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叮咚。
刺耳的門鈴聲驟然響起，直接粗暴地將凝固了空氣的曖昧打得四散。
程淡茉像是受了驚的兔子一樣，亂了方寸地推開龍紀宇，猛然竄起身，垂下羞紅的臉龐，邁步就往大門的方向走——還沒有從羞怯之中回過神來的左腳，絆住了還沒有從曖昧之中回過神來的右腳，程淡茉站不穩腳步地整個人往前踉蹌……
龍紀宇及時伸手拉住了程淡茉，程淡茉這才倖免於往前撲個狗吃屎。
龍紀宇的臉也是紅紅的——可能是被方才突然出現的曖昧憋紅的，也可能是剛剛被程淡茉的手指掐紅的——龍紀宇紅着臉，為了掩飾內心的躁動，故意痞痞地笑着說：“我還什麼都沒幹呢，姐姐怎麼就腿軟了？”
“龍紀宇！”程淡茉羞得連眼睛都紅了。
程淡茉瞪了一眼龍紀宇，甩開龍紀宇的同時、反手打了龍紀宇的手背一下。
龍紀宇收回完全沒有被打痛的手，燦爛又陽光地笑着向程淡茉擠了擠眼……
叮咚。
刺耳的門鈴聲又再不解風情地響起。
程淡茉嚇得整個人在原地彈了一彈，才猛然回過神來，快步小跑到門前，什麼都來不及想就拉開了門……程淡茉瞬間僵住了。
居然是湛奕楚！
程淡茉下意識地想要扭頭看向屋裏的龍紀宇，卻在轉頭的一刻控制住了，沒有轉頭……程淡茉心虛地把門稍微掩上一些些，乾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抬眼看着湛奕楚，說：“湛總怎麼來了？”
“今天為什麼沒有上班？”湛奕楚的樣子，儼然就是活捉下屬偷懶的領導。
“這個……”程淡茉的兩個眼珠子轉了一圈，不自覺地又清了清嗓子，“身體有些不舒服，所以就請假了。”
“星期五晚上沒了蹤影，也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湛奕楚深邃得嚇人的眼神，寒意深深地直視程淡茉……不寒而慄，大概就是如此。
“嗯……”程淡茉只能硬着頭皮，點頭，“是的。”
“為什麼不接聽我的電話？”湛奕楚直視程淡茉的眼神，越發咄咄逼人。
“呃……”心虛哽在喉頭，程淡茉垂下眼睛，不敢直面湛奕楚的咄咄逼人，“每次都……剛好……沒聽見。”這個理由確實有點……牽強。
“看到我的未接來電，為什麼不回電話？”
“呃……”是的，對的，就算湛奕楚接受程淡茉上面那個牽強的理由，程淡茉不回電話的“行徑”也是圓不過去的。
“是因為聽了什麼風言風語嗎？”
“啊？”程淡茉怔了一怔——風言風語？湛奕楚是指他跟李靜書之間的那些事嗎？
“不要隨便聽信別人的話。”
湛奕楚是用上司“教導”下屬……呃……甚至可以說是上司“命令”下屬的語氣對程淡茉說的，不容辯駁的那種。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湛奕楚跟李靜書在酒店走廊上拉拉扯扯，如果不是“親耳”聽見湛奕楚跟李靜書之間狗血情愛劇般的對話……程淡茉真的會被湛奕楚眼前這副“問心無悔”的模樣欺騙，進而相信關於湛奕楚和李靜書之間傳說，真的只是風言風語。
只可惜。
程淡茉“親眼”看到了，程淡茉也“親耳”聽見了。
程淡茉眉頭緊皺地看着湛奕楚沒有半點心虛沒有半分愧色的臉……程淡茉真為湛奕楚的“悠然自得”甘拜下風。
湛奕楚沒有把程淡茉緊皺的眉頭看在眼裏，淡淡地說：“聽說，你明天也請假了？”
“嗯。”程淡茉點了點頭，突然沒有了心虛——湛奕楚睜眼說瞎話都沒覺得心虛，程淡茉有什麼好心虛的？
“正好，明天晚上陪我去個宴會。”沒有給程淡茉回答的時間，湛奕楚徑直說：“傍晚7點，我來接你。”
“我……”
“你想要去星期五那家什麼工作室打扮？”不管程淡茉是不是，湛奕楚徑直就說：“那家工作室還可以，你可以去。到時候看時間吧。我也可以過去那家工作室接你。”
“我……”
“就這樣吧。”湛奕楚再一次打斷程淡茉的話，“到時候電話聯繫，記得接聽電話。”
說完。
湛奕楚居然就霸道總裁般轉身就要走……程淡茉猛然發現，“霸道總裁”居然是這麼噁心的存在！
噁心湧上程淡茉的心頭，程淡茉衝口而出，叫住了湛奕楚：“站住！”
湛奕楚果真站在原地，單手插進西褲口袋，斜斜轉身，儒雅地站着，就着走廊不明的燈光幽幽注視程淡茉——這樣的湛奕楚，依然如同早期香港電影裏面的男明星般，耀眼，迷人。這樣耀眼又迷人的湛奕楚，曾經是程淡茉眼中不二的男神……但是……眼下……程淡茉居然覺得有點辣眼睛。
程淡茉挪了挪腳，挺直腰身，微微抬頭，直視湛奕楚說：“我明晚不去了。”
“為什麼？”湛奕楚這句“為什麼”，沒有多少詢問的意味。
“因為我不想去。”直白地拒絕湛奕楚之後，程淡茉呼了一口氣，心裏變得很舒坦。
“因為那些風言風語嗎？”
“不是。”
程淡茉甚至還不知道湛奕楚明晚要帶她去哪裏，怎麼可能是因為什麼風言風語？程淡茉拒絕湛奕楚，純粹是因為程淡茉想拒絕。
大概是把程淡茉的否認和拒絕，當作口心不一或者鬧彆扭吧……湛奕楚無視程淡茉的拒絕，淡得幾乎是冷地說：“明晚，你只需要坐在我身邊就行，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管。”
“我明晚真的不去了。”
“不要鬧彆扭了。”湛奕楚停頓了一秒，“反正你明天請了假。明天白天，你可以去逛街或者去星期五那家工作室……你想買什麼就買什麼，我買單。”
買單？
湛奕楚這是什麼意思？
程淡茉差點被氣炸了……卻又突然想起，她確實曾經收下湛奕楚價值不菲的禮物，就連Tony工作室的賬單也是湛奕楚掏的錢……但那都不是程淡茉本人的意願啊！
程淡茉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大氣，睜大眼睛，對湛奕楚說：“明天，我會把錢還給你的。”
“什麼？”湛奕楚蹙眉。
“我說，明天，我會把錢還給你。”
“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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