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為什麼？！”雯雯激動地問。

“因為……”鍾老闆平淡地說：“我已經幫你還清了你欠這裏的債。”

“你說什麼？！”雯雯將手中的奶茶放回桌面，挪了挪身體，正對鍾老闆坐着，瞪圓眼睛看著鐘老闆，“無緣無故的，你幫我還什麼債？！”

“你能幫你的男朋友還債，為什麼我不能幫你還債？”

“我的男朋友是我的男朋友，而我跟你……”雯雯咬了咬牙，“我更你根本就不熟！”

“你幫你的男朋友還債，是因為你喜歡你的男朋友。我幫你還債，是因為我喜歡你。由此可見……我們替人還債的理由都是一樣的。”

鍾老闆將手中那根香煙放在兩片唇之間，拿出打火機，將香煙點燃，抽了一口，吐了一個煙圈。

鍾老闆語氣幽幽地說：“如果你無法接受我替你還債的理由，那……你就當作是我有錢任性吧。”

“我不能讓你幫我還債！”

“你認為，紅姐會把收了的錢還給我？”鍾老闆又再吐了一個煙圈，慢悠悠地說：“你不用感到虧欠我。我幫你還債，其實也是為了我自己。”

“你想要幹什麼？”雯雯抱住自己，“我不會因為你幫我還債，就跟你……”

“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

鍾老闆打斷雯雯的話。

又再抽了一口煙……鍾老闆嘴裏吐出的煙圈卻將雯雯困住了。

鍾老闆斜斜看着不明不亮的天花板，語氣幽幽：“一想起你要在這裏陪別的男人喝酒聊天……甚至被別的男人毛手毛腳……我心裏就不好受。”

“你……”雯雯閉上了嘴——雯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

“我幫你還了債，你就不用再來這裏上班了。”鍾老闆有點嘲弄地笑了笑，“我心裏也就舒服了。”

“我……”雯雯凌亂地又再閉上了嘴——雯雯更加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

“你年紀還小，可能還沒有辦法將世界看得清楚明白透徹。”鍾老闆垂下持煙的手，扭頭看向雯雯，“但是，請你記住，讓你出賣色相替他還債的男人，絕對不是好男人。”

“大惹是好男人，大惹對我很好。”

“那是因為你陷進去了。”鍾老闆看着雯雯的眼眸，不讓雯雯逃避，“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鍾老闆又再嘲弄地笑了笑，“如果這件事情發生在你的朋友身上，如果大惹是你朋友的男朋友，你還會跟你的朋友說，‘大惹是好男人’嗎？你還會勸你的朋友，出賣色相替大惹還賭債嗎？”

“我……”

雯雯用力地咬了咬唇。

雯雯差點把唇給咬破了，才吐出了一句：“我會！”

“我信了。”鍾老闆抽了一口煙，直至吐出的煙圈在空中消散無蹤，鍾老闆才反問雯雯：“你信了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嗯，我確實是管得太多了。”鍾老闆垂下眼睛，將香煙滅在煙缸裏面，“今晚過後，我們可能不會再見了。所以，今晚也算是我們之間的道別。既然是道別，多說兩句話，應該還是可以理解的吧？”

雯雯抿着嘴，沒有說話，一動不動，身體僵硬得很。

“我會想你的。”鍾老闆突然說。

雯雯抿着的嘴微微抖動，後背也不自覺地瑟瑟發抖。

鍾老闆從西裝口袋裏面摸出一張名片，放在雯雯面前的桌面上。

“這是什麼？”雯雯皺眉看著鐘老闆放下的名片。

“這是我名片。”

“無緣無故，為什麼給我名片？”

“如果哪天你醒悟了，如果哪天你跟你的男朋友分手了，如果哪天你因為跟你的男朋友分手而無家可歸……”鍾老闆的聲音突然無比踏實可靠，“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你以為你隨便說兩句話就能夠感動我嗎？你以為你隨便說兩句話，我就會答應你……”

“你不一定要成為我的女人。”鍾老闆幽幽打斷雯雯的話，“但是，我一定會儘力幫助你。”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雯雯咬住了嘴，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問出這樣的話來！

“為什麼？”鍾老闆別過頭不再看雯雯，反而是自嘲地笑了，“看來你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了嗎？”鍾老闆忽而停下自嘲的笑，認真地看着雯雯，“我喜歡你。”

雯雯怔住了，被鍾老闆這句認真得過分的話怔住了。

鍾老闆用深邃如海的眼神注視着雯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我想要幫你。”

雯雯用盡全力握緊拳頭，才能勉強穩住不讓自己渾身發抖。

雯雯想：像鍾老闆這種男人，不過就是在圖個新鮮罷了！他根本就不會真心喜歡我！不可以相信他的鬼話！不可以相信他的鬼話！

是耳朵有問題嗎？！

雯雯好像“聽見”她心裏有另外一把聲音激動地說：這個女人是不是智障？真是氣死我了！

雯雯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雯雯又再聽見那把聲音激動地說：無論鍾老闆說的是不是鬼話，鍾老闆都絕對比要女朋友出賣色相幫他還債的大惹好啊！

雯雯大驚，心想：誰？！是誰在說話？！

程淡茉更驚！！

這是第一次！！

這是第一次，程淡茉在別人的身體裏面“心想”的時候，別人聽見程淡茉的“心想”！！

雯雯嚇得臉都青了。

鍾老闆緊張地問雯雯：“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雯雯嚇得臉青地只知道一個勁搖頭。

程淡茉也是害怕得很！

但是……

程淡茉壓下害怕，在雯雯的身體裏面對雯雯說：你不要害怕！我……我是天使！

雯雯：天使？！

程淡茉：是的！天使！電視劇裏面不是常常有這樣的場景嗎？呃……女主角心中有一個魔鬼和一個天使在對話……對了！我就是你心中的天使！

雯雯：你真的是我心中的天使？！

程淡茉：是的！

雯雯：如果你是我心中的天使……那……魔鬼在哪裏？！

程淡茉：魔鬼？魔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