解釋清楚,馬明空心中猶豫了那麼一兩秒,繼而便堅定的點了點頭,道:“繼續。”

蘭靈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細細的線纜,一頭接在手機上,一頭插入小黑的維護口孔中,她盯着手機屏幕,不一會兒,拿着手機的手竟微微顫抖,馬明空見她面色凝重,雙唇緊閉,心下里也不由緊張起來,小隔間裏一時死一般的沉寂,只聽得自己和賀思孟兩人粗重的呼吸聲,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蘭靈動了一下身子,起身道:“好了。”

她轉了轉脖子,活動了一下,又在手機屏幕上點擊了兩下,說道:“既已開頭,便做到底,索性把它數據都拷出來。”對着賀思孟說道:“我們來之前,其實你已經拷貝了一份,是不是?”

賀思孟打了個哈哈,笑道:“閑着也是閑着。”

又過了十來分鐘,蘭靈拔下線纜收好,合上維護口外蓋,對賀思孟說道:“待會記得重新加密封好,還有,斷路器衝擊較大,你想讓它不能活動,按前面的安全鎖即可。”

”馬科長,這次我夠意思吧。”賀思孟對馬明空又打了個哈哈,笑道:“別怪我反覆啰嗦,咱們不管是誰,有什麼發現,都不可藏着掖着。”

“這是自然,你辛苦了半日,一會還要自己把它送回去,我們怎麼也不會瞞你的。”

兩人向賀思孟道了別,上了車,馬明空忽然想起蘭靈剛才的表情,躊躇了一下,問道:“蘭教授,你,害怕這個機械人嗎?”

“害怕,”蘭靈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人類社會的發展史,是一部信息交流趨於對等的歷史,哪怕是隔閡最大的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之間也是如此,可機械人不是這樣,人類和機械人的信息交流永遠不會對稱,機械人可以知道人類的想法,人類卻不知道機械人的想法。”

“難道看AI大腦也看不出?”馬明空奇道。

“我說過了,基於量子算法的AI大腦,是無法完整觀察到所有信息的,過程和結果永遠無法兼得。”蘭靈的口氣變得有些不滿。

馬明空也不着惱,又道:“這只是現在吧,會不會也隨着發展而改善呢?或者,法律要求機械人的面部必須配合AI大腦的運算做出相應的表情。”

“很難,人類賦予機械人的思維方式,可能永遠是一個黑洞,”蘭靈的食指在眉間輕柔數下,低聲道:“人類的所見所聞對大腦思維的形成至關重要,大腦還要選擇性的接收想聽想看的信息,可機械人不同,它們能看到的、能聽到的都遠超人類,它們能看到更廣的電磁波波長、更深的色彩,它們能聽到更寬的聲波頻率、更細的音準,AI大腦也不會屏蔽接收的信息。”

她放慢語速,緩緩說道:“只能看到黑白兩色的動物無法理解世界的真相,就像人類想像不出鳥類眼中的世界一樣,人類可能永遠也不能確切的知道機械人所認知的世界。”

馬明空的心一沉,想起那日在楚蕙家中,楚蕙看着小黑時的表情和眼神,可小黑的整個面部只是一塊閃着淡淡綠色的冷冰冰的顯示屏,連攝像眼都隱藏在顯示屏下,他甚至想,剛才在小隔間裏,被關機的小黑到底停止了哪些部件的運行?在那顯示屏後面,攝像眼會不會仍隔着一層玻璃在看着他們?只待它蘇醒后就能憶起剛剛發生的事情,想到這,他忍不住在心裏打了個寒顫,他望着窗外,小車飛馳在道路上,這裏是郊外,路燈之外是一片黑茫茫,彷彿黑夜張開的一張巨嘴,將小車連同裏面的乘客,順着道路,吞噬而入。

此刻,西門事務調查所內,賀思孟將小黑全身仔細抹去指紋,用一根專用的硬件加密桿將維護口外殼合上複位,他看着空蕩蕩的房間,腦海中卻又慢慢的浮現出那張所有比例都剛剛好的美麗面龐,他嘆了口氣,心裏突也變得空蕩蕩的,可一想到柯銳木已經給了他20萬元的活動經費,還有500萬元的巨額謎底揭曉大獎等着他,勇氣陡然而生,一個人抱着小黑便向外走去,他沒有注意到,屋頂上方的攝像頭一直盯着他,在悄悄的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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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蘭靈都沒有消息傳來,馬明空並不着急,事實上,他有點怕接到蘭靈的電話,告訴他:“馬科長,小黑確實有問題。”新型案件偵破科成立后,他一直在想,“新型”二字“新”在哪裏?這三個月來,雖然沒立過一起案件,他和艾新好等人也沒有閑着,參加各種學習班培訓班成了他們的日常工作,同時,艾新好作為資深網絡及安全專家,義不容辭的在內部開展了技術摸底考試和掃盲學習,艾新好是個認真的人,所有的學習都要經過考試,更讓大家叫苦不迭。至於他自己,還要出差到其他城市參加經驗學習和交流討論,在這個過程中,他逐漸明白一個道理,雖然從沒人講過他們科負責的案件範圍,但在可見的將來,“新型案件”恐怕主要集中在和AI人工智能相關的案件上。

在上個月省局組織的研討會上,有人講述了不久前發生的一個案例,AI礦工機械人在井下作業時,挖穿了地下水,造成三名人類礦工受傷被困在坑道內,當時井下尚有一台完好無損的AI礦工,在地面的遙控指揮下,這台AI礦工先後救出了兩名人類礦工,就在它返回井下準備實施最後一次救援時,次生災難發生,礦井坍塌,留在井下的最後一名礦工不幸罹難,由此引發了一系列複雜的責任認定和訴訟關係。

首先,地下水挖穿是誰的責任?機械人製造商、煤炭公司還是設計方?當時有沒有人類礦工在附近監督?其次,礦難發生后,為什麼不派更多的AI礦工下井,一次將人類礦工救出?再者,次生災難又是如何引發的?是隨着時間推移而必然發生的,還是的救援過程導致的?最後,也是最有爭議的,是誰決定了這三名人類礦工被救出的先後順序?地面指揮部矢口否認是他們的決定,按他們的說法,他們只要求那台AI礦工儘快救出所有人,這三名人類礦工並不是困在一處,AI礦工沒有按他們離出口的遠近距離實施救援,第一個被救出的反而是距離最遠的那人,由於這台AI礦工最後也沒有脫困被深埋於地底,已經沒有直接數據來研究當時這台AI礦工作出如此決策的邏輯了。

事後,一個由數名專家組成的獨立調查團給出了一個推測,這台AI礦工起初也許作出了最優的決策,理論上,它一次可以救出兩名礦工,也許,它是想先找到最遠那人,在返程時順路再攜帶一人出井,但不知何故,AI礦工第一次只帶出了最遠那人,也許是AI礦工判斷最遠那人當時受傷嚴重急需出井救治,但這個推測很難解釋AI礦工在第二次下井時,仍然先找到離出口第二遠的人,並且再次只攜帶他一人出井。

此案在研討會上引起了熱烈的討論,更有人提出了一個頗為震驚的假設,這台AI礦工的決策沒有問題,但兩次,都是被救的人類礦工要求自己儘快出井,不許它再花時間去找同伴。此話一出,會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連馬明空都能感到,也許才是最有可能的真相。

不管如何,這些研討讓他明白,AI案件是一樣會死人的。多年前,他剛加入警隊,那時他常常期盼着案件的降臨,每偵破一個刑事案件,他的榮譽簿上就增加了濃重的一筆,嘉獎立功是彼時的他的人生目標,直到有一天,沒人和他說,他自個突然想到,每一個刑事案件背後,都至少有一個受害人的身影,他怎麼能盼望着多一點案件分給他呢?因此,當新型案件偵破科三個月沒開張,他內心深處,反而一片安詳。

當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馬明空不可能完全保持住內心的平靜,所以當周三快下班、蘭靈打電話約他下來見面時,他是一路急走,奔至分局斜對面的小茶店,見到蘭靈面帶倦容、神色憔悴的坐在臨街窗邊的一張小桌前,不由吃了一驚,忙問她何事?蘭靈沒有回答,只勉強一笑,道:“這裏怎麼樣?我記得你喜歡在茶社裏談秘密。”

馬明空雖喜飲茶,但此間卻從未光顧過,他略略環視四周,是一間不起眼的小茶店,點點頭道:“還行吧,”頓了一頓,忍不住問道:“你還好嗎?”

蘭靈沒有答話,側眼向窗外看了好一會兒,才迴轉目光,說道:“我一直很疑惑,人類的記憶為何會出現偏差?這似乎是人類這一物種特有的現象,有種解釋說是在追溯記憶時,信息可能會被偽造、誤導,重新寫入時,記錄的就是與事實不符的記憶了,可為什麼要偽造?是人類的自主意識有意為之嗎?如果在原始狩獵採集階段,原始人出現記憶偏差,是會導致滅頂之災的,這種意識能力,為什麼會遺傳下來?”

馬明空聽了,一句話也答不上來,只好默默的看着對方,茶店甚小,老闆就是店員,他要了一壺玫瑰花茶,給蘭靈和自己斟上,呷了一口,等着蘭靈繼續。

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散發著香甜的玫瑰花香,蘭靈卻似乎沒有品嘗的意願,依舊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過了好半晌,才又道:“我叫你下來,是想告訴你,我嘗試解讀了小黑AI大腦的部分可見部分,對比了它在本體、邊緣、雲端的記憶數據,數據本身沒有發現異常,沒有不一致的地方,但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它的記憶,似乎被擾動過。”

“數據一致,但記憶被擾動過?”馬明空一頭霧水:“怎麼個擾動法?”

“我不知道。”蘭靈的臉上顯出愈發痛苦的表情,馬明空想安慰她卻又不知如何開口,蘭靈看了他一眼,搖頭道:“我沒事,”隔了一會,又道:“我在楚蕙家裏時,曾問過小黑,‘柯先生以往對楚女士家暴的時候,楚女士是常常反抗,偶爾反抗,還是不反抗?’它答覆說,‘偶爾反抗’,我當時沒有覺察出什麼,可是,當我看了它在本體存儲的記憶,也就是自去年11月22日重啟換血后積累的數據,發現這期間柯先生有3次比較明顯的家暴,但楚女士從來沒有反抗過。”

“也許在11月22日前,楚女士反抗過,所以小黑才說‘偶爾反抗’。”

“不不,你沒搞明白,機械人是怎麼記憶的,小黑現在本體內的數據,包括了從去年11月22日至今的數據,以及它最後一次重啟換血時,從邊緣以及雲端下載得到的脫敏數據,這些數據不會包含和家政服務無關的信息,即便真有和家暴相關信息,也只能是遇到此類情況觸發報警這樣的知識,小黑是斷不會再有去年11月22之前,柯先生家暴的具體記憶的,除非它能聯網到最原始的歸檔數據,可那在物理上是不可能的,歸檔數據是不會聯網的。”

“你的意思,小黑撒謊?”馬明空若有所思,他想起蘭靈剛才的言語,接着道:“或者說,它的記憶,出現了偏差?”

似乎是面前的玫瑰花茶散發的熱氣起了香薰的功效,蘭靈的臉色漸漸恢復了正常,一抹紅暈染上了臉腮,她說道:“姑且不論一個家政機械人不可能具有說謊的能力,就算它有,它是如何構造這個虛假記憶的?它不可能憑空說謊,必須要改造記憶,按人類的說法,就是先讓自己信以為真,才能回答出想要的答案,可這虛構的記憶在哪裏?我看過它在邊緣的數據,也沒有這樣的記憶。”

“邊緣的數據?”馬明空奇道。

“是的,我這幾天又設法核實了小黑在邊緣保存的數據。”

她終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而且,如果僅僅是這些,還不足以引起我的困惑,比如它的數據或大腦因為長期沒有更新,垃圾太多,從而導致字節信息突變,甚或它在11月22之前的數據因為某種原因沒被徹底清除,這在理論上都是有可能的,這也是為什麼法律要求商用機械人必須定期重啟換血的原因。”

她放下茶杯,雙眉重又凝在一起,道:“我回憶了小黑當天的表現,發現小黑在回答我這個問題時,並不是脫口而出,中間停頓了足足有2.5秒那麼長!”

“這有問題嗎?”

“問題就在這裏,哪怕小黑的記憶出現了偏差,機械人的所有問答都來自本體、邊緣或雲端的知識,它要麼脫口而出,如果出現停頓,那麼它的回答一定是‘我不知道’!”

“這就是你認為小黑的記憶被擾動的原因?”

“我的導師在十幾年前就預測過一種‘AI記憶擾動’現象,他擔心,AI機械人發展到一定階段,基於量子技術的AI大腦趨於開放,有可能會出現量子擾動,從而導致記憶、邏輯等能力出現擾動,也許小黑當時就處在一種不確定的狀態,才會導致停頓。”

“會不會是被黑客入侵嗎?”

“不是。”蘭靈說著,又搖了搖頭,道:“也許可能吧。”她心知一兩句解釋不清,話鋒一轉,說道:“我現在有些後悔,那天晚上,沒有去拆解查看小黑的道德黑匣子。”

“但是道德黑匣子一旦拆開導出數據,原來的數據就失效了吧。”馬明空參加了幾次培訓班,對機械人的道德黑匣子印象比較深刻,在AI礦工救援案中,因為缺乏AI礦工的道德黑匣子,無法獲取當時AI礦工做出決策的依據和邏輯過程,從而難以界分責任。

“是這樣的,可我總歸想看到小黑在那一刻的決策過程。”

她雙眉舒展,眼中露出堅定之色,說道:“在那2.5秒內,位於道德黑匣子裏的道德倫理內核究竟發生了什麼?內核雖無法直接觀看,但黑匣子記錄的數據總是透明公正的,可以側面推導,它當時為什麼要撒謊,依據是什麼?它是否真的經歷了記憶擾動?”

馬明空似乎忽然明白了蘭靈來找他的動機,想了想,說道:“我去問問賀思孟,就是前幾天我們見的那個私家偵探,看看他有沒有辦法,再讓你看看小黑的道德黑匣子。”

蘭靈先是一愣,接着便露出淡淡的笑容,說道:“我想你誤會了,我確實想解開這個技術上的謎團,但也不希望再通過那種非法的方式。”

“那你是想利用我這裏的官方合法渠道了。”馬明空暗想,當下便把麥局長的話向蘭靈轉述了一遍,又道:“柯銳木墜樓已經過去兩周了,眼下只能等待,也許不久便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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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值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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