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隱秘世界
“我剛才明明聽到這個方向有什麼聲響的,怎麼沒人?”
血霧裏,姜曉麗拉着白韻小心翼翼的前進着。
“麗麗我好害怕,這個地方好詭異,會不會有鬼啊……”白韻兩隻手都緊緊地抓住姜曉麗的臂彎,渾身都在顫慄着。
“這世上哪有什麼鬼,小白你不要亂說。”
姜曉麗故作鎮定,但微顫的聲音表明她的內心也並不平靜。
“金帝花苑我來過好幾次,這裏怎麼會變成這樣……”
姜曉麗身為貓奴,在校內不能養寵物的情況下,總是會帶着貓糧去校外喂流浪貓,金帝花苑附近她來過好幾次了,這根本就是一片被遺棄的廢墟。
她是真沒想到,今天她第一次帶舍友來喂貓,就遇到了這麼詭異的事。
朦朧的血霧中可視距離不足三米,姜曉麗緊緊的拉着白韻,生怕一旦鬆手,兩人就會在這血霧裏失散。
姜曉麗看過不少科幻片和恐怖片,此刻這種血色縈繞的大霧中,她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在悸動。
似乎在不可見的地方,有什麼怪物盯上了她們,會在她們放下戒備的時候,抓住她們都腳踝拖走……
“啊!”一聲驚叫從身側傳來,這讓原本繃緊神經的姜曉麗汗毛直立。
她回頭,看見白韻已經鬆開了抓緊她的手,跪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捂着小腿。
“小白你怎麼了?”姜曉麗心中發慌,趕緊蹲下詢問白韻發生了什麼。
白韻捂着右腳小腿肚,鮮紅的血從指縫流出,順着腳踝染紅了白色的襪子。
“沒事,只是被什麼東西刮到了。”
姜曉麗鬆了口氣,她環顧四周,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腳邊多出了許多帶刺的藤蔓。
“我記得以前這裏最多就長些雜草,荒蕪的很,什麼時候長出了這麼多藤蔓?”姜曉麗心中的不安越發強烈。
血色的大霧中,姜曉麗摟着蹲在地上的白韻的肩膀,警惕地看着四周。
在血霧深處,一道模糊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姜曉麗眯着眼想要看仔細,但還是看不真切。
白韻顫着牙,低聲和姜曉麗說。
“我們是不是真的撞鬼了……”
“都說了,世界上沒有鬼。”
姜曉麗壯着膽子對着人影喊道:“您好,我們在這裏迷路,您能不能幫幫我們。”
雖然嘴上說著不信鬼,但姜曉麗心中還是緊張得很,如果真的是鬼,希望看在她有禮貌的份上別傷害她們。
人影一言不發,向姜曉麗和白韻緩緩靠近。
這種靠近根本不似人的行走,這個人影身軀完全不動,前行就像是在飄一般。
姜曉麗頭皮發麻,後背都被汗水浸濕了。
就在她準備拉着白韻逃跑時,一陣清風吹過,那道不斷靠近的人影就像是青煙一般消散了。
姜曉麗大口喘着氣,發現腳邊少了許多帶刺的藤蔓。
雖然剛才看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但她就是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麗麗,霧好像開始散了。”白韻看着四周,敏銳的發現血霧開始變得稀薄了。
“嗯,我們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吧。”姜曉麗拉起腿受傷的白韻,靠着逐漸清晰的視野,很快就找到了金帝花苑的出口。
兩個人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種將要逃離險境的輕鬆。
但是隨着兩人靠近小區出口,一個佇立的人影讓她們停下了腳步。
門口站着的是一個男人,平靜地看着她們,彷彿已經等候許久了。
姜曉麗看着這個男人,開始聯想剛才那道血霧中的人影,發現身形對不上,鬆了口氣。
血霧中那道人影纖細窈窕,明顯是個女人的身影,不是這個男人。
但姜曉麗還是心頭一緊,將白韻護在身後,緩緩走向出口。
在這片無人居住的廢棄小區,出現任何人她都覺得可疑和不正常,她沒打算和這個男人交流,想要直接從他身邊走過去。
她只想帶着白韻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個守在小區口附近的人,就是李覺。
他看着這兩個互相攙扶的女生,年齡都不大,應該跟他一樣也在上大學。
李覺上下打量了兩個人,發現其中一個被攙扶着的短髮女生腿上有血跡。
他伸手攔下了兩個人。
“兩位等一下……”
姜曉麗護着白韻,警惕的盯着眼前這個男人。
“你是誰,幹嘛要攔着我們。”
李覺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想攔你們。”
他指了指白韻腿上的傷口接著說道:“她腿上的傷很嚴重,需要我馬上處理。”
姜曉麗看了看白韻腿上的傷,根本就只是被藤蔓上的刺划拉了一下,血都止住了,看起來根本沒什麼事。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們會去醫院處理傷口的,麻煩你讓開。”
姜曉麗拉着白韻直接繞過李覺,走出了小區門。
李覺有些無語,但他還是回頭說道:“如果醫治不及時,這個女生可是會癱瘓的。”
姜曉麗正欲拉着白韻離開這個詭異地方,聽到這話不禁頓住了腳步。
雖然她不信任這個陌生男人,但這人從始至終也沒做什麼害她們的事,只是太可疑了。
他好似對這裏很了解,這破舊小區裏的怪異現象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這不用你費心。”姜曉麗說道。
“等你們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時,可以來湘省大學找我,我叫李覺,大一計算機系。”
姜曉麗一言不發地打了一輛出租車,和白韻上車離開了。
“也不知道她聽沒聽到……”李覺轉身向小區內走去。
出租車內,姜曉麗對司機說了聲去沅明學院,便有些疲勞的靠在了座位上。
隨着出租車啟動,窗外略過金帝花苑的圍牆。
湛藍的天空下,姜曉麗還能看清圍牆內的一些破舊建築,沒有血色的大霧,只有一些藤蔓攀着牆體向陽生長,看起來普通的不行。
但姜曉麗知道,這個破小區貌似隱藏着極為可怕的事情,一旦進去,就像是走進了另一個世界,會迷失方向。
白韻回頭透過後車玻璃看了一眼,說道:“麗麗,那個人向小區內走去了,他不會有危險嗎……”
姜曉麗回憶着那個叫李覺的人,在小區門口彷彿就是在等她們兩個,他對於空中的血霧平靜的讓人吃驚。
“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我總感覺那個小區的怪事和他有關係,我們別多管。”
“話說小白,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對於李覺的警告,姜曉麗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
“沒事,我感覺一點事都沒有,只是普通的划傷而已,不用擔心。”
姜曉麗點了點頭,但為了保險起見,她回頭還是打算帶白韻去校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
剛才在小區內,她們神經緊繃著,只想快點離開,直到逃出小區后,她們才放鬆了下來,回味剛才發生的事,心中有了奇怪的感覺。
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也有一種對神秘事件的強烈好奇。
畢竟在兩人經歷過的二十年裏,從未遇到這麼詭異的事。
當認知被打破后,一種莫名的好奇開始佔據姜曉麗和白韻的心間。
這個叫李覺的人,不管後續怎麼樣,她們都應該會嘗試着去接觸一下……
……
破舊的二層小樓里,李覺剛想伸手去擰門把手,門就自己打開了。
這棟廢棄二層樓是一棟複式小洋樓,內部結構根本就是建造到一半而停工的,牆還是水泥牆,樓梯都沒有裝護欄。
但就是這樣的爛尾樓,在李覺打開二樓的門后,內部卻是一副精裝修的模樣。
李覺打開卧室,發現譚熙正坐在床上,抱着一隻肥得像豬一樣的橘貓,輕輕的撫摸着。
這隻橘貓隨着譚熙的撫摸,有節奏的顫抖着,這反應就像是遇見了洪水猛獸一樣,明顯是怕極了又不敢反抗。
李覺記得金帝花苑裏原本有不少流浪貓,但這幾天不知不覺的就都失去了蹤影,他知道,這應該是譚熙乾的。
其實只要譚熙不傷人,李覺不在乎她怎麼做,但今天,他要是晚回來幾分鐘,那兩個誤闖金帝花苑的女生估計就該永久失蹤了……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的事了嗎?”
“我已經很努力剋制了。”譚熙靜靜地摸着肥貓,很是平靜。
“我餓了……”
李覺看着譚熙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走過去抱住了譚熙。
肥貓在兩個人的夾縫中使勁掙扎,但還是被譚熙揪着脖子無法逃跑。
“餓了嗎?那就多吃點吧。”李覺主動牽起譚熙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這次譚熙的反應讓李覺頗為意外,她掙脫了李覺的手。
“我不想傷害你,李覺。”
“沒關係的。”李覺又將譚熙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譚熙皺着眉頭一陣掙扎,只感覺之前那種理所應當的事情頗為血腥,心中一種不適
但隨着某種慾望的增長,她的食指還是刺進了李覺的胸膛,伴隨着一種吮吸聲,她蒼白如白瓷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紅暈。
李覺只是靜靜地抱着譚熙,感受着血液從體內緩緩被抽走。
他並不擔心譚熙把他吸干,在他有些神志不清的那幾天譚熙都沒把他整死,說明譚熙根本不會殺死他。
夾在兩人中間的橘貓吐着舌頭,有些生無可戀。
隨着吮吸聲平息,譚熙抽回了手指並在李覺心口撫了一下,傷口瞬間交織癒合了。
李覺輕撫這譚熙的頭髮說道:“答應我,不可以傷害別人。”
譚熙皺着眉頭有些糾結。
李覺嘆了口氣,說道:“只能我的血流進你的身體,別人的不可以。”
聽到這話,譚熙才有些高興地點點頭。
“譚熙,我想問你一些事,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你問吧。”譚熙把頭埋在李覺胸口,安詳地閉着眼睛。
“我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你又是什麼?”
聽到李覺這些話,譚熙眼中閃過一絲迷茫,鬆開了肥貓的頸肉,肥貓“喵嗚”一聲跑到牆角縮了起來。
“李覺我不想騙你,我可能不是譚熙,我不記得很多事情,我也不知道我是什麼,可能是怪物吧……”譚熙淚光閃爍地看着李覺。
“你是不是很害怕。”
李覺看着懷中的譚熙,心知譚熙的心智可能又有了變化。
從不斷的自我確定到因為邏輯不通而自我否定。
邏輯不通的地方也很明顯,那就是這個譚熙只記得與李覺之間的記憶,連父母和朋友的記憶都十分淡泊。
“不怕,你就是譚熙,我的譚熙。”
譚熙有些感動地笑了,這副梨花帶雨的樣子,讓李覺有種撒謊的內疚。
“你身上的變化應該是我造成的,我現在和你是一體的,如果你死了,我也會死,這像是一種共生關係。作為共生的回饋,你身上會顯現出我的部分能力。”
“嗯,感受到了。”李覺鬆開對譚熙的擁抱,看着自己的手。
“不只是自愈能力,力量和對於營養物質的吸收都有極為可怕的增長。”
“原來這世上,真的有超出常人理解的存在。”
李覺回想着自己度過的那二十年,那平淡的生活他就以為是人生的全部了,沒想到,這原本可能只存在小說里的故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個世界上,像你一樣有着特殊能力的人,還有多少?”
“我依稀記得我以前是為國家工作的,見過不少能力者,但具體有多少我也不知道。”譚熙撓了撓頭,努力回想着。
“那為什麼這麼多有特殊能力的人,沒人知道呢?”
譚熙坐回床上,勾了勾手指,兩條不知道哪兒伸出來的藤蔓把角落裏的肥貓給提了回來。
肥貓一陣掙扎,但還是回到了譚熙的懷裏,繼續瑟瑟發抖。
“其實能力者也沒出現多少年,據我所知世上第一位能力者是在2008年誕生的,到現在也才十二年左右。”
“誕生的能力者基本上都被國家收編了,他們的任務主要是對抗一種超自然畸變現象,這種畸變現象被稱之為墮化。”
“為了防止民眾恐慌,國家的特殊部門基本上是把能力者和墮化事件都給悄悄處理了。”
聽着譚熙解答這個世界不為人知的一面,李覺頓時來了興趣了。
類似主題的影視作品和文學作品他可看過不少,《奈克瑟斯》的夜襲隊,SCP基金會,又或者是小說《龍族》什麼的,誰還不是一個曾經懷揣夢想的少年呢。
“什麼是墮化呢?”
譚熙摸着胖貓,想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
“具體的我想不起來了,記憶缺失了很多,但如果你想深入了解墮化的話,你可以關注一下之前闖進小區的那個女人。”
“嗯?”李覺有些驚訝,“具體是哪個?”
“沒有被我划傷的那個,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罪惡低語的痕迹。”
聽着譚熙嘴裏又冒出一個叫“罪惡低語”的詞,李覺又追問道:“這個罪惡低語又是什麼?”
“一種誘導人瘋狂的幻聽。”
譚熙的回答很簡短,李覺聽得不明所以,他一再追問,也只得到了“不記得”的回答。
和譚熙交談了許久,李覺幾乎把自己所有的疑問都拋了出來。
有個令人失望的回答是,李覺並沒有覺醒什麼能力,他只是共享了譚熙的能力。
關於這個世界被隱藏的東西還有神秘的墮化,李覺終究是遏制不住的產生了一種好奇,可惜這兩個人叫什麼名字,哪個學校的他一概不知。
不過沒關係,李覺心裏清楚,這兩個肯定會來找自己的。
窗檯那盆玫瑰的刺,可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