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陳郁,你怎麼才來?”
陳郁才下車,蔣東海就拉住她。
“路上堵車……”
“你可給我長點臉,這局是我好不容易攀來的,一定不能給我搞砸了……”
蔣東海壓根不聽陳郁說什麼,說著回頭打量陳郁,見她穿了條LV的當季新款連衣裙,脖子上掛着梵克雅寶,勉強露出點滿意。
陳郁掌心裏卻有點濕意,除了着急,她還沒下車時就透過車窗看見蔣東海西裝革履的,連頭髮都抹了油,關鍵她這衣服和珠寶都是借的,要是弄髒了或者弄丟了她那點可憐的積蓄就完蛋了。
蔣東海領着陳郁從側門進的時候,陳郁抽空打量了下這家會所,外面丈高的圍牆和故宮圍牆似的,顏色卻灰撲撲的,不經意就掠了過去。
進去竟然是清王府的格局,就是電視劇里常見的那種。
老蔣出示了幾次邀請函才由專人帶進房間。
其實是個很大的廳,正中一座紫氣東來的巨型山水屏風阻擋了視線和竊竊私語聲,兩邊可以看見連接的庭院,朱紅闌干一眼望不到頭。
“人還沒到,隨便轉轉吧。”
蔣東海丟下陳郁就快步朝沙發走去。陳郁蹙眉,看見旁邊的茶几上暗金色的雪茄屜開着,比拇指還粗的雪茄隨意、凌亂地躺在那裏。
周圍有人玩桌球,每個人都和陳郁見過的精英不同。男人們彎下腰,質地上乘的衣料絲毫沒有起皺,球杆慢條斯理地在乾燥潔凈的虎口上摩擦過,忽地凌厲撞擊,弧線優美漂亮。
旁邊的女孩也都眉目溫和,說話細聲細氣,溫婉的笑聲彷彿拉開一扇透明的屏障,把這裏同外面那個焦灼、佈滿煙灰塵土又喧囂的世界隔離開來。
陳郁不由鬆了口氣,轉頭的瞬間發現懸挂着的雕花宮燈放出柔和的光,下方是整齊的菜肴,一直到實木吧枱的盡頭——似乎早就準備妥當,在等什麼人?
“她什麼沒有?上個禮拜在米蘭時裝周就搶了我好幾條裙子,Hermes的包她有一堆,這個包還不是當季款,她就是故意的!”
尖細的聲音打斷了陳郁的思緒,她抬眼看去,兩個全身都是大牌的漂亮女孩已經衝進廳內。
“喲!誰又惹咱們甜妹妹了!”
立即有人調侃。
“誰欺負蘇甜?不怕蘇哲打算他的腿?”
“甜妹妹今天這條裙子好看。”
“E家的新款吧,國內還沒上市呢。”
……
陳郁注意到說話的人多,卻沒上前的,多是站在原地,包括最先出聲的那男的,也只是懶洋洋地轉動腕上的名表。
蘇甜一巴掌拍在蘇哲肩上,蘇哲正在和陳嘉樹幾個打麻將,蘇甜不方便直接扎他懷裏,只能這麼提醒他受到了奇恥大辱。
“大家都玩得好好的,你要撒野回家撒去!”
蘇甜拍蘇哲那下,響徹房間,蘇哲仍四平八穩地坐着,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
蘇甜不敢相信這是親哥。
“八條……速度加快,不然周棠雨來了有你們受的。”
蘇哲趕在蘇甜哭出來前甩出王炸。
陳家樹立即叫起來:“周棠雨要來?他回來了?”
蘇哲微微頷首,這時候才給蘇甜一個眼神:“那可不,要不等誰?”
看看滿屋子裏的江城上流人士,能讓這麼多人等着的也就只有周棠雨了。
蘇甜跟小孩似的,繃著的嘴角忽地換成反方向,搖着馬尾麻溜地補妝去了。
“陳郁,這邊。”
蔣東海在一位身材瘦長的男人身邊喊陳郁,陳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和人握的手,她還在想“周棠雨”三個字。
江城所有的創業人員可能沒聽說過馬爸爸,但一定知道周棠雨。
這位美國歸來的哈弗商學院MBA投資人以毒辣的投資眼光聞名,在過去5年時間內,周棠雨投資超過了200多家企業,其中超過40家已經上市,總市值高達數萬億。
“陳郁,你好好和小陸總聊聊,小陸總和周總有關係的。”
蔣東海靠近陳郁低聲提醒她,顯然周棠雨即將到來的消息讓蔣東海興奮無比。
“會打球嗎?”看清陳郁的模樣時,陸騫狹長的桃花眼裏閃過一抹亮光。
“嗯。”
陳郁含蓄地點頭。
“陸騫,這兒!”
沒想到陸騫很快被人叫走了,陳郁有些無聊地站在窗前,想着要不要去補個妝,蘇甜和幾個女孩恰巧從衛生間方向回來。
“你知道她那個HermesHimalaya多少錢?258萬!”
“那是她的錢嗎?還不是棠雨哥養着她,一個月賬單就七位數!”
“也就是周棠雨養得起,換了別人真不行。”
“呵,棠雨哥也不一定非得養她啊,她怕是不知道……我看她到時候怎麼得意,腿張再大也沒用。”
污言穢語正好被陳郁隔窗聽個精光,那感覺就像在富麗堂皇的地方踩到一泡狗屎,卻有些感同身受。
陳郁正皺着眉,門口突然喧嘩起來。
“等很長時間了?你們先開始唄!”
磁性、低沉的聲音帶着幾分隨意,陳郁先看見線條流暢的下顎,黑色襯衣解開了兩顆扣子,似乎風塵僕僕,屬於上位者的氣勢卻濃烈強勢。
露出的指節白皙修長,多了幾分斯文。
注意到那隻手是搭在纖細的腰肢上時,陳郁視線才猛然向上——鼻樑高挺,眼眸如炬,英俊中透着不加掩飾的冷漠,唯有低頭看向懷裏的人時,上揚的眼尾才多了抹溫度。
“就等你呢,沒有你我們還有什麼意思?”
“趕緊的開席,完了我們搓兩把,手癢。”
“連寶,坐這兒來。”
“寶寶,又買新包了?”
……
聲音此起彼伏。
男人嘴上說著不用等,腳步卻壓根沒停,帶着懷裏的人大步走向正中的位置。因為角度問題,陳郁一直沒能看清長相,只看出個高,腿長。她在心裏納悶到底是什麼傾城絕色,氣得蘇甜在人堆里恨恨發抖?
“嗯,今天逛街看這個包還挺喜歡的。”
溫溫柔柔的聲音傳出來,陳郁感覺房間裏靜了幾秒。
連寶在位置上坐好后,就沒人能擋住她的臉了。
白的像會發光,偏生眼睛黑沉如潭,輪廓又極好。
其實臉頰有點嬰兒肥,是羨慕不來的膠原蛋白。
陳郁不知道她多大,剛才聽那幾個女孩子說似乎比蘇甜大一些,她看着不像。
“你長得跟她有點像。”
陸騫突然湊過來,陳郁的位置和他挨着,陸騫的手順勢蓋在陳郁手背上。
想到老蔣心心念着的那筆資金,陳郁忍耐着回笑:“真的嗎?”
“你是低配版。”
陸騫一錘定音。
可能因為這些人彼此很熟,幾秒過後一切恢復如常。
連寶在跟陳嘉樹講在時裝周上的收穫,聲音不大。周棠雨拿起菜單,侍者立即恭敬地記錄下他加的幾樣菜,沒過多久就全送到連寶面前。
“你脖子上的項鏈也是棠雨哥給你買的?”蘇甜忽然問。
陳郁是來拉投資的,不過送到眼前的撕逼不看白不看。
“嗯,不過這上面的藍鑽有點小了,純凈度馬馬虎虎。”
陳郁聽到幾聲倒吸氣聲。
她剛才就注意到女孩脖子上的鑽石,很難不注意到。那確切地說是一串鑽石。陳郁來之前惡補過有關奢侈品的知識,據她估計那串項鏈上最小的鑽石也有三四克拉,最大的得有十克拉。難得的是色澤一致,數量眾多。這麼一串鑽石陳郁傾家蕩產也買不起,連寶竟然說小。
陳郁下意識去看向女孩旁邊的男人,成熟男人的手臂剛好落在女孩肩上,嘴唇幾乎挨着女孩,眼底冷漠盡褪,充滿親昵和戲謔:“小了?那下次拍顆大的。”
陳郁不知道為什麼,心尖跟過電似的,雖然她不是連寶。
“嗯。”連寶聲音還是小小的,語氣卻自然無比。
“幾百萬的鑽石還滿足不了你?你當棠雨哥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陳郁驚得手裏的勺子差點掉下去,不知道誰託了下她的小臂,事態在這一瞬間也發生了轉變。
“蘇甜,你怕是忘了連寶出生的時候他們家就給她拍了一顆重88.8克拉,號稱無價之寶的莫卧兒鑽石。”陳嘉樹一面切着牛排一面用精準數字打擊蘇甜,這事兒當年誰不知道。
陳嘉樹環顧全場,看到陳郁吃驚地張着嘴時突然一樂,繼續不遺餘力地嘲諷蘇甜:“再說周棠雨的錢跟你有什麼關係?”
“嘉樹哥……”
蘇甜面孔慘白,充滿不敢相信。
“行了,吃你的吧?你一會兒不是還要去看演唱會嗎?”
蘇哲也不讓蘇甜再說下去,他開始說周棠雨要來是知道周棠雨剛從漢城回來,哪想到周棠雨鐵打的,風塵僕僕的回來還不忘瞅空捎上連寶這活祖宗。
蘇甜眼淚汪汪卻不敢再說什麼,心臟終歸快要炸裂了,忍不住想看看周棠雨什麼表情,卻看見周棠雨正襟端坐,垂首慢條斯理地剝蝦,等剝好了徑直放在連寶碗裏,一個眼神也沒往她這邊瞟。
蘇甜拉開椅子就跑了出去。
沒人理會她。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陳郁低頭往嘴裏塞了口新鮮魚籽,這什麼魚籽她不知道,反正知道貴。有些人就是天生命好。
“吃好了?”周棠雨見連寶放下筷子。
“我想吃……那個。”連寶知道周棠雨不讓她吃涼的,直勾勾地盯着雪糕。
在座的大部分和周棠雨認識多年,少數像陳郁這樣的必然經過多重檢驗,所以連寶並不以為意,像平時那樣對着周棠雨撒嬌,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模樣就像一隻貪吃的小浣熊。
吧枱末尾幾位年輕人的眼珠子已經有些不受控制,一道黑沉威壓的視線不期而至。剎那間,幾人後背冒出冷汗。
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周棠雨用小銀勺挖了堪堪半勺:“就這麼多,吃多了晚上不好運動。”
不好運動……
周棠雨的意思是晚上要和她睡覺。
連寶的臉刷地紅了。
這姑娘和蘇甜嘴裏的人完全不同,陳郁起了心思,想找機會和這姑娘套套近乎,但周棠雨一吃完就帶着連寶走了,彷彿就是為了吃飯而來。
加長版勞斯萊斯幻影早就等候在門口,車門咔嚓落鎖,周棠雨就迫不及待地箍住連寶的腰把她帶向自己。
連寶瞥了眼隔屏,確定是升上去后的就隨意周棠雨動作。
兩人在一起三年了,無數次親密,周棠雨這麼急還是讓連寶有些發獃。
“專心點,沒想我?”
周棠雨扳正連寶的臉,盯着她的唇。
晚餐時吃的那一小盞雪糕彷彿已經化了出來,周棠雨低頭。
聽見解皮帶的聲音,連寶趕緊按住周棠雨,老林在前排呢。
“怕什麼?聽不見。”
連寶手很小,就那麼點勁,說是按,其實虛虛搭在周棠雨腿上。周棠雨卻像按了暫停鍵,立馬停下來。
“只有十五分鐘,一會兒我讓老林送你回去,我想要。”周棠雨言簡意賅,眼裏的慾望宛若實質。
他出差多長時間,就有多長時間沒碰連寶,食色性也,必須的。
“那也不夠啊?”
連寶本來有別的事,被周棠雨一打岔忘了,只顧着想周棠雨耐力驚人,十五分鐘怕只夠他滿足她的。
“寶寶……”
周棠雨靠近,她今天晚上擦的是草莓味的唇釉,早被他吃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牌子他記不住,在他看來還不如不塗,什麼顏色都比不上她本身的顏色好看。
男人眼裏像燃燒着兩團火,連寶被盯得頭皮發緊,他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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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你啥意思?
周棠雨:沒啥意思,就是給親媽求點收藏的意思……
寶寶們,點收藏啊!